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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云见到皇王,并不意外,两人对峙而坐,皇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直到洛子云给他倒了一杯茶,红色的洛神花茶!
“三少主,此茶定是天界之物吧,寡人还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茶!”
洛子云笑道:“皇王,这下界的东西出于浑浊,才更有一番风味,土地生,万物始,这下界才是蕴藏奇珍异宝的地方呀!皇王未曾见过的,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此物唤做洛神花,来自下界,你且尝尝!”
皇王浅尝一口,沁人心脾,回味无穷。
“三少主,此茶甚佳!难得三少主有此雅兴,想必这暮色堂寻了不少下界的奇珍异宝吧?改日定登门拜访,去见识一下这下界我未曾见过的东西!”皇王想说的是,这下界乃是他的地界,三少主设立了暮色堂,是有些越俎代庖了,想着给他个下马威,也好替宛宁求个人情。
“皇王,奇珍异宝归于大地,不属于你我,得知乃幸,不知亦命,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已有几分猜疑,不妨直说!”
皇王无奈的说道:“我知三少主心中有沟壑,并非如天界之人所言,此前宛宁在君上面前说有少主身孕一事,也让寡人震惊,是非曲直三少主定有判夺,宛宁此事是我约管有失,让她来了这天界,还望少主待此事过后能够饶她一命!”
“皇王说的哪里话,既然宛宁公主说有了本少主的孩子,如今我已然接受,皇王又怎会觉得我会要了她的性命?这难道不是好事么?那依皇王之意,我该如何?”
“三少主,若不然,这天界与我这下界的联姻之事就当作罢,我去向君上商议,让我带着宛宁离开这里吧!”
洛子云默然不语,静默片刻后,手心的杯子瞬间破碎,吓得皇王一阵哆嗦。
“皇王,这天界和下界联姻,都是你和君上商议的,可没问过我的意思!如今你这番说辞,要将这庄婚事作废,那我且问你,之前替宛宁公主嫁入天界之人,又当如何?”
皇王脑袋嗡嗡的,他哪里还记得还有个替嫁的人啊,他早已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又或者说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去在乎一个民女的生死。
“此人胆大妄为,敢做如此之事,便由君上和三少主处置吧!”
“呵,皇王这是要弃卒保帅了?她一个平民,是没有公主的命好,活该被人抛弃!如果皇王确定要如此,那我也答应你!你且多饮一杯茶吧,因为日后,也许会常常想起这个味道!”
皇王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此行前来为宛宁求情,本就底气不足,如今洛子云的一番说辞,更是让他云里雾里,不知何意,也只得喝完了手中的茶水,也算是压压惊!
看着他将茶水一饮而尽,洛子云起身道:“皇王,你就没想过要去看看那个替嫁的女子么?她也是你的臣民!”
“三少主,寡人此番也是无奈之举,我去看看也好,若她有何心愿,寡人定然满足于她!”
“难得皇王还有此仁心,那请皇王跟我来吧!”
皇王跟在洛子云身后,走着走着,原本暖和的天界逐渐狂风肆掠了起来,皇王只感觉身上的外套根本不能抵挡这样的寒风。他有些步履蹒跚。
“皇王,冷吗?”
“三少主,这也太冷了!寡人的身体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走完这台阶,上面便是天牢,那个人就关在那里,你去吧,我在这下面等你!”洛子云似乎没听见皇王说冷,只是叫他继续往前,皇王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山顶,裹了裹外面的披风,便走了上去。
等他走完台阶上到顶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再加上这顶上的风,更加的大,还夹杂着雨雪,让他觉得整个身子都要被冻住了一般。好在总算是上来了!只是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有些颤抖,铁栏里面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倚着栏杆坐在地上,皇王将身上的风衣紧了又紧,只见得姑娘侧颜,雪花飞舞的柱子内,女孩长长的秀发散落在雪地中,被白雪映衬得更加乌黑,眼神呆滞的望着天空,雪花一片片落在她过分苍白的脸上,瞬间融化成水,长长的睫毛上时不时颤动一下,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皇王的心仿佛被刺痛了一般,这个女孩为何如此的熟悉,那侧颜,像极了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熹微。熹微?
皇王想走近了看看,可是他的身子却支撑不住这寒风,也或许是急火攻心,瞬间晕了过去,倒在了铁栏之外!几个看守的将他抬走了,青玄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这来看热闹的人多了去了,管他是谁,懒得影响她的心情。
洛子云远远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都不曾有丝毫疼痛之感。皇王,你可会改变主意?
洛子云将皇王送回了天界为他准备好的客房,离开了,若他改变了主意,自然会去找他,洛子云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不然,他也不怕与这下界皇王为敌!
午夜时分,皇王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了熹微,责问他为何没有找到女儿,让女儿在外面孤苦伶仃,受尽苦难!他又仿佛看到站在风雪之中的女儿,狂风肆掠,将她淹没在白雪之中!皇王从床上坐起,立马去了云殿,这三少主有她的消息,无论如何,今日定要问个明白!
云殿里,众人都在布置房间,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绸缎,皇王匆匆赶来,只问三少主在何处。“三少主就在殿内,皇王您进去吧!”
洛子云还是那样坐在桌旁,喝着花茶,皇王却有些不淡定。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狂乱的思绪,也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皇王可知这茶来自何人?”洛子云问道。
“三少主,寡人并不关心这茶,我也没心思喝茶,寡人就想知道,三少主之前送我的玉佩图案,来自何方?她在哪里?”
洛子云淡淡的说道:“皇王,您喝的这茶就是她亲手制成的,你觉得味道如何?”
