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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烟芜惊得张了嘴,无声念叨:拂尘,拂尘。
起身冲到门口,拂尘已扑将过来。“小姐,拂尘回来了,你的拂尘回来了。”
傅烟芜眼眶一股酸辣之感,无声道:回来就好。
两人站在房门口执手相看,无语凝噎,还是檀香夹着眼泪泣道:“还不进屋,站在这当门神啊。”
拂尘知道傅烟芜不能说话,便一个人在那滔滔不绝,想法设法将终南山上好玩的事情一股脑挖个干净。
“开始的时候,我跟宝幢天天都要下山挑水。下山只有一条细长的山路,两桶水在山路上荡来荡去,等回到厨房的时候,木桶里的水经常只剩小半桶。厨房的胖师兄就骂我们,吃饭的时候也只许我们吃半碗饭。”
拂尘像是饿很了,一把抓了两个包子交换着啃。宝伞怕她噎着,劝道:“慢点慢点,锅里还有好多,都给你吃。”
“嗯嗯,在终南山除了想小姐,我跟宝幢最想的就是宝伞做的包子。有一次,师兄让我们给山腰的菜园子施肥。施肥就得先挑粪。我们那会刚去没多久,不熟悉后山的茅房,结果,结果我掉进粪坑,宝幢伸手拉我也跟着弄脏了。山上水少,不让用木桶洗澡,最后两个师兄让我们站到菜园子,直接将旁边破缸里的雨水对我们从头浇下来,说这样不浪费肥料。就这还臭了好多天。”
宝伞莲花听得又哭又笑,她们知道学武苦,却不知道竟苦成这样。
莲花抹着泪:“怎么连洗澡都不让?那些道士也太苛刻了。”
拂尘已将刚才一笼屉包子扫荡完毕,一边吞咽一边道:“习武就是这样,听说,所有的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终南山上这几年就我跟宝幢两个女弟子,那些师兄觉得我们肯定撑不住,故意可劲儿折磨我们。后来我们自己挑洗澡水,也能用大木桶洗澡了。”
宝伞又从厨房端来两碗粥。“怎么就你一个回来,宝幢呢?”
“师父说宝幢根骨比我好,让她再多待两年。宝幢开始也不肯。不过师父说我们这三年学的,都是外家的拳脚,碰上真正内家高手,连三招都挡不住。宝幢这才答应留下。我牵挂小姐,就先回来了。”
傅烟芜捏住帕子,蘸掉拂尘嘴边的粥液。
从外归来的秦彻正巧看到这一幕,霎时间愣在门外,心潮起伏。若是哪日能得她如此对待,就是死了也值得。
檀香眼尖,看向秦彻道:“东家回来了,小姐让我给您的。”
秦彻低头一看,纸条上写着:一品居有人偷窥。
秦彻先是疑惑,而后惊愕,再回想到先前在牢中梦见傅烟芜的情景,又觉骇然。她,竟然多了这般本事,去他人梦中如无人之境。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是卜算子,自己在牢中的三年,是她在卜门里修习的三年。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更大了。
没容他多想,檀香又道:“东家,快来商议下湛王妃那颗大东珠的事。”
秦彻思绪被打断,不再沉浸在失落中,问道:“偷那个有什么用?”
檀香使了个眼色,宝伞莲花退了出去,崔嬷嬷随后进屋。
对于傅烟芜的安排,宝伞莲花没有异议,因为檀香代三小姐说了,各人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各司其责,既方便又安全。
接下来傅烟芜没有让檀香传话,有些事情不让她们知道真的是为了她们好。
她提笔写道:那颗东珠上住着福灵,我要将福灵弄下来,还要那颗东珠做药材。
秦彻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看向旁边道:“嬷嬷你去吧。”
拂尘一听就觉得有趣。“小姐,我也去,给嬷嬷打下手。”
檀香摁了下她的脑门,“你,明天陪小姐进宫。”
“进宫做什么?”
“上次你去郑老夫人那里做的什么,进宫就做什么。”
秦彻听檀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突然明白过来,傅烟芜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她在做些什么。其实,偷东西有崔嬷嬷,治病带上拂尘,她完全可以不与他说。还有她能入梦的事情,方才是写在纸上,檀香应该都不知道她能入梦吧。
想到这,秦彻暗自唏嘘,烟儿啊烟儿,以后我该怎么待你才好。
傅烟芜正想问问杀婴案的事情,拇指上的扳指突然紧了紧。心道,不好,有人想闯进卜门。她赶紧闭眼凝神,只见智远大师站在篱笆门外,篱笆门变化万千,闪烁出五彩光芒。智远大师尝试了许久,也没能打开卜门。最后,黑着脸离去。
傅烟芜不由担心起来,智远一定是想看看师父的尸体。舍利子,究竟舍利子有什么特别用途,让这位首座大师跟皇上都念念不忘。
秦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问道:“怎么了?”
烟芜写道:舍利子镇国是怎么回事?
“历代大国师,火化后都会化成舍利子,然后由皇上将舍利子请入镇国塔。镇国塔,镇的就是大丰国运。”
烟芜凝眉挥笔:师父的尸体没火化,那天皇上问起舍利子了。
“为何没火化?”
傅烟芜摇头,写道:不知道,师父说不要移动他的尸身,让我将一封信交给皇上。皇上看完信,还是问我师父的尸体。我按照师父嘱咐,说师父成佛仙去,肉身在卜门里融化了。
秦彻浓眉打结。“估计会惹来麻烦。舍利子对修行之人来说,是世间至宝;若没有放入镇国塔中,大丰的道士方士怕是要卯起劲来争抢了。”
烟芜无声问道:为何?
“因为镇国塔里有青龙灵守护,无人能敌;但若是叫那些人知道,不念大师没有化为舍利子,必定会到处寻找大师的尸身。”
傅烟芜听到青龙灵三个字,又喜又急。那味药,青龙血,原来落在这里。可是师父的尸身还在卜门,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卜门,更不能叫人闯进去。
秦彻见傅烟芜开始来回踱步,安慰道:“只要皇上不将此事透露,应该无碍。”
烟芜摇摇头,写道:皇上不敌太后,太后还有个儿子。
秦彻稍作思虑,便觉此事非同小可,不由替她悬起心来。“我能做什么?”
片刻功夫,纸上写着八个字:盯着邹继跟梅大人。
秦彻凝视了一会傅烟芜,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傅烟芜自言自语:忙起来,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