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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凝不是不害怕,她可是顶顶怕痛的人,最是熬刑不过。可她自认对萧辰的性情有些认知,那是个说了就一言九鼎的,最是果决不过。一口咬定自己行刺,毫不留情就敢往自己手上划刀子的主儿,对自己都这么狠,还能指望他对自己网开一面?
冰凝这么想绝对没错,萧辰根本不是会对别人手下留情的主儿。可她还不明白也不相信,萧辰对她的确是不同的。若是犯了小错,萧辰倒是很乐见她能求情,好歹说明她不是那么惧怕自己。
不过这次,她就是软下身段求情也没用,萧辰一早就盘算着给她一个教训,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免了的?
眼见着主子头也不回准备回梦慈苑,面前这位姑奶奶还是半点儿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夺命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主子退出去。
“冰凝姑娘,你紧着快点。夺命一会儿再过来”声音已经随着脚步渐渐远去。
濯锦握了握冰凝的手心,只觉得已经是汗津津的。
“凝儿,你打算怎么办?”
冰凝自顾自解衣扣,脸色并没半点儿变化:“还能怎么办?摆明了是要整治我。挨打时别哭出来就好了,白白让他看了得意欢喜。”
这般情势之下,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连满心担忧的濯锦都忍不住嘴角一弯,笑了出来。
“凝儿,你倒是想得开,只是地牢的刑罚不是好挨的。只怕你根本就挺不过……”
冰凝小脸一扬,嘻嘻一笑:“我自然知道。可是我挨不过,他难道还心疼我么?姐姐给我盛碗粥来吧,我想吃饱了再挨打。免得到时候黄泉路上还得做个饿死鬼。”
濯锦已是被她逗得捧腹,见她还有心情吃早饭,赶紧到厨房给她端些可口的饭菜来。
心里知道她待会是要上“刑场”的,濯锦便一窝蜂地端了好些菜,索性就用一个大食盒装了来。光粥品就拿了四样:熙珍黑米粥、莲子桂圆粥、薏仁排骨粥、荷叶碧粳粥,还有各式的小点心,甚至还带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龙须面。
冰凝看得两眼发光,自己这几天东躲西藏,哪里有好好吃东西,更别提这么精致的菜肴了!昨晚被萧辰绑在马背上颠回来,只胡乱吃了些糕点就草草睡了,深怕他来找麻烦。
本来五脏庙就已经唱起了空城计,哪里经得住面前这么多美食的诱惑,当下就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夺命过来看时,就见她埋在一堆糕点甜汤里直不起腰,登时就笑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大吃大喝,可公子也没说不准她吃早饭啊?这样想来,倒是有心纵容照顾她。
冰凝正吃得不亦乐乎,嘴里还含着爽滑劲道的龙须面,这汤汁极其鲜美醇厚,虽然好像调味有一点点儿……
抬眼见夺命已经来了,倒是毫不惊讶,不慌不忙:“我还没吃饱,能再等一会吗?”
夺命不等她请求,早就默许了,静静退到门外候着。
等到冰凝慢慢悠悠将早饭吃完,已经是日上三竿。
夺命瞧了瞧天色,心里暗暗着急,都拖了这许多时候,公子居然还没派人来撤销命令。难不成公子心意已决,真要把冰凝姑娘送进那暗牢里“招呼”一顿?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进去之后,可就不成人形了!
气得一跺脚,主子,到时候人给您毁了,您可别埋汰属下!
转身便换了副沉肃的面孔:“冰凝姑娘,你是要我给您绑着去还是自个儿跟着我走?”
冰凝一点头,“你绑着我吧!我怕到时候吓坏了,忍不住要跑。”
夺命听了这话简直绝倒,本来只是例行问话,没想到还真要绑。刚刚不是还若无其事地吃饭,还以为是个忠贞烈士呢?!敢情你都怕得想跑了是吧?
没奈何,只好用粗麻绳像模像样给她绑了双手,谅她也是逃不掉的。
“您要不要去清源阁跟主子求个情,说不定就饶了您了呢!好汉不吃眼前亏,逃过这次再讲骨气啊!”夺命仍是边走边苦口婆心地劝着。
“算了,那么个铁石心肠的,求他还不如希望石头流泪,铁树开花呢!”冰凝完全不指望萧辰能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也是,自己干了多少事啊?件件都给他没脸。好好的一个侍婢,愣是给他使了美人计,下了迷药,惊动了全太医院的御医诊治。又烧了马厩,烧伤了许多千里良驹不算,据说还把他钟爱的宝马给烧得破了相,完全毁了容。翻了整个洛阳城,几次用易容术糊弄他,耍得他团团转。刚抓回来,结果轩哥哥又打上门,害得他直接割臂放血才算了事……
唉,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也不能放过他。不说百倍奉还,也得血债血偿吧!更何况是萧辰那个睚眦必报的?
