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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听的沙达利惊呼一声:“伊尔木妹妹!”
她在看时沙达利的茶水已经翻了,她真没觉察出自己还碰过沙达利的茶碗, 只是别人的眼神因为沙达利的一句话,都渐渐带上了几丝嘲笑之意, 大家都以为茶碗是伊尔木打翻的。
都是世家贵女又年纪相似,平时都还有几分交情,沙达利张扬,伊尔木婉约,两人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幸好抱琴及时敢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是太平的一件披风,给沙达利披在身上道:“小姐跟奴婢去换件衣裳吧?”
伊尔木虽然心里不舒服, 但还是道:“我陪着姐姐一起吧。”
沙达利很是体贴的道:“妹妹真不必如此, 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这话只会让别人以为茶碗就是伊尔木打翻的。
太平已经安置好了田氏,也走了过来,几个小姐相互见了礼,太平笑着道:“我带两位妹妹过去吧。”
沙达利推让了几句, 也就跟着太平一起出了花厅。
沙达利很健谈, 少言的太平也被逗的时不时的笑几声,伊尔木看着一脸亲切和蔼的沙达利,思绪渐渐明朗了起来,心里一阵的恼怒,到是好算计。
太平领了两人进了自己的屋子,让小丫头给沙达利取了自己的新作的裙子出来穿,太平平日里喜欢素净清淡的东西, 她的裙子的料子虽好,但比一般姑娘家的东西少了几分张扬和艳丽,并不是沙达利喜欢的类型,不过她还是开口说了几句好听得话,夸赞太平的品味高洁,才去了屏风后面换衣裳,太平又跟伊尔木聊起了天。
“妹妹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回格格的话,平日里不过做些针线,读读书,谢谢字。”
妍容被伊尔木的恭敬逗的笑了一声,却也因为她跟自己的爱好相同,多了几分亲切感:“妹妹不必如此的,我跟妹妹一样,也喜欢读书写字,做做针线。”
伊尔木抿嘴笑了笑:“格格定是比我做的好,格格擅长什么样的绣法?”
太平摸着自己的荷包笑着道:“擅长到不敢提,不过因为我自己喜欢,我额娘给我请了个苏州的秀娘,叫做李三娘的,妹妹可知道?”
伊尔木惊喜的道:“可是那个一直不愿成亲,上京告过御状的李三娘,据说一手双面绣简直是无人能比的!”
太平听的一喜,没想到伊尔木竟然也是知道苏州李三娘的,便知道她是个真的喜欢刺绣的。
她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今儿忽的遇上一个跟自己说的一起来爱好相仿年纪相仿的人,心里竟是有一种说不出得愉悦感,两人越说越投机。
等的换了衣裳出来的沙达利看到情形的时候,脸上闪过一阵不悦,不过还是很积极的靠着自己超强的交际能力也融了进来,但终究不是自己喜欢的,不及太平跟伊尔木投机。
几个小姑娘正说的起兴,忽听的外面传来一阵惊呼,沙达利立时左右张望起来,伊尔木却低垂下了眼睑,心里一阵的不自在,可别真让她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太平强笑了笑,让一旁的水晶出去看。
水晶只出去了一会,立时就慌乱的跑了回来,伊尔木是想装作自己不知道的,却因为水晶慌乱没有控制好声音,还是全部听了进去。
沙达利也听见了,她立时出声道:“快去让下人去通知福晋。”
伊尔木觉得自己不开口不行了,如果这事情砸了闹大了,在场的自己也会受到波及的,她看着太平道:“格格,千万不要让院子里的人出去,全部都呆着不要动,因为这里面哪一个都有嫌疑,放出去了容易毁掉证据,而且给大福晋说的时候务必不要让旁人听到,这样的事情关起门来好处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就成了笑话了,您在找两个可靠的人过去照看田侧福晋,防止再有人乘乱下手。”
因为伊尔木的主意,太平似乎才从慌乱中抽出了身,点了点头,立时让水晶看住院子里的人,自己的奶嬷嬷去照看田氏,自己带了伊尔木和沙达利往花厅走去。
妍容看着慌乱的女儿心里猛的一跳,等的听到事情的时候,心头的火止都止不住的往外烧,让抱琴给了小郭子牌子,立时就去找太医,自己起身道:“因着忽然有个事情,我失陪一会,各位夫人福晋先看戏,我自饮三杯子陪离席之罪。”
在场的后宅人精太多了,一看妍容的样子就知道出了事情了,忙都笑着称无事,妍容留了太平在前面陪客人,又嘱托沙达利和伊尔木照顾太平,她走至三福晋跟前轻笑着道:“三弟妹可否陪我一陪?”
