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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棋气鼓鼓的喝了一杯酒,说道:“这到底是我成亲还是王爷成亲呀?府中大小事就我一人,饶是我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
司南屏上前打了一下棹棋的脑袋,教训道:“嘿!你这小子,王爷是主你是仆,为主子做点事儿怎么了?这王爷明天就成家了,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快活一下,梁焕卿那丫头往后指不定多闹腾呢,今晚这样的日子可就不多了!”
齐景钦双臂交叉在胸口,倚在窗边看着他们打闹,独自斟了一杯酒,看着酒楼下那些因为他远道而来的百姓,上京灯盏无数,哪怕已到深夜,湖面船舫依旧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好了别闹了。你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齐景钦看他们俩依旧闹个不停,只好出言喝止。
棹棋轻轻推开司南屏,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掸了掸衣袖,对齐景钦拘了一礼,说道:“王爷,绣纺派人来送婚服了,几十名绣娘在府中候着,等着王爷您回去试穿,若有不妥也好修改。”
司南屏看着齐景钦,他知道齐景钦不愿回去,不愿坐实借裙带关系上位的事实。
“你们说,梁焕卿此时会感到高兴吗?”齐景钦突然问道。
一时间,二人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是没有人愿意说清楚,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段婚姻,一如东宫太子娶蜀中瑜郡主一样,是为利用。
齐景钦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说道:“回府吧。”说着就往酒楼下走去。
司南屏和棹棋对视一眼,也跟着回去了。
二十六日夜,这晚漫长而短暂,繁华又凄凉。
二十七日早上三更天时,天才初放光亮,王府和将军府门口放了一两串长长的鞭炮,将整个上京城从沉寂中唤醒。
住在临近的百姓一听鞭炮声,连忙披件衣裳推门来看,府里派出了一列小厮出来打扫街道,派发喜糖。
军营中一队骑着扎上红绒花的高头大马的将士们也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的走出来,在将军府门前集合。
秦夫人和几位相熟的官家夫人小姐们早早的就聚到了将军府琳琅园里,就等着时辰到了进去给梁焕卿洗漱。
她们穿着打扮出奇的喜庆精致,脸上洋溢着花一般的笑容,饶是早春盛开的百花都不能与之相媲美。
梁焕卿一夜未眼,不知是心里紧张还是如何,在闺中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
月白守在旁边不住的安抚她,却也忍不住偷笑,到底还是个二八少女。
眼看着时辰到了,月白扶起梁焕卿,在一行未出嫁官家小姐们的陪同下去温泉沐浴、焚香祈福。
传说中陪同新婚娘子一起沐浴可以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这是遥远的传说,也是美好的祈愿。
众人笑着闹着,忙活了一早上也不知疲倦,府中小厮也个个收拾的干净利落,走出去以表将军府风采。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早生贵子,四梳儿孙满堂…”梁焕卿自幼丧母,替她梳头的事儿自然的交到了秦夫人手上。
秦夫人爱怜的替她梳好头发,以往长发披散下来齐腰的发型,如今满头青丝被梳成华贵的朝凤髻,梅妃赏赐的九四凤凤冠恰好能稳当的戴在的头上,发髻两边插上凤簪,凤冠下面再插好金簪,白嫩透亮的耳垂再坠以金玉镶嵌的耳环,刹那间显得梁焕卿光彩照人,尊贵无双。
梁焕卿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住的露出了笑容,秦瑞兰在一旁看到了,便笑着夸赞道:“焕卿一笑似有倾城之貌,饶是靖王爷铁石心肠,也耐不住这天仙之姿。”
梁焕卿听了,脸上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的低头浅笑起来。
秦夫人也充满爱怜的看着梁焕卿,摸了摸她的脸蛋,眼中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可都变成了星点泪光。
梁焕卿是秦夫人看着长大的,自然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眼看着她出嫁,那能舍得。
一旁的喜娘对这场景司空见惯,不过眼看时辰快到了,便也笑着劝道:“夫人,要替小姐穿婚服了。”
秦夫人点点头,暗自摸了一把眼泪,秦瑞兰轻轻拍了拍娘亲的背,以示安抚,梁焕卿一脸不舍的望着众人,轻轻抱了抱秦夫人,而后张开双臂站在原地,几位喜娘一同上前替她换上火红的嫁衣。
梁焕卿身着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
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梁焕卿端着万福手礼站在原地,绾起的青丝长发被冠以九四凤凤冠,尊贵无双。
一双弯蹙干净的远山眉,秀气大方。一对如春水波澜般清澈的眼睛,配以额间贴上的描金花钿,仿若有沉鱼落雁之姿。
被染红的樱桃小嘴勾起浅淡的微笑,像是燃尽了天边的红霞作陪,举世无双。
在房间中的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间,活泼爱闹的官家大小姐摇身一变成了端庄贤淑,秀气大方的靖王妃。
秦夫人、秦瑞兰和月白筱儿等几个与之相熟的女眷们都无一不热泪盈眶,为她感到高兴。
梁风眠早早就换上尊贵正式的礼服,坐在礼堂里等着女儿梁焕卿前来告礼,身后供奉着发妻杨素影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火正燃起缕缕青烟。
他一个杀敌如麻、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天朝一品建威大将军,如今坐在礼堂坐如针毡,不停的起身来回踱步,他手心微微出汗,抬头看着发妻的牌位,这才感觉到一丝心安。
他说道:“素影啊…我们的女儿今日就要出嫁了,倘若你能亲眼看到该多好呀。我初为人父,第一次送女儿出嫁,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素影啊,等到了那里,你再好好怪我。如今只愿你在天之灵,能保佑焕卿一生平安喜乐。”
说着,梁风眠的胸腔似有异物堵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连忙掏出手帕捂住嘴,再看手帕时,竟在上面看到了一摊血迹。
梁风眠不动声色的将手帕塞进怀里,捂着胸口缓缓坐下。
梁焕卿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礼堂,一时间,礼堂变得热闹起来,所有前来贺礼的夫人小姐们围在一起,看着梁焕卿告礼。
梁焕卿踏过礼堂高高的门槛,裙摆在地上展开,她一步一步走向梁风眠,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可眼中却有波点泪迹。
梁风眠一见她,连忙站了起来,身旁的梁伯小声提醒他坐下。
梁焕卿朱唇轻启,说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梁焕卿一拜。”
说着,她跪在礼堂正中央的蒲团上,慢慢的俯身叩首,额头重重的嗑在地上,随之眼泪就掉了下来。
喜娘们一惊,这是要成亲的人呀,额头若是有伤怎生是好,便连忙上前小声劝道:“小姐,脸上不能有伤呀。”
梁风眠一个铁血男儿,此时竟然也老泪纵横,他连忙上前扶起梁焕卿,说道:“我儿乖,莫哭。今日是你大喜之事,快祭拜一下你娘。”
梁焕卿点点头,抬手擦干眼泪,看着娘亲的牌位,说道:“娘,今日女儿就要出嫁了,感谢娘亲生育之恩,焕卿感念在心,无以为报。”
说着,又要再叩首,梁风眠紧紧的按住梁焕卿的肩膀,防止她弄伤脸部到时殿前失仪。
在场众人无一不暗自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