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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心站在露台上,看着僧悦在队伍前面骑着马出了皇城。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上鲜红的护甲,威严的凤目半阖着,熟悉的情景又在她眼前浮现,她的神情一时恍惚了起来,仿佛时光退回来了当年。
那年龙岭的雪下得真是大啊,铺天盖地的。龙岭世家周围农户的屋子都被大雪压塌了,还是她和哥哥禀了父亲,将他们都领到庄子避灾。否则,那样极端的天气里,没有术法的加持是没有人能够存活下来的。
大雪一直下了三天才稍有停的意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趁夜带着所有东西冒险进了深山,将裂魂阵的阵引埋在雪地里。又偷了龙岭世家一种暂时遮蔽灵识的密药,这味药是他们抓捕高阶灵兽才用得上的,只要药效发作,再强悍的灵兽也只徒有蛮力。而她需要这药来迷惑僧遥,只需要僧遥在关键时刻犯错误,一切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不出所料,在她的坚持之下,僧遥虽然不同意,但还是跟着她进了深山。点龙师的气息比什么都吸引山里的精怪,但在那只白蛇的地盘上,没有任何妖怪敢冒犯它的威严。
她与僧遥在深山里徘徊了一会儿,白蛇便找来了。她瞧准了时机,故意指着白蛇问:“僧遥,你看这蛇精能成龙么?”
僧遥看了白蛇一眼,摇摇头道:“绝无可能。”
那白蛇修了千年,冥冥之中得到启示,只差点龙师的机缘便能飞升真龙。哪想到方才寻到机遇,便被僧遥的一句话打入了地狱。白蛇暴怒之下,一尾便甩了过来。僧遥虽是点龙师,到底没有实战经验,被千年蛇精抽中顿时吐出几口血来。
而后……
褚心身形一模糊,消失在露台上,下一刻便出现在她宫殿下地牢的最底层。除了她,曾经踏足过这里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褚心慢慢地朝前方走去,随着她的走动,地上的地砖一块接着一块亮了起来,将原本黑暗的地牢映得微亮。地牢最中心摆放着一张巨形的圆台,圆台边缘弥漫着浅浅的金光,让人产生迷离的梦幻感,却有一种奇怪的安心感。只见一小山似的庞然大物盘旋着漂浮在空中,它的头部被一个少女抱在怀里。两者都安静地阖着双眼,侧脸亲近地抵在一起,就像只是相拥着睡着了一般。
“僧遥,你一直与你的天命之龙在一起,从来没有被分开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褚心微微眯起双眼看着浮在半空中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既然魂魄都逃了出去,何不去转世,又为什么要回来和我争点龙师的气数呢?”
在这最隐蔽的地牢里,自然没有人回答褚心的话。褚心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一人一蛇,轻轻扬了扬袖,波涛一样的光浪以她脚底的那块地砖为中心四散开来。这地牢中仿佛起了大风,吹得褚心锦缎似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只听地牢中回荡起阵阵清脆的声响,就像无数只风铃一齐被风吹动,圆台上出现了无数条成人手臂粗细的光线,以链索的模样锁在那巨蛇与少女的身上……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吗?”僧遥抬起头注视着陆长渊的眼睛。
一阵山风吹过,将陆长渊的几缕发丝拂到了他脸上,正好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这条深涧的名字唤作长渊。”
僧遥乍一听,只觉得山上垂下的白练亮得刺眼,耳边的瀑布声也似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她稳了稳心神,问道:“你就是那白蛇?”
对面的陆长渊点了点头,垂下了眼帘:“当年我方修得人身,在深涧之上开凿洞天,以其为洞府闭关苦修,为求窥得天道。因而,龙岭诸妖便以我之名来命名此地,如今已有上千年。”
是了,陆长渊就是当年的那条白蛇。僧悦叹了口气,她怎么就始终没猜透他名字中的奥义?僧遥身为点龙师自然知道,诸妖之中成龙最多的便是蛇。长渊意为深涧,而渊有回水之意,以此为名便是立志成龙,潜龙腾渊啊。陆长渊陪在她身边的这些天来,她一直隐隐感到自己与他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没敢往白蛇上想。只因火狐狸与桃精等都因她受到褚心的迫害,却不是由她直接造成的,陆长渊却是她的愚蠢而死的。
僧遥深深吸了口气,觉得眼角又些发热:“当年……都是因为我蠢钝,中了褚心的计不说,还累得你……”
陆长渊摇了摇头,道:“凡事有因有果,若不是我一时冲动起了杀意,便不会令褚心得逞,成功发动了裂魂阵。”
裂魂阵凶名在外,因而被正道所禁止,只不知道褚心当年也是小小年纪,如何知道裂魂阵的布阵方法。裂魂阵之痛是陆长渊亲身体验过的,以他修炼千年之驱尚觉得生不如死,何况僧遥?况且那次裂魂阵的阵引,应该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点龙师和她的天命之蛇。
实际上,陆长渊在裂魂阵发动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以他的千年修为为代价,他还是不得不恨的,可等他再次找到僧遥时,不知道是因为命运使然,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莫名的原因,他却释然了。这次,他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了。
陆长渊想到这里,走到僧遥面前,伸手摸了摸她耷拉着的头:“据建康城里传来的消息,褚心已经下令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你了,我们该加快进度了才是。”
僧遥抬起头来,问道:“你的修为可有恢复的办法?”
陆长渊安慰她道:“这段时间因与你在一起,已经恢复了不少,若你能再快些斩除些因果,我也能恢复得快些。”
僧遥听罢脸色好看不少,忽然紧紧地抱了一下陆长渊,说道:“陆长渊,这次我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了。”
陆长渊愣了愣,还没说话,便听僧遥说要回去了。说罢,她果然就头也不回地扎进夕照里。陆长渊看着僧遥渐远的背影,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僧遥发丝软柔的触感还没消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沉下来,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若无法将他的原身解救出来,他要如何逃出褚心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