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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听到我的要求显得不是很高兴:“你觉得后勤工作不重要吗?”
“重要,只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接受正规训练,以后好参加战斗,塔伯贤者说过我将拯救德玛西亚。”
“拯救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一定是参加战斗,要保证每个人的饮食、武器、战甲、马匹时刻处于优良状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要因为塔伯贤者的话而自命不凡,新人有热情有理想是件好事,但是不加思索的热情也可能让人走向坟墓。”
被队长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短浅了,赶紧道歉回到营帐,比之前更加努力,但是一周之后我还是得到调动,被重新分配到了一支战斗队伍。
新队长名叫阿尔文,待人十分亲和,从来不会骂人,更不会打人,尤其对我照顾有加,大家都很听话,大概这就是以德服人吧,我心中暗想。
前两个月的训练非常艰辛,我经常累的爬不起来,但是队长特地为我减少了训练量。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基本能跟上大家的节奏了,这时候我的身体整个粗了一圈,因为年龄的缘故,个头也长了不少。
不断训练,不断强化,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士兵。
比较沮丧的是,这期间我给菲奥娜写过不少信,但是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反倒是拉克丝给我写了好几封信,鼓励之余还叙说了不少杂事。
第八个月,正值初夏,东部山脉地区林木茂盛,山脚下的野草疯一般的生长着。
按照塔伯贤者的预言,我们和诺克萨斯大军将会在草木茂盛的时候交战,去年他们蠢蠢欲动,但是并没有集结,今年会不会攻过来呢?
我正想着,收到了盖伦将军的紧急召集令。
将军大帐前,除了盖伦和他的贴身卫队之外,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样子刚赶过来。
等这个人揭下面罩,我看到了一张粗糙的脸,脸上有好几道伤痕,虽然不算深但也毁了面相。
没见过但认识,在看到她手臂上的十字弩以及空中盘旋的巨鹰时我就认了出来——德玛西亚之翼,奎因。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身材矮小,相貌平平而且毁了容,声音也很嘶哑,连最起码的男女也分辨不出来,但是她双眼透亮,目光逼人!
“将军,我已经得到确切情报,诺克萨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预计会在一个月以后抵达这里,请做好迎战准备!”
“我时刻准备着,知道他们的将军是谁吗?”
“是德莱厄斯。”
“好,辛苦了,你继续去打探,有什么值得报告的问题随时来报,如果不方便就让华洛来一趟。”
“是。”
“等等。”
铿锵有力的一声回应,奎因连歇都没歇就要走,我出面阻止了她,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人,不想这么匆匆分别,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奎因看了我一眼,发现是个陌生人,目光依然冷厉:“陌生人,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看你奔波劳顿,想让你进账歇……”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休息!”
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并表现出厌恶的神情,转身又要走,这时盖伦发话了:“那就进账歇会吧,让华洛也补充一下体力。”
奎因迟疑了一下,随即答应了,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她吹了个口哨,华洛俯冲而下,盖伦让一个侍卫带来一整只活羊款待它。
进了营帐,我们各自坐下,盖伦为我和奎因做了一下介绍,虽然对我而言没什么必要,但我还是乖乖听着。
当奎因得知我是劳伦特家族的少爷、并且是预言中的救世主时,她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菲奥娜还好吗?”
“很好,谢谢挂念。”
盖伦难得笑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我和奎因还有菲奥娜小时候是好朋友,只是后来大家事情太多,就少了很多交流。”
我知道奎因的台词里有提到过盖伦和菲奥娜,却没想到他们还是发小,看奎因现在的样子,想必受了不少苦,她是一个伟大的德玛西亚战士!
我们闲聊了一小会,我发现奎因看向盖伦时的眼神是不同的,完全没有冷厉的感觉,充满仰慕之情,甚至是爱慕,当然他们是发小,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等华洛补充完体力,奎因再次起身告辞,这次我没有挽留,她离开营帐,双手抓住华洛的双爪,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奎因离开后盖伦才提起我的事:
“塔伯贤者的预言一向准确,他既然说你会让我们的牺牲大大降低,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你的奇特之处,也不知道该派你去什么地方,所以我给你战时自由行动权,开战时不用服从任何人的命令,除了我。”
“谢谢您的信任将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为了德玛西亚,我将带头冲锋!”
