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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长者唤道:“小二,结账。”
小二笑着走上前,“客官,您的明前芽茶有人替您结了。”
“对方可曾留下什么话?”
“对方留了封信,说是客官一看便知。”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了青袍长者。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娟秀的“清”字,显是认出了字迹,不禁一笑,“这丫头,越发刁钻了,竟敢来考老夫。”说着朝门外走去。
“前辈,”月言向着黄飞拱拱手,便追了出去,青袍长者停下脚步,转头向着他,目中不免惊奇,“小友……”
月言不好意思挠挠头,“我见着前辈的信上有一清字,不知何意?”
青袍长者觑着他,眼里的笑意有抹探究的意味,“小友喜欢猜谜?”
月言点点头,面上有些羞赧。
长者因道:“我那促狭的外孙女,想请我用膳。”
“如此说来,此乃地名。”月言想来想去,仍是毫无头绪。
长者有心点拨,“追本溯源即可。”
“追本溯原,”月言思索了片刻,“原来如此。既然青取之于蓝,蓝色的水,指的是海,海宁能看见海的酒只有观海阁。好巧的心思,难怪我一时不解,如此多谢前辈指点之恩。”说着,作了一揖,便欲转身离去。
长者含笑看着他,“小友,既然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后日未时你到自在居来找老夫。”
能与这样的智者相交,本就是心头所愿,只不过不好造次而已,月言大喜过望,“恭敬不如从命。”
观海阁。
得知海澜尚有要事,雪华便欲回去,海澜再三挽留不成,只得令老高与阿全送她主仆二人先回去。
青袍长者刚走进大堂,李嬷嬷忙迎上去,“老爷子,小姐在上面等您,”说着忙将他带至楼上的包间,恭着身退了出来,轻轻将门带上,然后朝楼梯走去。
柞榛木雕花食案上,除了精致的菜肴,还有一坛上好的花雕。海澜正笑吟吟地往一只白玉瓷的双耳杯里倒酒,见了他,忙将坛子放下,轻盈地走过去,就是一福,甜甜唤道:“外公。”
长者摆摆手,示意她坐回去,“你这丫头若是再刁钻些,外公哪里还寻得到你?你这性子,也不知将来谁能降得住你?”
海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澜儿只愿陪着外公。”
长者覷着她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
“外公,”海澜不满地撅起嘴。
“罢了罢了,外公不说了便是,”这些日子不见,海澜的气色愈发好了,想是胡神医妙药所致,人也出落得更漂亮了,想着刚分手的月言,不禁心头一动,“今儿有幸识得一个才俊,棋艺、学识皆非常人可比。”
“外公的眼光素来不错。”
“已约好后日未时在自在居相见,左右你也无事,便随外公走一遭罢。”
“诺,”海澜应了,忙于食案上夹了一箸回锅乌鱼片到长者的碗里,“趁热吃了,省得冷了有股子腥味。”
“你这丫头,不枉外公疼你,上的尽皆是外公素来喜欢之物,只是,你……”
海澜笑着截住他的话头,“外公喜欢的,澜儿也喜欢,”想了想忙将五月诗会上所见所闻一一告知,末了又担心道:“也不知,这慕容世家是否想分我江家一杯羹?”
长者凝神片刻,“你能往深了想,外公很高兴,”放下手中的双耳杯,表情严肃,“一个家族的掌舵,就该如此。只是你有没想过如何应对?”
海澜平静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澜儿窃以为,这慕容世家不过以姑苏为据点,向周边扩展,如今来海宁不过先试试水……”
吃了一块辣子鸡,又啜了一口银耳汤,才道:“这望江酒楼不过开张三月,便欲挤跨同行,又岂能让它得逞?”说着,将李记酒家之事和盘托出。
长者沉吟道:“你能预先想到有人针对李记,而采取了恰当的应对,不失为明智之举,不过仅此显然不够……”
海澜点头,“那是自然,慕容世家既然这么着急打响名头,我们不如就助他一臂之力,”她嘿嘿一笑,“若是老实做人倒也罢了……”
长者会心一笑,“一来便兴风作浪,便是李记酒家这样做得还算好的,都险些被他整垮。”
“谁说不是呢?若他只是抢到五月诗会的主办权,给李记留了后路也还勉强算作厚道,这般赶尽杀绝,可不犯了众怒么?”
长者很是欣慰地看着她,又点拨道:“把前院那帮人用起来,集思广益;另外,回去后找人查查跟慕容世家关联密切之人。”
海澜也不说话,只是点头,生怕漏了一星半点。
……
次日午膳之后,海澜便嘱咐李嬷嬷带了雪华与青荷分别去了泰和布庄,与福源茶庄,认识掌柜的及相应的管事。
因着李记酒家晌午按时送来了宴席,庄子上上下下的人皆心承感激,对这背后的小东家也格外礼遇,更是悉心点拨,自然,在见识了雪华的精明与才干之后,亦更加尽心。
那茶庄的掌柜虽年近六旬,倒也不敢托大,雪华自然愈加敬他几分,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二跑前跑后,待客十分的殷勤周到,礼数亦周全,踏实做事而非来巴结自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小二皮薄忙低下了头,雪华见他眉目清秀,行事还算妥帖,不禁多问了几句:“你叫甚,多大年纪?”
