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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中宫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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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琴听侍卫这么说, 知道一定出大事了。通常, 要是雍正叫他们回去,那是有事。要是太医也敢催他们回,就说明有大事。来不及多想, 对身后宫女吩咐一声:“收拾东西,回。”出了雅间, 弘经、弘纬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弘同立在一旁,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查尔汗对二位皇子拱手, “二位少爷放心回去吧。这里有小人,不妨事。”

    弘经、弘纬对着查尔汗点头,叫上弘琴, 领着宫女、侍卫, 一行人匆匆离开。

    查尔汗也没心情喝酒,付了钱, 将弘同送回家, 回到住所,先到高堂去看轰吉拉氏。

    一听皇后病了,弘吉拉氏登时吓坏了。“这可如何是好?万岁爷病之前,我去看她,就觉得主子娘娘脸色发暗。本来, 想着调理调理就好。哪知道,还是病了。儿啊,这要是万一……公主可是有三年孝!哎呀, 我的乖孙,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呀?”

    查尔汗原本还忧心皇后病情,听母亲这么一说,反而乐了。“母亲,您怎么就想到这儿呢?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弘吉拉氏摇头,“你不懂,岁数到了,自然就该走了。皇后这些年,虽说没管过事、操过心,可是,该她受的,一样也没落下。我每次去看她,都觉得她自己很不愿意在这儿呆着,嘴上虽然没说,可是,我能感觉出来,她不开心。走了好,走了也好。至少,她还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查尔汗不明白了,皇后深得圣宠,儿女又乖巧孝顺。眼看将来即位的必定是她的儿子,怎么在母亲看来,反而成了不情愿留在这里?想再问问,弘吉拉氏一脸疲惫,“歇着去吧。叫我一个人静静。”

    查尔汗无奈,只得行礼告退。

    再说皇宫内。弘经姊妹三人一路飞奔,赶回仁和堂时,雍正正坐在正间看奏折。弘琴一看老四面色如常,暗想,还好,没什么大事。

    弘纬则皱眉,趁跟哥哥、姐姐一同请安时,悄声提醒:“皇阿玛,奏折拿倒了。”

    雍正听了,手腕一翻,将奏折收到怀中,大声喝问:“太医,皇后怎么样了?诊治半天,到底什么病?”

    里间太医惊惊惶惶排队出去,对着雍正一阵磕头。支支吾吾半日,弘琴几人总算听明白了:皇后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臣等无能为力了;云云。

    霎时间,弘经站立不稳,直想往后跌。多亏身后王五全赶紧上前扶住。弘经伸手紧紧按住心口,压住胸腔一阵甜腥,干涩着嗓子问:“皇额娘她,醒了吗?”

    医正跪在地上,又急又怕,都快哭了,“回宁贝勒,主子娘娘,怕是再也醒不来了。”呜呜,皇后啊,您要是能醒,替咱们太医院说几句话也行啊!要不然,我们可都得给您陪葬了!您看看,万岁爷那眼神,都能杀人了呀!

    弘经闭眼喘气,对身后王五全吩咐:“扶我去里屋。”

    弘琴愣了半天,见哥哥往屋里走,急忙跟上去。弘纬本来也想跟着去,因为慢了一步,瞅见雍正呆坐上面,不发一言。弘纬壮着胆子叫他几声,不见回应。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唤太医,“快,给皇上看看。”这时候,老四不能再出事!

    众太医赶紧围上来,诊脉的诊脉,施针的施针,灌汤的灌汤。折腾半日,雍正总算吭了一声。

    弘纬这才哭了出来,“皇阿玛,您没事吧?”

    雍正双目无神,摆摆手,问:“你额娘呢?”

    弘纬往里间看看,籽言站在门口,对着他摇摇头。弘纬无奈,只得说:“还没醒。”

    雍正叹气,“扶我进去。”

    高无庸急忙拨开众太医、宫人,弘纬搀扶着雍正,慢慢往里间走。每走一步,雍正便觉得是踏在心尖上。他希望这几步路可以慢一点,再远一点。可是,不过十来步,转眼便到了。

    籽言领着宫人打帘子,扶雍正进去。

    里间,皇后头朝外躺在炕上。谨言与桃红、画眉正领着小宫女,围着皇后端水灌汤。弘琴坐在皇后身边,握着皇后的手,一直流泪。弘经站在皇后脚头,盯着皇后,一直看。

    谨言眼瞅人多,上来轻声唤公主:“小主子,这里有奴才们呢。您先到那边坐坐。人太多,会影响主子娘娘呼吸的。”弘琴抬头,看看谨言,点头。桃红急忙过来搀扶她起身。

    谨言再去劝弘经,“宁贝勒,您先到外面坐坐吧。奴才们给主子娘娘更衣。这样,她能睡地舒服点儿。”

    叫了几声,没见宁贝勒有什么反应。谨言叹气,上前轻声问:“宁贝勒,您——”