三福晋看着一脸的诧异,不过还是起身道:“能帮上嫂子的忙我自是愿意的。”
降雪院已经封住了,便是正屋的下人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太医还没有来,田氏的情况看着很不好,下身的血越来越多。
三福晋看见田氏的样子一脸惊惧:“这…这到底是怎回事”
妍容冷笑了两声:“不就是你所看见的?”
三福晋呆呆的看着妍容:“嫂子这是什么意思?”
妍容哼了一声没在吭气,对着身旁的抱琴道:“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先搜上一遍,让婆子们分开看住,一眼都不差的看着,在带几个人把屋里屋外都查一遍。”
抱琴应了是退了下去。
三福晋咬了咬嘴唇,妍容走至田氏跟前道:“你不要怕,我已经请了太医了,马上就来了,会好的。”
田氏虚弱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眼站在妍容身侧的三福晋,对着妍容轻摇了摇头。
太医很快就来了,为田氏诊了脉,摸着胡子一脸的冷汗,又遇上后宅争斗了。
妍容冷声道:“太医还是先给侧福晋开药的好。”
方太医连连应是,等着开了药方,小丫头已经给方太医端上了茶水,方太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长聊,冷汗又多了几滴。
妍容淡淡的道:“侧福晋这是怎么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方太医干笑着应是:“自然是说实话,自然是说实话。”
妍容皱着眉头:“说!”
方太医点头哈腰的道:“这就说,这就说!”
妍容猛的拍了下桌子,厉声道:“你打量我是个好性子?!”
方太医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倒豆子一般道:“熏香之中或是香囊里面有麝香,侧福晋这一胎危险。”
妍容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鸳鸯,带着方太医到偏房休息下去,一会在给侧福晋把一次脉。”
方太医站起身来哆嗦着躬身退下,但愿他知道的这事情不是多么紧要的事情。
妍容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下站着的絮儿鸳鸯几人:“鸳鸯,你来说说,田侧福晋自来了这里都做了些什么?”
鸳鸯虽看着与这事有了牵连,但丝毫没有显出慌乱,调理分明的道:“侧福晋进了屋子,先在榻上坐着闭目养神,期间下人换了两次茶水,侧福晋从榻上起来之后就在几间屋子里四处走动看了看,又如了两次厕,此后就一直在榻上坐着歇息,然后就觉得自己肚子不舒服,身下见了红,不一会二格格身边的水晶就封了屋子,奴婢们就在屋子里待着。”
妍容看向田氏的奶嬷嬷:“鸳鸯说的可有哪里不对?”
奶嬷嬷忙道:“鸳鸯姑娘说的分毫不差。”
这么平淡的过程,她又该从哪一出突破?
三福晋心里五味陈杂,翻滚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今儿田氏这事情,说来说去是她自己嫌疑最大,大福晋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怀疑她在借她的手除掉田氏,还想嫁祸给大福晋,那别人知道后定也是这么想的,她的心情一下子焦躁了起来,手里的帕子揉来揉去,她一定要想个好法子先洗脱了自己的罪责在说。
田氏因为怀孕,身旁跟了一个她自己贴身的丫头喜美,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奶嬷嬷王氏,田氏自己认为可信度很高。
妍容派了鸳鸯和絮儿跟着照顾,从妍容的立场上来说,田氏实在不值得她在自己的寿宴上害,所以这两个人的可信度也很高,甜心的屋子里扫撒上还有五个小丫头,但都进了不了屋子,所以,所有的怀疑人选只有四个,喜美,王嬷嬷,鸳鸯,絮儿,但这四个人实在又没有几分可值得怀疑的。
抱琴把屋里屋外都看了一遍,但什么异常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妍容一直觉得三福晋今儿一脸笑意的揭她的短,就是为了在其他人跟前造成自己跟她不和的印象,这样的话这件事情从某一个角度就可以认为其实是妍容跟三福晋不和,在用田氏的事情借机陷害三福晋。
事情闹的大了,前面的大阿哥也被惊动了,他气的一脸的青筋暴起,怒瞪着三阿哥,看着就要伸手打三阿哥一样,三阿哥莫名其妙的得了仇恨,也是一脸的不爽快。
场面很快就尴尬了起来,幸亏长生活泛,说了几句笑话,打了叉,众人才将接过了这一茬。
长生凑到大阿哥耳边轻声道:“阿玛,这事情不能闹大,外人知道了这可就是咱们皇家的笑话,皇玛法也会不高兴的,儿子让人去后面看看,您先在这坐着。”
大阿哥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显的太暴躁,他心心念念的要给妍容办个好一点的寿宴,结果就成了别人家算计的契机了?老三真他娘的不是个好鸟!连女人都这么不是东西!