“周思远,十五了。”
“可识得字?”
小二点点头。
“为何不去考取功名?”
“回小姐,小的识字不为考取功名,而是为了打理铺子……”
“那你会珠算、记账么?”
“珠算倒是会,记账么,正跟着掌柜的学呢。”
雪华便请了老掌柜的到里间说话,只唤了李嬷嬷进来,雪华方道:“掌柜的,你尽管在这儿干,干不动时再提出来,从这月起,你每月的月俸增加二两,不过还得请你好好教引周思远,务必使他挑得起担子才好。”
见李嬷嬷在一旁点着头,又道:“不过别在其他人面前走漏了风声。”
老掌柜笑道:“小姐虽小,倒是极有眼力,周思远勤谨,脑筋活,人又老实,如此安排甚好,老夫多谢小姐了。”
自在居。
海澜身着冰蓝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外罩撒花烟罗衫,绾了一个单螺髻,单插着一支梅花玉钗,耳上戴着一对白玉耳坠,素静而不失清雅。亲热地挽着长者,不,应该说其外公江辰风的胳膊,朝楼上而去。
月言殷勤地迎了上来,身着淡黄色长袍的他,头发用竹簪束起,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脸上的笑,犹如冰雪初融,清逸出尘。
他看见海澜的那一瞬微怔了一下,旋即醒悟此乃长者口中所称的外孙女,心下愈发欢喜,暗道:昨儿连绿牡丹亦不顾地追了出去,却阴差阳错结识了长者,不想今儿又峰回路转,脸上一喜,忙招呼道:“蓝姑娘,你也在啊。”
江辰风疑惑地看向他,他忙补了句:“昨儿诗会上,月言听小姐身边的嬷嬷称她为蓝姑娘。”
江辰风点点头,“原来如此,”旋即又问:“你们认识?”
“他是三妹新请的琴师。”
才进雅间,手脚利落的小二已端来一壶茶,及几碟糕点,又忙着为三人注满茶水,这才笑着告退了。
“丫头,你尝尝看这是什么茶?”
海澜只觑了一眼,便笑,“可是六安瓜片?”
江辰风但笑不语,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
月言抿了一口,“此茶浓而不苦,香而不涩。”
这样名贵的茶,自己在丰城亦少有品尝,这蓝姑娘闻着茶香便能说出此茶之名,不知她到底是何身份?
一面又笑道:“我倒觉得,此茶配着这些糕点甚好,正好祛除其甜腻。”
江辰风点点头,喝了一口茶,“丫头,月言棋艺高超,你们不如对奕一局,如何?”
月言微微有些意外,旋即笑道:“月言自然乐意,只不知蓝姑娘是否给这个面子?”
海澜倒是面不改色,淡淡道:“既如此,那我便献丑了。”
江辰风暗自得意,若非自己这般作势,只恐这丫头会百般推却,还言身在大族,必低调行事,不宜过于显山露水云云,遂朝门外唤道:“来人。”
小二应声而入,笑问他:“客官有何吩咐?”
“我等欲对弈。”
“客官稍等,”小二先拾掇了下桌子,又忙不迭退了出去,少顷匆匆赶了来,将怀中的楠木棋盘与两个盒子摆在桌上,才笑着告退,将包间门轻轻带上了。
江辰风笑道:“猜先。”
海澜起身坐于月言对面,又抓起几粒黑子握于手中,月言开口道:“双。”
雪兰摊开手,赫然两枚黑子,自然是月言执黑先行。
江辰风默默观战,但见月言精心布局,每一个落子皆围绕总体而架构,给人行军布阵,大气恢弘之感,海澜的棋风灵动、飘逸,看似漫无目标,实则刁钻,令人难以招架。
江辰风不禁暗叹:澜儿这丫头棋艺精进如斯,倒出乎自己意料,莫说月言,便是自己亦难以招架,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却不料,一局终了,竟是平局,不由看着海澜出神。
“蓝姑娘棋艺不凡,月言佩服之至。”月言望着棋盘,心中兀自惊疑不定,这蓝姑娘的棋艺不在自己之下,其灵活多变的棋风,几度将自己逼入绝境,若不是自己一向研习兵法,又怎能想到妙招而绝处缝生?蓝姑娘若是精通兵法,自己绝非对手……
迎着外公探究的目光,海澜心中不由一惊,还有些惶然,面上却丝毫未露,“公子言重,我不过侥幸而已,”心下暗暗责怪自己,本该下得平平无奇,不引人注目才是,为何一改平素做派,咄咄逼人?这也就罢了,可为何于关键之处不但屡屡退却,还有意无意提点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