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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爱卿,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有什么话,慢慢说。”朱厚照准备先礼后兵,看看情况再说。
他手中,反正握着锦衣卫的密折,要玩,奉陪,他也被激怒了,反正你们闹,就去闹吧,朕就做了,怎么着吧!要辞官,朕不答应,都给我好好的待着,这次说什么也要好好治一治你们,朕可不是猫,朕是龙,最见不得这些老家伙们,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祖制礼法。
等到南京府七城百姓真的哀鸿遍野的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吧,朕是在救人,一群不知好歹的老家伙。
刘健是首辅大臣,所有人都看向他,刘健自然当仁不让的站出来,神色激动,表情悲愤道;“皇上啊,老臣请问,何以答应老臣三人不再理会钦天监之事后,何以又出尔反尔,派了焦芳、张忠二贼去往南京府,强自迁徒百姓,如今······如今南京府,江宁、句容、溧阳、溧水、高淳、江浦、六合,等县府十室九空,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佞臣焦芳伙同张忠那阉贼,二人视法度如无物,皇上···老臣···老臣。”
啪,一声,刘健重重跪在地上,自己摘掉官帽,悲痛道;“南京府的御史弹劾奏章,已经入京,皇上啊,瞒不住啦,若是皇上不杀此二贼,老臣,请陛下恩准告老,既然老臣辅佐不了陛下,上不能报君王,下不能治黎民,无能至此,留之何用,不若退去,臣请皇上圣裁。”
刘健一跪,谢迁和李东阳也跪下了,都摘掉了官帽,跪着不说话, 看来也是意思差不多了。
水能载舟亦可覆舟,若是失去民心,我大明还有何希望,终将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天下又要大乱了,为什么陛下就不明白呢,胡闹也要有个度啊,这是三位阁老的心声。
身后的六部大小官员,此刻真是站也不是,附和也不是,站着就是跟三位阁老和南京府上百万的百姓为敌,附和吧,就是跟陛下站在对立面,他,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事情的起因啊,要不是刘健说了个大概,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琼是礼部尚书,责无旁贷,平日入宫讲经筵,古礼祖制张口就来,此刻却选择站在三位阁老一边,拜倒下去,附议道;“臣,请陛下三思。”
“臣,请陛下三思。”群臣拜倒。
朱厚照现在才发现,原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是一个不管不顾的暴君,也许还好些吧,可惜他实在做不出来暴君之事,想要跟大臣们和平共处,你好,我好,大家好,真的有这么难吗?
“你们····。”朱厚照指着他们,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抓着御案上的茶杯,真的很想砸下去。
一帮糊涂蛋,再等几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朕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瑾作为皇帝的忠心狗腿,眼见陛下被这些老顽固逼的到了墙角,那还得了,反了你们这些老家伙,他灵机一动,就想到了暂时破此局的办法。
他低声附耳在朱厚照耳边道;“皇上,锦衣卫和东厂的密折,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朱厚照正在气头上,一下忘了这茬,经刘瑾提醒,顿时想起,可不就是,看看三位阁老后面的大人,好像就有那几个,就你们的,先拿你们开刀,看谁玩的过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被自己给否定了。
刘瑾那日就提到过,行此事的后患,今日,后患果真就出现了,让朱厚照都气昏了头,忘记了手中握着一般大臣的把柄,那是用来在关键时刻用的,比如收商税之时,群臣反对,那就送去一份让他们看看,让他们自己领会帝心,这样效果会好许多,有什么比让他们自己进言收商税,来的更好呢。
现在嘛,显然还不是时候,不过,刘瑾却让他脑袋清醒了过来,朕是天子,岂能让臣子给逼迫,朕又不是万历天启那软弱的皇帝,虽然朕也舍不得收拾你们,但是朕就是要强硬到底,就是不认错,你奈朕何?
朱厚照想明白了关键,决定强硬到底了,沉声:“朕,心意已决,三位师傅不用再言,辞官归隐,朕也不会答应的,不过,既然三位师傅觉得朕用错了,可敢同朕打一个赌如何?赢了,朕就下罪己诏,放过王琼等人午门逼宫的罪过,若是三位师傅输了,王琼他们必死,逼宫可是大罪,三位师傅意下如何?”后面又语气放软道。
谢迁见皇上不仅不认错,还态度如此强硬,这是国事啊,岂能儿戏般的作为赌注,简直岂有此理。
“皇上,国事岂同儿戏,若是陛下以皇权威胁,老臣不服,古语有·····。”谢迁还没说完。
朱厚照强行打断道,呵斥;“谢师傅,朕知你博闻广记,博学多才,舌绽莲花,能言善辩,朕,不想听你讲什么四书五经,祖制规矩,在大明,朕就是规矩,朕是天子,天子岂能有错,这个天下到底是谁的。”
他的眼睛扫向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刘瑾心中舒畅极了,这才是那个他认识的皇上啊。
谢迁还欲再言,又被朱厚照给强行打断。
朱厚照怒道;“你们现在一定在心中骂朕暴君对不对,一定再说天下当然是天下人的,是也不是?”
