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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的担忧没有成为现实;围城次日,即有探报传回消息,美阳城下官军派出大军增援武功,粗计援兵不下三万人,军中打出荡寇将军周慎旗号。小老虎明显感觉到,老边再三确认过官军主将姓名之后,神情放松了不少;而且他随后便下令,派出信使送信于韩遂,让韩遂务必严密监视美阳方向,提防官军异动。
联想到昨日两人的谈话,小老虎不用猜也知道,老边真正要提防的,只有董胖子一个。即便已经知道了,这支援兵当中没有董胖子,也没有董胖子麾下任何一个将佐,老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他给韩遂的军令里边直截了当地说了:尔等设伏之兵无须急切于围歼周慎,大军出击之前,务必探查明白美阳城下官军动向,是否还有第二路援兵,以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韩文约那边部署妥当,武功城下的大军却没有立即撤围;美阳距离武功近百里路途,除非不惜体力地急行赶路,否则一天之内决计到不了武功,因此老边并不着急。
“官军是黎明时分出兵,若是一路不停歇,傍晚时就能到武功城下;当真如此的话,等他们赶到武功,也该累趴下了,或许还能免了我们许多手脚。可惜,官军中也不尽是笨蛋,不会让我们平白占了便宜。”一切按计而行,老边轻松之余,也有闲暇与小老虎说笑。
小老虎应道:“老边,你说大军不急着动,是不是也防着武功城里的官军出来报信?”
老边闻言欣慰地一笑:“你能想到这一条,可见长进了不少。你说的不错,行百里者半九十,用兵之时,哪怕你已经胜券在握,仍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战场上瞬息万变,稍有差池,不仅功亏一篑,更有甚者,落得一败涂地也不足为奇。”
整整一个白天,探马哨骑往来不绝,将官军援兵的消息源源不断地送至老边手中。不出老边所料,周慎一路小心翼翼,一日行军五十里,到了午后,两军的斥候开始有了零星的遭遇战。周慎当即下令扎营,就地休整,不肯再往前走了。
得知官军动向,老边淡然笑道:“这位荡寇将军,用兵倒是沉稳持重,还真能沉得住气。”听似褒奖的话语,但语气之中,毫不掩饰轻蔑的意味;“传令武功城下各部,明日五更拔营,迎击周慎。”
暮色将临,小老虎离开了中军帐,返回虎字营;后面吾麻立刻追了出来,与他并骑而行。小老虎一路上默不作声,目光凝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吾麻几次想要开口,可是看看小老虎沉思的模样,又几次忍了下来。
直到进了虎字营营门,守门卫士齐声行礼,才将小老虎惊醒过来。吾麻抿嘴笑道:“憨老虎,你刚才在想些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走到你身边你都不知道,万一我是个刺客,你岂不是没命了?我可真没有想过像你这么憨的家伙也能当将军的。”
面对吾麻的取笑,小老虎摸摸后脑勺,随口答道:“我知道是你,所以没在意。”
吾麻不相信,俏鼻冷冷一哼,表达着她的不满:“你眼睛都不抬一下,连我的人影都看不到,就能知道是我?说谎也要编好了再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
小老虎闷着头往自己的大帐走去,闷声说道:“不信就算了,你身上的香味,我一闻就知道,哪里用得着看?”
吾麻闻言不由脚下一顿,愣怔了半晌,一张俏脸眼看着泛起红潮,瞬即布满双颊,直透耳根。一双美目扑闪着,目光死死盯住小老虎的背影,瞳孔中散发出七分嗔怒、三分杀气。
小老虎还不知道自己祸从口出,兀自蒙着头往大帐走;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娇叱带着一声龙吟,随即就感到后背上冷森森的气息从脊梁骨直透而下。骇然回头,一道剑光当头劈下。
急切之间,小老虎无暇多想,本能地欺身而进,抬手抓住吾麻的手腕,化解了当头而来的一剑。“喂喂喂,你干什么?我现在又没得罪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动起手来了,你这丫头真是好没道理!”
吾麻想抽回手,用力拽了两回却纹丝不动,怒斥道:“你还敢问我,你自己刚才说什么了你不知道?我要活劈了你这小淫贼!”
小老虎被骂得莫名其妙,讶然道:“我说什么了?不就是说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你还敢说,我杀了你!”吾麻又气又羞,双目含泪;眼看不能抽回长剑,抬起腿来朝着小淫贼的腹下来了一记膝撞。
小老虎吓了一跳,心想这丫头怎么又开始发疯了,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当即发力一推,将疯丫头推开数步,躲开了足以让他断子绝孙的膝撞,愤然道:“闻到你身上味道怎么了,我第一次见你就记住你身上的香味了,别说你,我见过的人,几乎每一个我都能记住他们身上的味道,有什么奇怪的,用得着你喊打喊杀?”
小老虎说的确实是实话,他这个本事,是小时候在山林里,跟着他的老虎兄弟学会的,已然是他不为人知的一种天赋,只是今天无意间说了出来。不过这个憨老虎不知道,哪怕是说实话,也得看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说的时机不对,自然而然就会招来吾麻大小姐的宝剑。
“你说什么,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就一直记得?”吾麻大小姐听过解释,突然芳心一颤,将这句话细细品味了几遍,突然间就觉得双颊一片火热,但细究起来却与刚才羞愤交加的情形不同。吾麻虽是刁蛮,终究还是一个善良天真爱做梦的小姑娘。
两个人间的气氛突然就缓和了下来。吾麻大小姐目中杀气尽消,娇嗔道:“谁要你一直记得!”小姑娘虽然嘴硬,但是手中宝剑已然归鞘。
小丫头态度骤变,却让小老虎感到有些突然;其实从前一天开始,吾麻大小姐对小老虎的态度就已经好了许多,只不过憨老虎不解风情,懵懂不知不说,现在竟而还有些不习惯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空气中涌动着几分暧昧,两个人心间又存了几许尴尬。
“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时候,吾麻身为女孩子,却比小老虎更懂得找台阶下;她蓄意重提旧话,悄无声息地就化解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小老虎呆了呆,不觉有些疑惑,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吾麻着恼:“问你话呢?”听似心生嗔怒,实则软语娇柔,即便小老虎的迟钝懵懂,也不由心神微漾。
定了定神,小老虎答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我是周慎,这一仗该怎么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