皇王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盯着那壶鲜红的茶水,里面的洛神花在水中上下浮沉,仿佛在和他打招呼!他伸手拿起茶壶,又将自己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放在嘴边细细品尝,原来,这是出自女儿的手,如此心灵手巧,跟她的母亲熹微一般!皇王喝了几口,心中似乎温暖不已,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这味道,跟她娘曾经制作的花茶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三少主,请问她现在何处?寡人想见见她!这十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请你让我见见她好吗?”皇王喝着茶,口中回甜,心中却是无比酸楚,忍不住老泪纵横。
“皇王不必如此激动,你昨日已经见过她了!如你所见,她过得并不好,因为她的父亲并不在乎她,甚至不管她做的是对是错,都要为了别人而抛弃她!”
洛子云淡淡的说着,皇王的心早已沉到了谷底,果然,他看到青玄的第一眼,就觉得如此的熟悉,他想否定,因为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竟然活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中,可事实呢,总是当头一棒,狠狠的敲响了他!真的是她,他的女儿青玄,他找了十八年的女儿!
皇王跌坐在地上,如今他就是一个伤心的父亲,早已没了皇王的气魄。
“皇王,如今你看这云殿上下张灯结彩的景象,是怎样的心境?”
刺眼,无比的刺眼!皇王的眼中霎时间迸发出凶狠的目光,十八年前,自己懦弱,不曾保得妻儿平安,如今岂容他人如此欺负我儿!
他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端坐在洛子云面前。他此刻内心根本无法平复,但是却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动了动喉结,艰难的吐出话来。
“三少主,世事无常,我儿如今已嫁与你,我且不论你待她如何,如果她愿意留下来,那便是你三少主堂堂正正的夫人,如果她不愿留下,我便要带她走!”
洛子云心中也不知道答案,他也想知道,她愿意留下来么?
“皇王是想如何做?”
“三少主,我要将她从天牢里面救出来,想到她在那冰天雪地里的模样,我的心就疼,我就想掀了这天界!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凭你的能力,如何能掀了这天界,您是皇王,下界的教条规则您应该比谁都清楚,而这天界的规矩,比你那下界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您这样贸然行事,如何能救她?你可能不知道,自己也早已深陷泥潭之中,稍不注意,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洛子云道。
“三少主此话何意?我就要回我的女儿怎么了?我下界与天界交好多年,对天界马首是瞻,一应供奉从未怠慢!这君上难不成这点面子都不给?”
“呵,我言尽于此,皇王大可一试!”洛子云也懒得再说,他自有他的打算,无论皇王作出什么,他相信皇王定会确保青玄的安全,多一个人护着她,总是好的!
皇王离开云殿,便去找了君上,夜虽已深,但他还是执意要见君上,因为次日便是天界与羽族的大婚之日,多一日情况又截然不同了。
“皇王何事如此着急,这叫你来天界是喝喜酒的,又不是叫你来谈公事的!”有些睡眼惺忪的君上问道。
“君上,我也是今日才知,之前阴差阳错与三少主成婚的,正是寡人的亲生女儿青玄,如今她被困在天牢之中,我着实心疼,还望君上放了她!”
“什么?”君上仿佛听着难以置信,皇王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君上才总算明白了这皇王的女儿为何会在民间长大,且这么多年都不曾相认的缘由!
“这么说,那这嫁给子云的正是你的女儿青玄,可是宛宁公主怀了小天孙,这可如何是好?”
“君上,宛宁这边我会去说服她,她定然会跟我离开天界的!”
“皇王之意,我算是明白了,你是要将青玄留在天界做子云的侧夫人,要将怀有身孕的宛宁公主带回下界?可这宛宁怀的可是小天孙,也不可如此呀!”君上疑惑的问道。
皇王不想捅破宛宁欺骗一事,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相大白,宛宁可就没有活路了!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该怎么办呢?
“君上,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同意我的女儿青玄嫁给三少主做小,如果天界要与羽族联姻,那我就将两个女儿都带回下界便是,他们以后的生活也与天界再无瓜葛,还请君上成全!”
“皇王,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净给我出难题,之前你怎么不说不乐意,如今知道替嫁的是你亲女儿了,你就开始反悔了!还不如宛宁公主识大体,为了三界和平,甘愿牺牲自己做小,你呀真是老糊涂了!”
皇王有口难辩,之前在殿上,他也不确定宛宁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直到去问了陆已辰才明白过来,三少主虽然未挑明,但宛宁若执意留在三少主那里,日后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哎呀,皇王,你就别舍不得你那宝贝女儿了,我也知道,女孩子家名声很重要,这样好了,既然青玄与子云也拜堂成亲了,这宛宁也有了孩子,干脆就都住在云殿吧,两姐妹也不会无聊了!这男子三妻四妾的也正常,羽族那边不影响,只要她是正室,下面多几个妾侍不碍事,这事我去说!可以吧!”
皇王不知如何是好,如君上所说,岂不是把两个女儿都往火坑里推么?他心里清楚,这君上与羽族联姻之事,定然不会因为他一两句话就改变,如今之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君上,如今天界与羽族大婚在即,也不急于处理,但我儿青玄尚在天牢之中,她身体单薄,岂能受得了那极寒之苦,望君上下旨,将她放出来吧!”皇王起身跪下祈求。
“皇王起来吧,我命人将她送回云殿便是,你不必担忧,安心去休息吧!”说着便吩咐人前去天牢将青玄带回云殿。
皇王谢过,又只身前去找宛宁。希望她能够悬崖勒马,否则他也保不住她!可她到住处找了半天也未曾见到宛宁,问了侍女,才得知她去了羽族。皇王心中疑惑,这宛宁什么时候与羽族有了联系?今夜还要去羽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