这种敷衍的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参军一是为证明自己,二是为锻炼本领获得菲奥娜的好感,与德玛西亚的荣誉毫无关系。
我离开之后,盖伦发出集结令,进行战时总动员,他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语气带有不可置疑的威严:
“无畏先锋的勇士们,你们是德玛西亚最勇敢的战士,你们拥有整个王国军队最高的荣誉,这荣誉不是我给的,也不是嘉文国王给的,是我们的兄弟姐妹赋予我们的,让我们为保护他们而战!我将带头冲锋!”
“我将带头冲锋……”所有人喊声一片,感觉周围大地都在震颤,难怪两军交战都要边喊边杀,这种气势是股很强的战斗力。
动员结束后,我们分成五支队伍在绵长的战线分散开,等确定敌人的进攻位置时再进行集结迎战,我随阿尔文队长前往东部山脉南端,重新驻扎。
战争随时可能打响,我一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换句话说,一点实感都没有。
战争在我曾经生活的地方是遥不可及的,只有在书中和影视剧中才能看到,那里边的人们视死如归,那里边的英雄令人敬佩。
南部地区比较燥热,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晚上我感到非常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起身在外面散步。
天上的星星明亮耀眼,夜风带着青草的香气拂面而来非常惬意,不久,这广袤的山脚平原将成为战场吗?想到这么美的地方将要被战争践踏着实令人心痛。
我拿出塔伯贤者给我的巨人石,在夜光下它的光泽更加动人。
自从他给我,我还从来没有拿出来过,现在打开盒子将石头攥在手里,凉丝丝的,还有点滑腻的感觉很舒服,让我的烦躁感消失了,随着阵阵暖风吹来,我竟然就这么在草地上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号角声吵醒,睁开眼睛发现天刚刚放亮,不远处的营帐传来呼喊:诺克萨斯大军压过来了!比预想的要快!
他们选择了东部山脉南端这块地势偏低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的队伍所在的位置,传令的鹰隼往北而去,当其他队伍收到消息就会赶来支援。
但是诺克萨斯大军已经临近,他们如同饿狼一般勇猛前行,丝毫不在意我们布下的陷阱与屏障。
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越过五道关卡来到山顶了,这时候只有一支部队赶了过来,其他三支还在路上。
面对黑压压的诺克萨斯大军,我们按照盖伦的计划边打边撤,没有发生正面冲突。
等把他们引到广阔的原野上,再进行合围歼灭,但是等第二支队伍赶来的时候,我们先头部队已经和他们遭遇了。
“盖伦将军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住!”阿尔文队长大喊一声带着我们加入了战斗。
这时候我才发现影视剧把战争描写的太简单了,仅仅是面对,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尤其是两支同样勇敢的军队,其惨烈难以想象,宝贵的生命变得一文不值,万般美好黯然失色。
我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我想不光是我,整个军团也没有多少人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到处殷红一片,尸首遍地,人们一开始叫喊着互相鼓励,加入战斗不久就没人吭声了,有的只是兵刃交接和穿透身体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呛人口鼻。
有的人一上来就牺牲了,我想他们是最幸福的,因为看不到接下来的人间惨剧。
有的人开始还很害怕,但是在杀了几个人之后变得血腥麻木,大脑不由自主的寻找着敌人。
还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无所畏惧,他们尽其所能的发挥着自己的本领,直到力竭。
我大概属于第二种人,开始我感到非常害怕,虽然身体跟着大家往前冲,但是没有做多少攻击动作。
随着身边的人不停地倒下,这种畏惧感积攒到极限反而消失了,不要伤害我!也不要伤害我的战友!理性也慢慢消失,我变得几近疯狂。
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地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身体仿佛不听从自己的指挥。
武器砍缺了就拔出参军时带来的佩剑继续砍杀,之前学的剑术与参军后磨练出的战斗技巧融为一体,无意识的发挥到了极致。
五感尽失唯独心跳感受非常强烈,咚咚巨响仿佛要洞穿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绊倒了,趴在一处坡地上,腰间不知被什么东西被硌了一下,发出碎裂的声音。
随后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如同被溪流涤荡,使我的心智慢慢恢复了,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我伸手摸向腰间的巨人石,发现石头已经破裂了,刚刚让我清醒的,正是这块石头发出的能量。
汩汩白色的液体闪耀着生命的光华流了出来,极其强烈的舒适感让我重获新生,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原来这块石头打碎了才能发挥出作用,但若不是这种情况被我不小心打碎,谁又舍得破坏这个稀世珍宝呢?
