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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学而时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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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夫子回来已近申时,仍即刻遣人请了雪华过来。

    雪华端坐在小杌子上,以手支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夫子,今日学些什么?”

    周夫子摸着下巴,慢悠悠道:“既然求学就不能不知道孔子,夫子便先跟你讲讲他的生平。这孔子么自然姓孔,名丘,字仲尼,是东周春秋时期最为杰出的思想家、教育家,私人讲学便是他老人家开创的,也是儒家一派的创始人。”

    见雪华凝神倾听,语调愈发抑扬顿挫,“相传他弟子三千,其中有七十二贤人。他去世后,其弟子及再传弟子将他和弟子的思想及言行记录整理成了一部传世经典《论语》。”

    周夫子顿了一顿,“今日夫子还要告诉你,孔子是当时最为博学之人,他能被后人一直尊为孔圣人、至圣、至圣先师,就说明他的思想,他的学说具有延伸性,其影响力是罕见的,不仅汉人,便是胡人,甚至海外皆极为尊崇。仅以他治学的观点而论,便足以解开我们求学时诸多的疑惑。”

    “夫子,孔夫子可真了不起。”雪华聚精会神的神情,令夫子有些振奋。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直奔主题,“《论语》统共二十篇,分别是:学而篇、为政篇、八佾篇、里仁篇、公冶长篇、雍也篇、述而篇、泰伯篇、子罕篇、乡党篇、先进篇、颜渊篇、子路篇、宪问篇、卫灵公篇、季氏篇、阳货篇、微子篇、子张篇、尧曰篇。今日从学而篇开始学起。”

    他将一册书交给雪华,说道:“你跟为师念。”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雪华跟夫子念了一遍,夫子讲解道:“这段话不过是说,学习后要经常温习并运用所学的知识,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远道而来,这不是也很令人高兴吗?即便别人对我不了解不理解,我也不生气,不正是道德上极有修为的人吗?记住了吗?”

    雪华点点头,说道:“记住了。”

    夫子接着讲解道:“这段话从三个层面解读了有德之人所追求的境界。别看读起来朗朗上口,意思也似乎简单明了,实则大有深意。你记住一句话——大道至简,愈是简单的东西便愈蕴藏着博大精深的学问。”

    “请赐教。”

    “夫子再跟你细说这三个层面,第一层的教义是学以致用,学的知识若不拿来用,即便掌握得再牢靠,亦不过是读死书而已,于人无相帮之力,于己则是虚度光阴,若因此自大岂非贻笑大方?所学之唯有落于实处,才算找着用武之地,也不枉它来世一遭。若能时时事事皆学以致用,自然裨益良多。”

    看雪华听得认真,周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二层的寓意是,自己的主张能逐渐被世人接受、认可,甚至受人推崇,此乃利国利民之大义。”

    “第三层的含义是,传道之时,若自己的主张一时未被世人所接纳,亦无需患得患失甚而至于动摇心志,毕竟我们传的道超然于世,其莫测高深之处,世人不易理解也属正常。这时,我们只需保持平常心,而不宜迁怒于人。传道乃至高无上之事,非一般人能为之,自是不可能一蹴而就,重重磨难亦只是砥砺心志的磨刀石。虽说世事难料,然只要尽心竭力,便无愧于天地。这几句话能作为《论语》的开局之篇,足见其义之深远。”

    ……

    夫子讲得生动传神,雪华听得极为用心。

    夫子道:“三小姐,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之后,将今日所学复习一遍,有什么不懂的,明日为师再为你解答。”

    雪华起身,双手合十地鞠了一躬“是,有劳夫子。”

    听澜院。

    海澜拨弄着香几上的一支素白描翠竹隔筒,绯红色的风信子开的恰如一枚绣球,颇有几分意趣,不禁轻轻嗅了一口,花香淡雅得倒是沁人心脾,这才抬头瞥了眼沉着脸候在一旁的孙嬷嬷,不觉轻轻一笑,“嬷嬷如今还在生气么?”

    孙嬷嬷略缓和了神色,陪笑道:“老奴哪有资格生气?不过怨自己时运不济罢了。”

    海澜敛容道:“这话显见得是在怄气了,你可曾想过本小姐为何巴巴儿地指了你过去么?”

