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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少尉见众人拿着些锄头镰刀等作为武器,不禁嗤笑:“你们还是别多此一举了,扔掉手里的破铜烂铁,跪着受死便是!”
福二公子也笑道:“这群愚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朝人群里一望,叫嚣道:“秦晓阳呢?给我滚出来!”
话刚毕,两道金刃兀地并地飞去,四条马腿登时被削断,福二公子失声惊叫着从马上摔将下来。
众人见他容色狼狈,连滚带爬,皆大笑起来,连敌方士兵都窃笑不已。
福二公子大怒,怪叫道:“秃牛贼子,除了使诈耍滑,你还会什么?”
话音甫落,晓阳背手从人群里踱出,朗声道:“我说了最后一个杀他,偏有人嫌命长,等不及来送死!”
福二公子啐了一口,不消分说便迎头而上。
晓阳避开他的攻势,向旁边急纵几步逼到姜少尉马前,一掌劈在马首上,金光落处,鲜血横流。
姜少尉大惊,连忙从马上跳下来退到兵士中去。
两队人马目光如炬,举着兵器跃跃欲试。就听晓阳与姜少尉齐声喊了一声:“冲啊!”
两队人便以洪流之势会在一起。霎时,“铮铮锵锵”、“兵兵乓乓”、“哐哐啷啷”之声振聋发聩。
晓阳探头寻找姜少尉,久寻不见。却听身后疾风呼啸而来,转身时却已经迟了,一枚袖箭立时没入肩头几寸。
姜少尉冷笑着从人群中现身,抬手又是几箭。
晓阳一一避过,拔下肩上的袖箭朝他掷过去,袖箭夹着金光而至,姜少尉冷笑陡转为惊呼,忙挥手用星鱼甲格开。
晓阳第二道金刃立时攻到,姜少尉见势急忙闪在一边,金刃从他肩头擦过,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他顾不得疼,起身再战。两人相斗不歇,不分轩轾。
韩婶与鲁依明接踝并背,手挥钝物,倒也让战魂兵士侵入不得。
韩婶边御敌,边朗声道:“老贼,我今天死了,你会哭不会?”
鲁依明稍一愣怔,一柄长剑便朝他胁下刺到。他格开长剑,急道:“他婶子,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个做什么?”
韩婶嘴一嘟,狠狠扛了鲁依明一下,嗔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问个明白!免得……免得我下一轮投生便一横心,把你个狼心狗肺的给忘了!”
鲁依明道:“你死了我不会哭。”
顿了一顿,又道:“我会陪你一起。哪怕你下一轮投生成猪狗,我也做猪狗罢了!”
韩婶听言心里甜如蜜糖,脸颊红云密布。偏偏有几个战魂塔的兵士执剑刺来,扰了她的少女情怀,她心中盛怒,喝道:“你们这群讨嫌的崽子,看打!”
说罢挥动手里的钝物挥打,几人大惊,用剑格开。斜里一个兵士扑上来,挺剑急刺,韩婶顿觉肋下剧痛,俯首一看,绿色夹袄上一片殷红扩散开来。
福二少爷打开几个人,径往晓阳处奔。无奈前面挡着的人太多,两人还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一时急躁,提起手中长刀挥刀只砍。身后几个牧牛镇人见状相视一眼,忙挥剑劈去,福二公子长刀翻动扣于胸前,挡开了几人剑阵,待几人收手,闪电般出刀一扫,几人腹部盔甲顿时齐齐多了一道裂口。
几人大惊,各自退开一步又重新聚合,剑锋直指福二公子的喉咙刺去。福二公子不慌不忙,向后仰身一避,手腕前挺划了一个大圈。
几人剑长不及福二公子的喉咙,却觉腹上剧痛,低头一看,盔甲破损处又被齐齐划了一刀,登时血口大张,肚肠横流,倒地便死了。
晓阳与姜少尉斗得正酣,突然一人挥刀抢上,刀风虎虎,盖脑劈来。
晓阳忙唤蓝箬咒挡下,右手疾挥,连掌带刃砍下,那人慌忙斜刀格开,金掌与大刀相撞,发出“乒”一声,两人相对跳开,竟是谁也没伤到谁。
晓阳稳住身形一看,原来是福二少爷。他脸色青灰,似要将自己啖肉嚼骨。
晓阳心中自然也怒极,挥手又打出金刃,谁知姜少尉见缝插针,斜里用肘撞来,晓阳避闪不及,被他撞翻在地。
此时,牧牛镇一方已经损失近半,剩下的人殊死搏斗,眼看撑不住了。
姜少尉跳上一个木箱子朗声道:“胜败已定,识相的马上投降!华塔主向来宅心仁厚,只要你们乖乖归顺战魂塔,我保证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
话间,他单眼扫过牧牛镇军队,见里面有人已经垂手罢战,心中暗自窃喜。
岂料此时又有一个声音道:“大家不要相信他!”