难怪塔伯家世代没能参透其中的奥秘,假如有命回去,要跟他们道个歉了。
我体内充满力量,再次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杀到了山脚下了。
此时周围都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我们的,山体不知道什么原因发出隆隆巨响,之前没听说这里有火山啊。
我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前面不远处的人们还在厮杀,难道是这块石头的赋予我力量让我结束战争吗?然后成为举世瞩目的英雄?
想到这我心中一阵兴奋,可高兴没多久,几名诺克萨斯士兵就发现了我。
他们挥舞着武器向我砍来,我正想试试巨人石的力量,也持剑冲了过去,但结果让人很失望:
我还是原来的我,只是伤口愈合了而已,面对十余人的围攻,我很快就被打倒,其中一人举起武器朝我刺来。
本来我觉得自己没有生路了,却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我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倒下两个人,剩下的几人警戒起四周,发现了旁边的凶手:奎因。
她的情况比我也好不到哪去,本就伤痕累累的脸颊又添了好几道新的伤口,一只眼睛也被射伤了,浑身是血,腰间的箭筒干干净净,看来刚才救我的两支箭是她最后的箭矢了。
“坚持住莱沃!我们的人全都到了,即将和敌人进行最后的决战。”她本就瘦小的身体在强壮的诺克萨斯士兵面前显得更加脆弱,要不是为了救我,她肯定不会正面迎敌。
“丑八怪!”几人一看刚才射杀他们战友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登时暴怒,一拥而上朝她扑了过去,我趁此机会再度和他们战到一处。
奎因正面作战能力并不强,只能依靠灵巧的身姿躲避,手中的匕首完全没机会刺穿厚实的铠甲。
但是华洛非常厉害,它的双爪如同钢钩不停地朝敌人脸上抓去,一旦被它抓到就会掉两块肉,而一旦倒地就会被抓烂喉咙。
赢下这场小战斗无关轻重,附近依然是敌人居多,他们发现这边有打斗,不停地聚拢过来,一会就聚集了不下二十人!
面对众多的敌人,华洛下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不停地在空中尖叫盘旋!
“你快走!让华洛带上你!”我催促奎因快点离开,因为这样和我耗在这毫无意义,但是她根本不搭理我,全神贯注在战斗。
不一会我们就被包围了,再想走也没机会了,奎因的体力逐渐消耗殆尽,我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尖刀刺穿她的身体,华洛发出悲鸣俯冲下来,也永远留在了地上。
我扑到她身边,紧紧抱着她,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正慢慢消失,她不甘心地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我……还没有……跟……盖伦……表白……”
我将巨人石中残存的液体滴在她的伤口上,但是毫无作用,在她气息消失的这一刻,怒火再次让我失去理智,我孤身朝他们冲去。
奇迹没有出现,一切都无济于事,敌人给她留了一句话的时间,在我冲过去的同时全部朝我扑来,无数兵器洞穿我的胸膛。
我看着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覆盖在巨人石流出的白色液体上,身后山脉的响声愈发剧烈,我没能像想象中那样再次站起来,看来受了致命伤,巨人石也无能为力了……
意识逐渐模糊,视线逐渐涣散,冥冥中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走向战场……
对不起菲奥娜,没能保护好你弟弟的身体,也不能继续,爱你了……
看来我终究还是没能成为英雄……
还能回到以前的世界过着平淡的上下班的日子吗……
黑暗袭来、无尽的冰冷将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