    “自然小姐嫌弃老奴粗笨,愈发不得用了。”

    海澜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原本,李嬷嬷、平嬷嬷,及姜嬷嬷皆可指过去,但你却是我身边得力的第一人,三妹初来乍到独木难支,你过去即是代表我对三妹的看重,免得下头的人生了小觑之心,也恐日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教坏了好好的嫡出小姐,如此重要之事岂可假手他人?”

    看了看嬷嬷脸上渐渐放晴的神色,忽压低了声音,“嬷嬷,即便你服侍三妹,可一应待遇与服侍我并无二至,你还有什么不称心的?我不妨告诉你,三妹将来是有大出息的,这等好事若白白便宜旁人岂不可惜?红玉也是个有能耐的,你督促她好好伺候三妹,自然功德无量。”

    这连消带打的一番话说得孙嬷嬷眉开眼笑,海澜心里冷哼一声,又取过几上一个锦盒递与她,吟吟笑道:“这只赤金的缠丝双扣镯,就赠与嬷嬷,见它便如见我。”

    孙嬷嬷忙喜滋滋地应了。

    芳华院。

    雪华坐在厅内,一面翻看《论语》一面回味夫子的话,内心百转千回,欲成为自己心目中之人想必与传道一样前路坎坷,只是若因此而放弃那做人还有何乐趣而言?

    皆因她放学时辰不定,孙嬷嬷特意吩咐大厨房不用刻意送膳食过来,而让红玉去取。这不,红玉正将托盘之物一一取出,放在嬷嬷刚支起的八仙桌上,轻笑道:“三小姐,请慢用。”

    孙嬷嬷脸上气色便有些不善,因想着海澜嘱托,勉强压住心头“腾”的一下升起的怒火,不疾不徐道:“红玉,且去打盆水,让三小姐先净手再用膳,万勿失了该有的分寸。”

    红玉暗暗吃了一惊,孙嬷嬷素来眼高于顶,嘴巴子亦极利,这番嘴下留情自然不是冲着自己,或许另有顾忌罢了,莫非这三小姐还真是个有来历的,遂低下头一笑,掩饰心中诧异,“瞧奴婢这记性竟混忘了,真是不好意思。”

    雪华宽容一笑,“既是无心之失,这次就算了。”红玉毕竟是长姐的贴身婢女,再怎的也得留几分颜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红玉道:“多谢三小姐宽宥。”心里不禁暗暗摇头,这三小姐不过相貌略比自家小姐好些,若论拿捏下人的本事可就差得远了。连这般怠慢她,竟浑若未觉,自己且杵在这里看她如何?

    雪华也不说话只管瞅着孙嬷嬷笑,孙嬷嬷不禁紫涨了面皮:“红玉,你伺候人也不是三日两日了,你杵在那里,莫非是要三小姐自己去端水么?”

    “奴婢不敢。”红玉急急忙忙跑出去端了水进来,伺候雪华身净了手,便欲服侍她用膳,雪华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孙嬷嬷会意忙殷殷上前小心地伺候着。

    雪华轻轻一笑,“嬷嬷倒是个省事的,你既如此晓事,日后我自然不会薄待你。”

    “三小姐,”孙嬷嬷满脸堆笑地说:“小姐正因怕底下的人对您不敬才特意指了老奴过来……”

    雪华嗤笑道:“不过是一些个奴才见我年小,又兼外姓,便欲欺到头上来,长姐疼我自然不许,莫非我就能许么?”

    孙嬷嬷心中一凛,看来这三小姐也是个厉害的角儿,难怪小姐悄悄嘱咐了自己,以后可得小心照应才是,当即谄媚一笑:“老奴自始至终站在您这一边。”

    “那红玉的事儿?”

    嬷嬷一口应承,“老奴会小心看着她。”

    雪华满意地点点头,“嗯,你先下去吧,我要看会儿书。”

    孙嬷嬷忙收拾了东西出去,脸上挂着阴晴不定的笑,心头嘀咕道:只怕严家老爷的赏赐亦要加倍了……

    雪华刚拿起《论语》,忽听红玉隔着帘子禀报:“三小姐,李嬷嬷来了。”

    “请她进来。”

    红玉忙卷起帘子,请了李嬷嬷进去,只见她手里还端了一个盆子。

    雪华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笑问道:“嬷嬷这是?”

    李嬷嬷将盆子放于尚未撤去的八仙桌上,方道:“三小姐,才用完膳便看书可不好,仔细脑仁儿疼。”

    雪华看了一眼搁在几上的书,点点头,“多谢嬷嬷提醒,以后不会了。”一面走到桌前,不禁暗暗吃惊,这盆子里装着黄豆和芝麻,中间仅用一块挡板隔开。不由疑惑道:“嬷嬷这是?”