此声仿若晨钟暮鼓,响亮高亢。大家循声望去,见是鲁依明。
他站在一个木箱上与姜少尉对望,朗声续道:“人生在世,自由二字。如果不得自由,纵有金山银海又有什么意义?一个妄图剥夺人民自由的暴君有几分可能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即使我们今天战死,也是为自己而战,为自由而死。然则一旦入了他们的阵营,他日便是为暴君而战,为暴政而死!用自己的热血为剥夺我们自由的邪魔铺路,你们甘不甘心?”
众人齐呼:“不甘心!”
鲁依明又道:“值不值得?”
众人又呼:“不值得!”
鲁依明道:“那我们就为自己而战,为自由而死!”
众人高呼:“为了自由!”
鲁依明一番言辞甫出,牧牛镇人顿时士气大振。众人振臂高呼,响彻万里,晓阳也不禁噙泪高呼。
众人边呼边向敌人冲去,饶是战魂士兵骁勇善战,也绝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吓得连连退后。
晓阳冲在最前,身上仿佛有无穷气力,挥劈不停。猩红的鲜血四处炸溅,似是路上铺了一张血毯。
正杀得眼红,只听身后传来福二公子的声音:“秃牛贼子,还不救你爹?”
旋身回望,惊见福二公子拿着大刀架在鲁依明的脖子上,他的手只要微微回抽,鲁依明立时便没命了。
晓阳厉声大喊:“放开他!”
当下边喊边跑,连声音都走了样。
福二公子狞笑着将刀逼得更紧,狠狠道:“秃牛贼子永远是秃牛贼子!还不快下跪认输!”
晓阳一凛,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听鲁依明温言道:“晓阳,我跟你说过,你没有投生轮是有原因的。但凡与众不同之人都有大任在身。别人说你是秃牛贼子,可你不能自己也这样想。我是一介凡人,做到这样已经功成犹过。但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不要为了任何人而轻易言败。记住我的话!”
晓阳闻言含泪道:“鲁师傅,我一定牢牢记着!”
福二公子冷哼一声,道:“好得很,看来你是永远不肯认输了!”说完执刀用力一抽。
“呲”,一道血柱从鲁依明颈下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便倒在血泊中。
晓阳脑中一片空白,呆呆望着鲁依明的尸身,实难相信这是真的。
旁边突现一声惨叫,一人朝鲁依明爬去。晓阳一看,竟是韩婶。
只见韩婶爬到鲁依明身边,摇着他的尸身道:“老贼,你躺着做什么?快起来啊!”
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看得晓阳心中阵阵刺痛。
他过去扶起韩婶道:“韩婶,鲁师傅……死了!”说到这里,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韩婶一愣,抓着晓阳的肩膀道:“他真的死了?”
晓阳凄然点点头。
韩婶长笑一声,重又瘫倒,泫然道:“老贼啊老贼,这下你吃亏了!你说我死了,你会随我而去。可是我却没说,你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
说罢抚着鲁依明的脸颊道:“你怕了是不是?怕我不来?哈哈,不用怕!我早就打算好了!在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打算好了!”
她站起身看着晓阳,眼中竟是解脱般的释然,温声道:“晓阳,韩婶不能再陪你了,我要去陪你鲁师傅。你不会怪我吧?”
晓阳惊愣,忙抓起她的手哭道:“韩婶,你别……”
韩婶摇摇头,挣开晓阳的双手,黯然道了声:“老贼,等我!”
之后,她便一头撞在福二公子脚下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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