有人欲言又止,但是见陛下盛怒,只得低头。
朱厚照继续道;“南京府的事情,你们谁去亲眼见证过,谁可曾核实弹章?不过是王琼自以为拿到朕的把柄,大肆抨击朕的过错,你们就相信了他,难道朕不值当的你们相信,焦芳和张忠二人是朕派出去,那是因为你们眼瞎心盲,只畏眼前,朕是不是要步成华帝的后尘,或者随着性子胡来,你们总想要把朕给扳过来,成为垂拱而治天下的皇帝,朕告诉你们,那是庙里面泥雕木塑的神像,朕不是,也不会成为那样的帝王。”
朱厚照故意这样说,如同小孩子负气一样的话语,让群臣心中松了一口气,除了一个杨廷和,要不是跟皇上有过交谈,说不定就要被他的话语所骗了,李东阳再次中招了。
李东阳抓住皇上话中的漏洞,发问道;“那皇上想成为何等帝王,秦始皇,还是汉武帝,亦或是唐宗宋祖?还是太祖洪武皇帝,或是成祖永乐皇帝,可是这些千古帝王,哪一个不纳忠言,不听劝谏,陛下要学他们,何以不先学学他们纳忠言,善用权,刻谨己身,宽以待臣民,为万民开盛世,如皇上现在这般,千古帝王可不是这样的。”
杨廷和觉得好笑,对皇上这转圜态势的手段心思,深深得佩服啊,李东阳虽然善谋,可是面对陛下的时候,总是棋差一招,说好的冒死直谏,被陛下稍微强势一点,再耍耍无奈性格,只当陛下是个大孩子,冒死劝谏就变成了赌气,看看身边的群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场戏只怕又是陛下成为赢了吧。
开海禁的时候,因为刘大夏的缘故,马文升火急火燎的入宫,为刘大夏进宫求情,却被避而不见,又去寻三位阁老,却发现,早已被陛下召进内宫御赐晚宴,等到三位阁老出宫,回过味来的时候,陛下已经关了宫门,这一幕可不就发生过吗?
朱厚照点头,心中暗喜,语气放缓,受教道;“李师傅说的对,纳忠言,善用权,刻谨己身,宽以待臣民,朕有错啊,错就错在朕没有跟大臣们商量,任性妄为,好吧,朕错了,请三位师傅给朕一点时间,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至于王琼等一干人,朕有言在先,言出即法随,事关皇权威严,不容挑衅,但是朕答应,给他们一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现在退去,朕就既往不咎,如何?”
刘瑾一脸服气,陛下就是陛下,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这帮老家伙。
众人先前也是来为他们求情的,只是王琼在转呈给刘健一份奏章后,才闹成这样,现在想来,皇上说的也对,奏章是何时到了王琼手中,有没有求证真假,现在情势又如何,众人一无所知,就把皇上想的如何如何不堪,好像确实不太对。
三位阁老冒死也觉得有些汗颜,想象先前自己等人还在廊下高呼先帝,现在看来,好似有些过头了,是不是我们真的错怪了皇上。
朱厚照无辜委屈,又满怀诚恳的望着他们,三位阁老的心都要化了,陛下还年轻,做错事是难免的,而且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想想陛下负气说出的狠话,心中就觉得颇为有趣。
想要做事情的皇帝,总比一个只知玩乐淫糜的皇帝要好吧,他们是看着朱厚照长大了,自然对他以往的黑历史,知根知底,但也正因为这层关系,同样也对朱厚照寄予了莫大的希望,皇上从小就聪慧机敏,这份智慧,要是用在治理国家大事上,岂不是正好。
“皇上若是知错能改,那真是天下之幸,社稷之福,臣为社稷贺,为天下万民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廷和开口,暗中帮朱厚照一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始群臣激愤,斗志高昂,在三位阁老的带领下,趾高气昂的入宫。
现在转眼就发生了根本的转变,甚至在心中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愧对陛下,心生惭愧。
待到众人出宫,刘瑾带着口谕,到午门外宣谕旨“陛下口谕,午门外所有官员,生员,举子,即刻退走,朕既往不咎,如果不然,就都给朕跪在这里三天三夜,官员不退罢官,生员不退退学,举子不退剥夺考生资格,有乱言生事者,喧哗恶语者,即刻锁拿下狱,任何人不得求情,违者重罚,钦此。”
“高览,你还在等什么,没听见陛下的旨意吗?”刘瑾阴沉着声音,扫向跪在午门外的所有人。
“微臣领旨。”高览领旨后,立刻吩咐禁军驱赶。
“立刻动手,不肯离开的,让他跪着,不到三天不准放人,任何人不得徇私,违者杖八十赶出禁军。”
“诺。”
军中才称诺,这是郑重接受的意思。
午门外准备看热闹的人,一片大哗,没想到陛下这么强硬,丝毫不肯退让,你爱跪着就跪三天三夜再说,看谁熬的过谁,还不准求情,三位阁老带着六部大人早已离开,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多看王琼一眼,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王琼一脸的失望,跟他的预期不一样啊。
孔家大公子也是一脸的失望,说好的下马威了,这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对。
举子和生员们有几个刺头,当场被拿下后,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统统一哄而散,只有翰林和督察院几个御史,还有王琼等十几个已久跪在那里。
时值正午,日正当空,地面的青石滚烫,烈日炎炎之下,有几个能熬的住,皇上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整死他们啊,众人心中寒意顿生,有人萌生了退意,刚要有所动作想要战起,就被一戟砸中膝弯,痛呼一声再次跪下。
高览喝道;“皇上口谕,让诸位大人跪三天三夜,那就好生跪三天三夜,不准,再有违者,杀死无罪。”
王琼依旧“傲然不屈”直挺挺的跪着,舍了这身皮囊,也要皇上认错,被打死了更好,与其活着受辱,还不如就死在这里,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肯屈服的呢。
只是苦了跟着他一起搞事的翰林和御史清流们,他们何其无辜啊,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朱厚照和刘瑾换了装备,又出了皇宫,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