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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有裹好,不如先拆了,等吃完饭后,你想要什么花样的,我来给你扎。若是想要做件新衣裳了,我到外面挑了最时兴的款式,交于店里最好的裁缝做给你。我今天带了你最喜欢的糯米酒,你就不想尝尝吗?”梅长安说着,就要伸手去拆木兮手上的布,木兮早已闻到了酒香,恨不得即刻饮上三大白来,只是此时的手……
她尚在纠结,梅长安的手却已经覆上了她手上的布,她忙侧身去躲,那块布却顺着她躲闪时的轨迹麻溜地脱落下来。
她大惊声色,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梅长安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眸光深沉,声音疾厉,“这是怎么回事?”
木兮看事已至此,也无法在遮瞒下去,只好乖乖地由梅长安轻轻地将她的手往自己眼前拉去,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小心碰了火,就给烧成这样了……”
梅长安的眉间凝起一团浓重的戾气,一双桃花眼里,光芒忽明忽暗,极为深沉骇人。木兮不敢看他,只好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上,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此时干皱枯黄,隐隐约约还透着一层炭黑一般的颜色。只是……再黑,黑不过梅长安此时的脸色。
木兮抽了抽手,干涩地笑道,“长安,我们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疼吗?”梅长安突然泠泠开口,他的手有些颤抖,似乎想要去碰一碰木兮那干枯的手皮,却只是在木兮手边一个劲地抖,仿佛两只手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怎么也触碰不到。
木兮摇摇头,笑道,“不疼!”
“你是草木之灵,怎么可以玩火?!”梅长安厉声喝道,待抬眸看到了木兮那震惊中带着许害怕的样子,眸中的戾气稍微收回了几许,却还是不似以往那般温柔。
木兮吞了口口水,嗫嚅道,“我……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烧个菜,没想到,没想到那个火那么厉害……”
“烧菜?”梅长安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菜板,见上面安安静静地躺着数株野菜,菜上的水滴都还没有散发干净。他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声道,“你若是想吃什么了,跟我说便是,我从外面带给你。若是想吃野菜了,等我回来,我做给你吃。木兮,你是木灵,难道不知道,万物相生相克,火最克木,木最忌火?”
“我……我知道……”
“知道?!”梅长安陡然加高了音调,抓着木灵的手上一使劲,接着便咆哮出声,“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贪这一时的口舌之欲,将自己的性命置之不顾?”
木兮何曾见到过他这个样子,吓得缩了缩身子,小声分辨道,“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我可不可以像凡间的女子一样,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长安,你,你嫌弃我是木灵,是……是吗?”
梅长安闻言,心里的那股怒火早已被兜头浇了个彻底,他颓然地松开了手,摇头叹道,“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会嫌弃你?木兮,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有多害怕?!我怕别人伤了你,怕自己伤了你,怕你自己伤了自己,你要是出了事,我……”
“长安……”木兮扑进梅长安的怀里,仰头看着他笑道,“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怕火。我有木灵珠,木灵珠会保护我。只是我今天突然有些犯迷糊,生火的时候,忘了施个诀将木灵珠唤醒,这才伤了手。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梅长安将她抱在怀里,低头轻嗅着她发间的淡淡草木香,紧了紧手臂道,“木兮,我不要你为我洗手作羹汤,我只要你好好的。你记住,以后离火远一点。我……我真的害怕。”
木兮在他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因怕梅长安担心,半晌之后还特地宽慰他道,“过段时间,等这层烤焦了的皮肉褪去,就会生出新的皮肉来。你放心,我以前也曾遇到过天火,烧得比这次严重多了,后来都好起来了。再说,我的木灵珠比以前厉害很多呢!有它在,便是有天火,也不怕的……”
过了几天,梅长安果真给她带了一件水青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说是他自己画了样子,让铺子里最好的裁缝做的。木兮换上,水袖翻飞,开心地在林中旋转翻飞了一个下午。
