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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申屠川这一年多以来, 留宿宫中一事做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满朝上下对他和季听的关系也心照不宣,但真要给他名分却没那么容易。
后宫不得干政, 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不是一朝一代就能更改的律法,再说申屠川身居高位, 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 即便没有这样的律法,他们也不想他入主中宫。
“那些文臣不愿你辞官,是怕后宫不得干政, 他们失去一个领头人,怎么武将们也反对?”季听气得脸都要鼓了,“你离了朝堂, 他们便少了一个政敌, 这样不好吗?”
“他们怕我以后会对你吹枕边风,所以为了不让我进宫, 才拼命阻止我辞官, ”申屠川心情也不大好, “小人之心。”
“真是小人之心, 你想吹枕边风, 还用进宫才能吹?现下吹也可以啊!”季听气恼。
申屠川本来还生气,一听她这句话突然就舒服了, 只是舒服之后还是要继续面对现实:“如今他们不准我辞官,后宫不得干政的律法又不让更改,如此便陷入了僵局,你打算如何破解?”
“容我仔细想想。”季听轻叹一声。
申屠川见她眉头紧锁, 沉默片刻后伸手抚平她眉间褶皱,半晌才说一句:“若真觉得为难,也不急于一时,我每日里来陪你也是一样。”
如果此事有这么容易解决,她也不至于登基一年多都没给他名分。
季听抿了抿唇,许久之后才倚进他的怀里:“那让我好好想想。”
“嗯。”申屠川伸手抚上她的长发,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安慰。
当晚,申屠川依然宿在宫中,翌日天不亮又匆匆离开。季听困倦的看着他穿戴整齐,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我一定要尽快将此事解决。”
“听儿有这个心便足够了,至于结果,不强求的,”申屠川说完在她额上吻了吻,“反正再过个几年,阿简堪当大任了,你便不必再辛苦了。”
“路上小心些。”季听声音发软。
申屠川摸摸她的脸,才转身离开。
他走了之后,季听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思索该如何将他接进宫,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天光即亮的时候。
“皇上,该早朝了。”宫女低声提醒。
季听打了个哈欠,困倦的闭上眼睛:“朕今日不舒服,不去。”
“可朝臣们已经……”她说到一半,季听就睡着了,宫女只好出去将此事告知李全。
不早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臣们这里,待申屠川离开,他们便三五成群的开始讨论。
“皇上为何突然病了,难道是前几日咱们一直反对申屠大人入宫,所以气着了?”有人低声问。
另一个人颔首:“或许吧,皇上那日看着确实很生气。”
他们讨论片刻,最后确定季听是被气病了。李壮回府后将此事告知夫人,李夫人皱起眉头:“皇上如今都气病了,你们为何还是反对她和申屠大人的事?”
“不是我们反对,主要是……”李壮叹了声气,“这不是怕申屠川入了宫,朝中形势会有所改变么。”
“你们是怕皇上将来宠信申屠川,以至于文臣独大?”李夫人斜了他一眼。
李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夫人冷笑一声:“皇上与你相交多年,你觉得皇上会是那种,被枕头风一吹便不分好歹之人?”
“我没那么说……”
“你就是那么想的,若皇上知道你们反对她一家团圆,只是因为怕自己的势力受到影响,不定要有多心寒,”李夫人冷着脸,“真是丢人败德!”
李壮:“……”
李壮这边挨骂的时候,季听被气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等她晌午醒来时,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旁看书的申屠川。
“……你何时来的?”季听疑惑。
申屠川放下书,眼眸清浅的看着他:“下朝之后。”
季听揉了揉眼,盯着他仔细看了片刻后扬眉:“你心情似乎不错。”
“听儿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好?”申屠川握住她的手,“多谢。”
季听:“?”她做啥了?
申屠川只在宫里待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等他一走,季听立刻叫来褚宴仔细询问,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装病躲个早朝,传了一上午就穿成了她相思成疾。
季听:“……”
“扶云原本还在备考,一听说皇上病了很是心急,方才便来宫里了,申屠大人同他解释一番后,他才松一口气,现下去找太子玩了。”褚宴尽职尽责的描述。
季听眨了眨眼睛:“申屠川如何解释的?”