    话未说完,就见弘经皱眉,一只手抓住谨言胳膊,另一只手按住胸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弘琴看的清楚,急忙对外哭喊:“太医,快来,快进来。”

    弘经这口鲜血,倒是把雍正喷醒了。拉住弘纬站到门边,给太医让路,一面吩咐高无庸、王五全,“快,把小九扶到炕上。叫太医快看看。”

    不等高无庸伸手,弘经已经晕倒,浑不知事。多亏谨言扶着,才没躺到地上。谨言无奈,只得叫身边王五全和宫女们帮忙,把宁贝勒抬到皇后脚边,盖上被子,露出手腕,给太医诊脉。

    这回倒是快。没一会儿,太医就回话说,宁贝勒是气急攻心,加上最近可能太过劳累,故而才吐血。病情看似凶险,并不碍事。吃几服药,多休息休息就好。只是——

    雍正沉声,“有什么快说。难不成,朕还缺那几服药钱给你们?”

    太医忙说不敢,“只是,宁贝勒到底年幼,日后,不可太过劳累。以免伤了底子,有损寿元。”

    弘琴立在一旁听了,分出心神打量回话太医。冷哼一声,“为皇上办差,哪里能不劳累。照你这么说,宁贝勒以后什么也不用干。只等着做闲王了?”

    那太医急忙跪地,指天赌咒说句句实情,不敢隐瞒宁贝勒病况。

    弘纬看弘琴两眼,对太医吩咐:“都要用什么药材,你们下去开方吧。”又劝雍正,“皇阿玛不用着急。哥哥不会有事的。过两天,就又能给您办差了。”

    雍正点头,“是啊,他才十三岁,以后,有的是时候,有的是时候。”说完弘经,再看皇后,依旧昏迷,心中喟叹,皇后啊,因为你生病,小宝也跟着病了。难道,你这做娘的,就不心疼吗?

    谨言守在皇后身边,耳边还是太医说的话:“今天能不能醒来,还是两说呢!”谨言虽然年岁不大,但经历过父母逝世,对太医话里的意思,大致明白。

    眼前,皇后几乎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而太医们,为了明哲保身,宁肯不治,也不愿意因为医治不力,而受到万岁惩处。想到这里,谨言心中暗恨。皇后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早就带走她?自己已经没有父母,难道,连皇后这样的主子,都守不住吗?

    心中悲苦,谨言也不敢怠慢。眼看皇后肩膀露在外面,怕吹风,急忙轻轻掖掖被子。冷不丁瞅见皇后眼角晶莹闪烁。大胆伸手碰碰,触手一滴凉意。

    “皇后哭了,太医快来,皇后哭了!”谨言顾不得礼数,冲外大喊。弘琴听了,几步冲出里间,抓过正忙着商量写方子的太医,“快,我皇额娘哭了。她还有意识,快!”

    雍正这次不眯瞪了,直接对太医院下旨,“只管医治,治不好朕不降罪。要是怕治坏了,不敢想法子。整个太医院就等着给皇后陪葬吧!”

    太医们唯唯诺诺凑上来。这次,谨言吸取教训,拉上五公主立在一旁,不时问些医理药理。论起来,当年父母重病时,谨言没少操心医药之事。加之她本就聪明,从太医三言两语中,就明白今日之事,皇后或许有救。只不过,太医怕万一弄坏,掉了脑袋,不肯使力罢了。横竖也没有最坏的结果,不催太医,皇后可能就真要睡过去了。

    弘琴立刻明白谨言意思,摆起固伦公主的款,一起威逼太医。

    那边,小宝已经醒来,扶着王五全坐到皇后身边,看着太医施针用药。

    太医给逼的没办法,折腾半天,还不见皇后转醒。几个人跪倒在地,“皇上啊,臣等实在没法子了,该用的,都用上了,如今,娘娘能不能醒来,只有看天意了!”

    弘琴一脚将说话太医踹翻,“什么叫天意?皇额娘身体一直不错,怎么就没法子了?”

    那太医不住磕头,“公主殿下,奴才无能。主子娘娘身体看似不错。其实,当年难产时,伤了根本,损了寿元。如今,法子都用遍了,臣等也只有一半把握,主子娘娘能够醒来。公主,臣等真的已经尽力了。主子娘娘能熬到宝贝勒长到十一岁,已经不容易了。以前,奴才也遇到过高龄产子的,孩子落草,当时大人就不行了呀!”

    这太医也是糊涂了,皇后生儿子,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到现在还拿出来说事,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谨言在一旁低头照顾皇后,皱眉细思:这个太医,刚才说宁贝勒日后不可劳累;现在又说皇后产子损了寿元,这与当年圣祖皇太子“生而克母”的罪名,何等相似?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叫他明里暗里,全给否认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应该问:他背后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两位皇子,同一时间失去皇位继承权,最为得利的,又将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