日子就这么过着,梅长安的家中偶尔也会修书过来,但梅长安却很少再一招即回。有一次,木兮无意中看到了梅长安的家书,这才知道,原来先前的那么多次“急召”,都是在招他回去娶亲。
从家书中,木兮恍惚发现,原来凡间的男子,在他这个年龄,大都连孩子都有了。家书写得情真意切,字字呕心沥血,木兮看了都觉得动容,想想梅长安年近弱冠,至今却没有一房妻妾,也无怪乎他的双亲会如此着急了。
不知不觉,他们相识已近五年了呢!梅长安的眉目间早已没了初识时的那般青涩模样,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丰神俊朗,姿容潇洒,比起之前,俨然沉稳持重了许多。而她自己,虽然依旧是旧时的样子,心境,却是大有不同了。她虽是灵,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灵魂,可是自从遇到了梅长安,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如今看来,虽然表面上是梅长安变化大了些,实际上,她才是真正脱胎换骨的那一个。
木兮知道了梅长安的秘密,却也从来不说破。她知道,以人类的道义,她不该如此霸着梅长安,误了他的前程,毁了他的家庭。可是怎么办?她无法说服自己放手,不知何时,她学会了人类特有的自私,并且成功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这种自私变本加厉地用到了梅长安身上。她想霸着他,只要他愿意,她想与他朝夕相伴,想与他天长地久。她不想任何人介入他们的生活。
家书收了几次,梅长安却一直没有回去。木兮不知缘故的时候,还曾经劝梅长安回去看看父母,孝心没有边际,能尽一些是一些。可是,自从无意中看到了那封家书,木兮便再也不曾开口劝他回去。她也会怕,虽然她容颜姣好,不死不老,但是,家书里面说的对,孩子……她无论如何无法像凡间女子那样,为梅长安孕育子女。万一梅长安后悔了,回去娶了凡间的女子,她又该如何自处?
凡她想要的,他都给了她。但是,他想要的,她却未必给得起……
木兮全当什么都不知道,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无忧无虑地与梅长安在林中吟诗作对、下棋品茶。直到有一天,梅长安对她说,“木兮,我已经太久没回家了,身为人子,总得回去看看爹娘。”
木兮自然没有拦着他的道理,依依不舍地站在紫藤花树下,看着梅长安越来越小的身影,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梅长安走后,她依旧每日坐在紫藤花树下等他。紫藤花花期甚短,过了四月,基本已经没什么花了。只是这是他们初识的地方,有着他们牵扯不断的因缘,木兮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等梅长安,哪怕知道路途遥远,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站在紫藤花树下等他。也许有一天,盼啊盼,她就会盼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梅长安归来的时候,披星戴月,风尘仆仆。一阵寒暄之后,他终于主动告诉她,他的爹娘逼着他娶妻,媒婆都找了好几个,秋娘、谢娘、窅娘娇,凡是适配的,他的爹娘都为他张罗物色了。
木兮心里蓦然一紧,当一个秘密突然被摊到台面上说,必定会跟着什么重大的变故。她似乎已经料想到了梅长安接下来的话。他会跟她说,“木兮,我答应了,我回去娶亲了。你看,我年近弱冠,也该有个孩子了。”
她心里难过,却还是强自笑着,问他,“那你呢?你看上了哪一家的?”
“林有木兮木有知,你说我会看上哪家的?”梅长安伸手轻轻地触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一触,仿佛就划开了木兮心中所有的迷雾,“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次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全是因为家里事情繁杂。”
“嗯。”木兮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已不复之前的勉强,一对梨涡俏意盎然。
“木兮,你放心,我说过,我绝不会负你!”梅长安牵过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梨涡浅浅,意味深长道,“你不要多想……”
“我才没有多想!”被人识破了心思,木兮心里一羞,一边嘴硬着,一边却是挣开了梅长安的手,红着脸躲到了一旁。待站在一旁深深地呼了两口气,才背对着梅长安道,“长途跋涉,你必是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时间一点一点地爬过,房内一片沉寂,梅长安一直没有答话,木兮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样的沉寂属于夜里,可是夜里这样的沉寂却让木兮无端觉得不安。木兮瞧瞧地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