“只说皇上是为了让他入主中宫,所以演了一场戏而已。”褚宴回答。
季听干笑一声:“原来他是这么理解的。”那误会可真是大了。
她在将错就错和解释清楚之间犹豫一瞬,便立刻选了前者,沉思许久后开口:“这几日我都要闭门不出了,外面的消息你多留意,时时告知于我。”
“是。”
褚宴离开后,季听舒坦的躺好了,接下来几日都没去上朝,这期间有许多臣子要面圣,但都被她推拒了,于是外头的风言风语更盛,都说她相思成疾,如今怕是不行了。
流言最后惊动了周老将军,当他进宫时,季听便不好推脱了,只能用水粉遮住了唇色,再在脸上稍微动点手脚,看着整个人都病歪歪的后才去见他。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昨日不还是好好的?”周老将军冷着脸,眼底却满是心疼。
季听咳了两声,郁郁看向他:“师父,我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胡说八道!老子……老臣这么大岁数都还活得好好的,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没几日好活了?”周老将军气恼,“你就这般离不开申屠家那小子?”
“是,我离不开他。”季听哀怨且坚定。
周老将军被她气得不轻,好半天才恼道:“没出息!”
季听咳了几声,扶着桌子软软坐下,半睁着眼睛休息,一副随时驾鹤西去的模样。周老将军再绷不住了,一拍桌子咬牙道:“你把心宽了,此事我来解决!”
季听眼皮微动:“真的?”
周老将军冷笑一声:“武将这边我会去劝,文臣那边得看申屠川的,我可管不到他们。”
“多谢师父。”季听顿时感激。
周老将军恨恨看她一眼:“你给我尽快把身子养好,否则即便他进了宫,我也能把他撵走!”
季听嘿嘿一笑,随后意识到自己还‘病’着,立刻恹恹的答应了。
周老将军走后便挨个走访众武将,到了李壮家时,刚说明来意李壮就眼含泪花的答应了:“老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帮皇上!”
他在家已经被骂许多天了,就算老将军不来,他也要绷不住去找皇上了。
申屠川听说周老将军去劝说武将后,他也开始在文臣中走动,然而不管文臣武将,总有那么几个特别固执的,固执到谁的账都不买,坚定的反对申屠川入宫。由于这些人都有世家撑腰,一时间还真动不得。
“你别急,让我再想想法子。”季听自己都焦头烂额的,却还在安慰申屠川。
申屠川抿唇:“这些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恐怕很难改变主意。”
“那该怎么办?”季听皱眉。
申屠川眼底泛冷:“阳的不行,只能来阴的了。”
季听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第二天一早,满京都城的说书先生突然开始讲同一个故事,故事中的女皇和丞相感情极深,却因为世家反对不能相守,凄苦可怜的情节赚足了百姓眼泪,同时故事里的世家也被所有人唾骂。
这故事就差把人指名道姓了,百姓们自然也知道里头反对的世家都是哪些,于是也不骂故事里的化名,单就骂真实存在的那些。
世家最重名声,一开始只是有点着急,当日日都有人在门口泼粪后,他们终于坐不住了,然而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泼粪的人。百姓唾骂,门口被泼粪,族中子弟抬不起头,他们被耗了几日之后,终于黑着眼圈妥协了。
早朝之上,季听咳嗽一声,病恹恹的问满朝文武:“所以朕要以皇后之礼,请申屠川入主中宫,可还有人反对?”
台下鸦雀无声。
季听满意了,一低头便和申屠川对视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申屠川唇角扬起,眼底是最盛的温柔。
很久很久以后,季听枕在申屠川的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当年的事,她突然问一句:“当初说书先生那卷故事,可是你亲自写的?”
“是。”申屠川回答。
季听啧了一声:“无耻。”
申屠川没有说话,在她快睡着时突然开口:“那些世家被人泼了好几日的粪,却连一个泼粪的人都没抓到,想来那些人不是普通百姓吧?”
“是啊,”季听想起那时的事,顿时乐了,“我让褚宴带暗卫去泼的。”那些世家怎么可能抓得到。
“啧,卑鄙。”申屠川不紧不慢的开口。
季听轻哼一声,抱着他的腰嘟囔一句:“咱们这算不算是天生一对?”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