长生看着大阿哥似乎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对着身旁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三阿哥一会也知道了,也变了脸色,以前总有人隐隐绰绰的在自己耳边说过三福晋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并不信,但这一次的事情,他下意识的第一个怀疑的竟然就是三福晋,接下来才是,是不是有别的弟兄跟着搅和他跟大阿哥的关系?但他想来想也觉察不来谁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搅和他跟大阿哥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一般,在差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呀?他越想就越发觉的是三福晋捣的鬼。
妍容的寿辰宴,开场很高调,结束的时候很诡异,夫人福晋们几乎是一用完午膳就争先恐后的往回赶。妍容知道,不让下人出来,不让外人知道的主意是伊尔木出给太平的,觉得这姑娘聪明通透,心眼不错,临走的时候叮嘱了几句:“难得太平跟你聊的来,若是有空以后常过来玩。”
伊尔木笑着应了是。
沙达利在一旁看的眼热,却不见妍容开口邀请自己,下意识的撕扯了几下手里的帕子:“妹妹到是好本事。”
伊尔木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比不得姐姐好算计。”
沙达利心里一惊,甩了一下帕子转身就走:“不知所谓!”
伊尔木上了马车,见着富色勒氏正在闭目养神,乖巧的坐在了一侧,富色勒氏淡淡的道:“知道自己今儿错在哪了吗?”
伊尔木低头道:“认人不清,疏忽大意。”
富色勒氏叹了一口气,睁眼看着伊尔木:“我是想让你嫁给皇长孙的,但也要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额娘就你一个闺女,只盼望着你能嫁的好,大福晋看着是个和气的,又通情达理,家里人事又简单,并没有多少的心机,只这一样就比别家不知强了多少,你自己好自为之。”
伊尔木脸色通红,但还是认真地应了是,又想起自己额娘跟自己玛嬷平日里的样子,渐渐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沙达利愤愤的上了自己额娘佟佳氏的马车,佟佳氏看着自己女儿的脸色不好,也就把训斥的话语放在了脑后:“你今儿鲁莽了。”
沙达利哼了一声:“我如何就是鲁莽了?那个伊尔木不是出了丑了吗?大福晋自然就知道她是个粗糙的,她跟我比起来自就没我好了,我哪里做的不对?”
佟佳氏叹了一口气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皇家的媳妇是个一般人能做住的?只稍稍查查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以后小心些,别再乱来了。”
沙达利心里不服气,只闭着眼睛靠着车壁不说话,佟佳氏又叹了口气:“你这样的性子我到宁愿你别嫁进皇家。”
客人很快就走光,只留下了三福晋和三阿哥,妍容大阿哥和三阿哥三福晋坐在降雪院的正厅里,田氏刚用了药,在内间躺着。
长生站在大阿哥身后,太平站在妍容身后,别的孩子妍容都没让在跟前。
三阿哥低着头道:“弟弟还是先接了田氏回府的好。”三阿哥只觉得这种事情继续查下去,吃亏的还是他自己,带走了田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要查也私底下查,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阿哥嘲讽的一笑:“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故意的?把个大肚子的妾室送过来祝寿,故意搅局的?”
三阿哥现如今就两个儿子,年纪还都不大,他也是很宝贝田氏的肚子的,听的大阿哥这话,心里很不受用:“大哥这话就说差了,难不成弟弟就想让田氏出事?”
大阿哥口气也很不善:“哼,这话可不好说!”
