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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波人,是如谪仙般俊逸洒脱的元王爷。
傅烟芜去后院的时候,带上了春喜和萱草。元王爷识字,就不用叫檀香照着念了。
而萱草,一定是最关心春喜将来的人。萱草与春喜,两人同样出身,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不希望萱草有心结。与其让萱草私底下胡思乱想,不若摊开在她面前。
元王爷坐下的时候,傅烟芜就提起竹刀笔走龙蛇。
元王爷说话的时候,傅烟芜还在写个不停。
这就让人好奇了。
元王爷开始仔细观察桌案后的三小姐。一个沉静如水的闺中少女,却是大丰未来的大国师,旷古的女国师,他不敢小觑。
“本王从前未想过,这一生还会沾染世俗之情;只是,既然上天赐了这样的缘分,本王也打算随分,自然不能辜负上天美意。听说三小姐不允这门亲事,还请明示。”
他看看纸上,王爷如何打算的?
“我会为春喜请封郡主,以王妃之礼待之,这门亲既然是我自己做的主,将来对她绝不会有半分轻视。”元王爷瞟了一眼春喜,他已等了好几年了。
春喜嘴唇颤抖,泪眼汪汪中难掩喜意。
萱草亦为她高兴,但莫名的,心底总氤氲着一丝不能散去的悲凉。
烟芜写道:王爷高义,让人佩服。您觉得太后会同意吗?
“本王自有办法让她同意。”
傅烟芜奋笔疾书,元王爷接来一看,胸中大惊。纸上竟然写着:现在就带春喜走。
元王爷大惑不解。娶为妻,奔为妾,三小姐难道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
傅烟芜对春喜挥挥手,让她上前。写道:你是在乎名分,还是想和王爷好好在一起。
春喜克制住心头的羞怯,坚定道:“春喜不在乎名分。”
再看纸上:你们现在就走,三年内无诏不要回京。
春喜也迷茫不已,这是为何,今天就要走,她心里还未准备好呢。还有萱草,她还想同萱草多待几天。
傅烟芜递给王爷一张纸,然后将拟好的一份契约展开,几人上前一看,内容竟然是: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元王姬泽,因故不能娶春喜为正妻,今日发誓,此生无正妻。若他日另有所爱违背誓言,便将春喜平安送回安平侯府。
众人不解。这是什么奇怪的誓言,既没有五雷轰顶,也没有不得好死,这样的誓言,哪有威慑力。
元王爷先看完纸,再看的这份契约,却是懂了。朗朗念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元王姬泽,因故不能娶春喜为正妻,今日发誓,此生无正妻。若他日另有所爱违背誓言,便让我终生无嗣。”
元王爷的誓言掷地有声。
春喜泪水滂沱,既哭三小姐一顿苦心,也感动于元王爷的此番深情。
傅烟芜点点头,很好,这才是她想听到的誓言。她既然推了春喜的王妃之位,当然要为春喜谋一份承诺,不过,这承诺必须出自元王爷心甘情愿。人生苦短,元王爷能突然堕入红尘,感受到****的妙处,难保某天不会突然觉得别的女人可爱。到时候,春喜该如何自处。
元王爷哈哈笑道:“三小姐不愧是卜算子。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如此一来,本王以后能过自在日子了。春喜,跟我走。”
说完,元王爷便拉住春喜的手,向外走去。
朴居一众人,见王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狂荡,都跟被点了穴一样不会动了。
春喜晕晕乎乎,来不及害羞就被抱进马车。“王,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王爷将春喜揽入怀中,深深凝望那双娇羞含情的美目。“从现在起,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从此,天上地下,本王去哪,你就去哪。”
春喜不再推拒,低声道:“一切,都听王爷的。”
元王爷满心畅快,三小姐此番不落窠臼的安排,合他心意,真是太妙了。想起那张纸上的内容,更觉傅烟芜不是寻常人。
回到王爷府,当大管家看着元王爷从车上抱下个人,抬手擦了擦眼睛。
没看错,是王爷。王爷终于懂这男女之事了,那他不会再鬼迷心窍要娶一个丫鬟了吧。
刚想慨叹,又发现女子好生眼熟,这,这不是准王妃吗?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抱了进来。
可是王爷高兴,抱着王妃满屋跑,谁也不敢拦。
大管家这边长吁短叹着,元王爷却一声令下:“收拾东西,回诺州。连夜启程。”
大管家云里雾里地忙活,忙活完又云里雾里坐上马车,回到诺州都还云里雾里。
话说回来,朴居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傅烟芜今日是想提出朴居扩修,奈何前面障碍林林总总,处置完好几桩,还没说到正题。
萱草还沉浸在元王爷直接将春喜带走的余惊中。
傅烟芜看了看萱草被毁的一半脸,问颜欢:“先生,我这丫鬟的脸可能医治一二,不敢求全好,只要能让伤疤小一点,我便感激不尽了。”
应无伤思绪纷乱,他看不懂这个小师妹。
明明对他有怀疑,却还肯有求于他,是个少见的清醒人。
“我只能试试,这伤疤不难祛除,难在有几种药世间难觅。”
萱草心暖至极,忙道:“小姐,不用为萱草费心了。现在我都习惯了。”
傅烟芜浅浅一笑,不知道哪些药,现在也不敢给萱草打包票。然后,看向颜欢:“烦请夫子回头与我细说。”
“三小姐,三小姐……”
傅烟芜一瞧,等的正主可终于来了。何安、何秉心正喜出望外盯着她。
傅烟芜便将朴居的装修计划书递给何秉心,让他们先看看。
“三小姐,这能行吗?屋顶弄几个洞,还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呢。”
檀香道:“小姐说了,这是初步设想,关于朴居以后的样子,大家都可以提想法。”
宝伞自觉道:“小姐,那我去烧菜了,今天人多,我多弄些。”
众人都拱手不迭:“宝伞姑娘,有劳了。”
游馨儿被这齐整的声音弄迷糊了,不明白为什么道谢能谢得喜气洋洋。
直到看见莲花端出来那些“精雕玉砌”的菜肴,眼珠子要掉出来。木鱼南瓜,真的是南瓜做的木鱼,绝了。等再尝了香辣蕨菜、腌莴笋皮、炒南瓜藤,就轮到舌头吞进肚子里去。心底对傅烟芜更加崇拜,姐姐身边卧虎藏龙,瞧瞧这个素菜馆里,个个都是人物。
应无伤更是大开眼界,胸中也霎时豁然开朗。
原来简单的口腹之欲就能让人心满意足,无需上天摘星、不用水中捞月。什么占卜大道,什么天地运行,不如眼前一盘豆腐皮。
吃饱喝足后,“店铺休整开春再见”的红纸贴到了朴居外头。
傅烟芜带着一干跟屁虫回了安平侯府,当然,还有萱草。萱草等着做她的大丫鬟等了那么久,如今,该让她得偿所愿。
老太君听说了春喜的事情,对烟芜的安排似乎略有不满。原本是嫁娶的喜事,这样一整,弄得不伦不类,什么礼仪都没有,有些不像样子。
傅烟芜在福寿宫中了三日醉的事情,她还没告诉祖母,也不打算说给祖母听。不过春喜的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她将元王爷看过的那张纸递给祖母。
老太君凝神细读:王爷有办法让太后答应封春喜为郡主,太后亦有办法取春喜的性命于无形。
若命都没了,为妻为妾有何分别。
老太君沉默良久。死后哀荣,再高的名分,再贵的身份,都是虚妄。
还是她的烟儿通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