    李嬷嬷笑道:“原本晚膳前便要过来,知您下学得晚特地这时过来与您说说这当家之事。”见雪华微微颔首,遂又道:“这盆里有黄豆和芝麻各一斤,您不妨说说看它们的作用。”

    “黄豆可磨成又香又浓的豆浆,亦可制成美味可口的豆腐。芝麻,既可用于装饰菜品,也可用于调味,让菜肴更加鲜美。”

    “不错。那三小姐又可知两者的用量和价格?”

    ”对一个家族而言,黄豆的用量远胜于芝麻,而芝麻的价格贵于黄豆。”

    “确实如此。由此,三小姐可联想到什么?”

    雪华略一沉吟,说道:“嬷嬷不过想告诉我,掌管家业首先要分清楚哪些是黄豆,哪些是芝麻。”

    李嬷嬷嘴角的笑容愈深,又问道:“三小姐,那您可分得清楚?”

    雪华一脸困惑地说:“黄豆和芝麻区分起来很容易。嬷嬷为何有此一问?”

    李嬷嬷将盆中的挡板取下,手在盆里搅合几下,黄豆和芝麻混为一体。“这样分得清吗?”

    “嬷嬷是想告诉我,管家也是如此,要从繁杂的东西里,整理出自己所需。”

    李嬷嬷不禁脱口而出,“孺子可教也,”忽意识到不妥,忙赔笑道:“请三小姐恕奴婢一时口快僭越之罪……”

    雪华摆摆手,“嬷嬷无需自责,你也算是我半个夫子了,还请接着说。”

    李嬷嬷这才展顔一笑,“请问三小姐多久可以整理出来?”

    “快则五天,慢则十天。”

    “三小姐打算如何区分?”

    “自然是逐一挑选。”

    “逐一挑选工序繁琐,且费时费力。三小姐不妨想想,有没什么别的简便法子。管家之道虽大同小异,可每个人管家的方式都不大一样,此所谓异曲同工之妙。而摸索出一条最切合自身的管家之法最为要紧,一则有的放矢,二则轻车熟路。”

    “该如何摸索呢?”

    “关键靠一个悟字。”

    “悟,我明白了,多谢嬷嬷指点。”

    直至三日后的黄昏,雪华方想到了一个法子,忙唤道:“红玉,取一个竹筛过来。”

    “诺。”

    红玉取回竹筛,便欲递给雪华,一面殷勤道:“三小姐,您看这筛子编得多精巧啊。”

    雪华并未伸手去接,只淡淡道:“将筛子搁在桌上便是,先退下吧。”红玉有些泱泱地出了厅,见孙嬷嬷巴巴儿地赶着进去伺候,脸上更觉下不来,便恨恨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老哈巴子狗。”

    李嬷嬷来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红玉脸上愈发冷了几分,“嬷嬷来多久了?”

    李嬷嬷会意,顾左右而言他,“少了你和孙嬷嬷这两个得力的人在小姐跟前可忙死我了,这不因着漏听了一句话,小姐还嫌我来着……”一面故意沉了脸。

    红玉见她如此愈发料定刚才的事没人觑见,方假意劝解道:“为人奴婢哪有不被人骂的,更何况嬷嬷与我皆老实人,哪比得过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嘴脸呢?”一面悄悄地努了努嘴,又以手指了指厅。

    李嬷嬷赶紧摆摆手,轻轻地“噓”了一声,红玉会意地点点头,一面大声通报:“三小姐,李嬷嬷来了。”

    雪华笑道:“快请她进来吧。”

    李嬷嬷进去时,雪华正站在一旁吩咐孙嬷嬷将盆子里的黄豆和芝麻倒入筛子,桌上还铺了一张硕大的白棉纸,李嬷嬷不禁暗暗点头称奇,这三小姐的心思还真是缜密。

    正忖度间,只见孙嬷嬷按着雪华之嘱抖动筛子,将芝麻筛于雪白的棉纸上,黄豆依旧留在筛子里。雪华歪着脑袋天真地问道:“嬷嬷,如此可好?”

    李嬷嬷不卑不亢道:“区分黄豆和芝麻的法子虽多,但三小姐只需选自己认可或拿手的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