三阿哥气的脸上一红:“田氏本就好好,一来大哥这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哥到还怪起我来了?”
大阿哥两只眼睛猛的睁大,瞪着三阿哥道:“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跟你嫂子还要害你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不成?你他娘的别把人看扁了,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三阿哥嚯的一下站起身:“大哥,我敬你是大哥,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妍容看着情形不对,忙要拉大阿哥,只是还没有动手,大阿哥已经窜起来揪住了三阿哥的衣领,对着脸就是一拳。
三福晋吓的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大阿哥的一拳下去,兄弟两立时对干了起来,三阿哥是个偏科生,喜文不喜武,大阿哥在被一旁的妍容几人拉住之前,很容易的就揍了三阿哥几拳,三阿哥被打的出了鼻血,半边脸也青肿了。
这下好了,这事情不闹大也闹大了,打不过的三阿哥气冲冲的硬带着自己随时都会流产的侧福晋从大阿哥府上冲了出去,长生给自己的爹善后,急忙跟了出去。
妍容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打完人还没有消气的大阿哥,她真没有想到他那张铁青的脸之下,竟然蕴含了这么足的怒气,早知道她一定早早的拉住大阿哥的。
只是大阿哥心里还不畅快,将屋子里的瓷器一一砸了一遍之后才喘着气坐在了椅子上。
妍容只想着田氏被带走了,她跟前的丫头也被带走了,现场似乎也很随意的被破坏了,这事情以后到底还要不要查?虽然调查结果显示似乎两方人马都没有错,但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两面人都有了嫌疑,难不成她就这样背着这个不明不白的黑锅?
妍容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案情还没有分析了,现场人物都被带走了,难不成就让一辈子都罩着这么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罪责?”
大阿哥灌了几口茶水,看着妍容道:“你怕什么,爷还在跟前了,在说你哪有什么罪?”
妍容白了他一眼:“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今儿这事情是在咱们家里出的,说破了天也要咱担一半,谁都能攀扯出几句,你要是不动手,这事情还能查下去,你一动手激走了三弟,这就活生生的成了无头案了。”
大阿哥毫不在意的抿了几口茶:“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老三不是个东西。”
妍容嗤笑了一声:“他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他是个人。”
大阿哥一哽。
妍容起身一声不吭的带着太平出了正厅。
大阿哥不满的嘟囔道:“脾气越来越大了。”
三阿哥带着三福晋气怒气冲冲的出了后院,后面的长生追都追不上,三福晋看着三阿哥的一脸伤痕,满脸的狰狞之气,心里忽的突突的跳的越加厉害,她强笑着道:“爷,我毕竟是生过的,把田氏放在我车上吧,我照看着些。”
三阿哥猛的停住脚步,眼眸里闪过狠历和厌恶瞪了眼三福晋,但到底顾忌着还没出别人家家门,压着声音斥责道:“你还嫌你添的乱不够?!”
三阿哥自顾的翻身上了马,三福晋却觉得如遭雷击,震的一下竟失去了心神。
已经被人抬上了马车的田氏,却忽的睁开了眼,眯着眼睛看了看车顶,眼眸里深深的哀痛一闪而过。
冬季的院子里只松柏这样的树木一片苍翠,但北方多灰尘,尤其是北京城一到冬季风沙又大,绿色上都是蒙了灰尘的,看着不仅不显得鲜活,到还觉得有几分脏乱冷清。
大阿哥背着手慢慢走在后花园的碎石小路上,身上的萧杀之气全开,眼眸里闪着冷光,问身后的长生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长生思索了一会沉声道:“不会是几个叔叔做的,但也不排除他们有插手,这事情当是出自闺阁妇女,毫不顾忌自家脸面,更不顾及皇家脸面,虽说没有丝毫的纰漏,但还是显的小家子气了些。”
大阿哥脸上闪过几丝欣慰,但还是教育长生道:“你想的对,但也不对,阴谋这种事情上不会分男女,有不少人为了自己的富贵前程什么阴私手段使不出?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几个皇子阿哥。”
长生恭敬的应了是。
大阿哥在池边停下,看着一汪沉寂的池水,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看着分出几个人,一部分调查这件事情,一部分盯一盯太子和五阿哥的人马。”
长生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