是以,冰凝以己度人,完全没打算自己能免了这场刑罚。
夺命见她摇头,心里发急:“便是现在不求饶,那等主子亲自来观刑,你就叫得大声点儿,五分的痛也得给我喊出十分的声来;若是主子亲自施刑,你就可劲儿地求饶,说说软话。主子听你服了软,必定就下不了手了,他铁定心疼的!”
冰凝翻了翻白眼,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他会心疼我。我怎么半点儿没看出来,心疼我能把我往地牢里送?
夺命见她不信,正了正神色:“姑娘你细想想,但凡人施以刑罚,必定是为了小惩大诫,以儆效尤。若是这刑罚施得连犯人都不肯松口求饶,痛哭流涕,自然是刑责太轻了,更要加倍重罚!”
冰凝只听得一哆嗦,是了,这话有理。
她这么坦然就敢来受刑,自然不是她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是知道昨天轩哥哥的一番来访,会让萧辰有五分的顾忌。不管他如何一手遮天,以他现在的身份,绝对撼不动靖边王府这样一颗参天大树。
既然自己有这么一个靠山,不管自己是犯了何等大错,他考虑统筹全局也好、挟持人质也好,绝不敢害了自己的性命。只是苦头嘛,那是免不了的,但想来应该也不至于砍手跺脚吧?
但是若求饶就能少吃苦头,自然还是该求饶,冰凝可不是什么骨气比骨头还硬的。就怕有些人渣混蛋,你不求饶,他当你是清高不屈;你求饶了,他便当你是混球软蛋。
这什么鬼逻辑,又不是战场上互相套情报,那是该威武不屈的。明明就是要人服软,脸上写着字要人求饶喊大爷,偏偏还自装清高,还要别人陪他装蒜。纯粹就是一堆恶心人不偿命的。
这样想着,凝儿心中释然,点头如小鸡啄米:“求饶,我一定好好求饶!”
夺命舒展了皱了许久的眉头,松了一口气。若是这姑奶奶执意不肯低头,撩起主子的火来,下手没轻没重。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主子,捎带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些下人了。
真正到了地牢,冰凝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方才夺命的一番叮嘱真不是和自己闹着玩。
还没走进地牢门口,就冲出一股子阴暗潮湿的气味,腥腥膻膻的,闻得人心口莫名的就沉了下去。冰凝沿着花岗岩铺就的深褐色石阶走下去,就见这儿大白天的还燃着火盆照明。地上虽还算整洁,但每走几步就有些碗口大的脏斑,看不出是些什么。
两人并不说话,只沿着长长的甬道默默地走。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十丈见宽的大厅室,让人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可看清了这里的布置,便半点儿轻松感都没了。
一见他们进来,长条板凳上便站起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他皮肤有着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相貌清净,倒还不是面目可憎。只是冰凝瞧见他右手虎口和食指厚厚的老茧,心里一颤,这人是掌刑手!
“公子早有吩咐,说今天有位娇客要来地牢转转,要刑三好好‘看顾’。夺命大人,好久不见,刑三给您问安了!”那人脸色露出淡淡的笑容,规规矩矩行了礼。
夺命一愣,忙回过神来:“既是这样,人便交给你了。我这就给公子复命去。”说着回身便走。
还没走几步又转过头来,“公子说不定一会儿便到,你好歹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那刑三淡淡应了,回头就将鹰隼一般的眼光落在冰凝身上。
“姑娘一直瞧我的右手,想来是看出来了,这么厚的茧可是使钢鞭磨出来的。卑职是这地牢里的第一掌刑手,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会使的刑具,自然葬在我手下也不知有多少亡魂。今日姑娘来了,当然不会让您白跑一趟,也让您试试滋味如何?”这话说得阴测测,渗人的慌。
见冰凝面无表情,刑三一使眼色,立时就走上两个五大三粗的狱卒来,上前说了声“得罪”,就熟练地将冰凝绑在十字架上。
这十字架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早被经年累月的血水给浸成了褐色,看得冰凝一阵恶心。对面的石墙上一溜儿刑具摆的满满当当,各式的鞭子、刑杖、钉板、烙铁和一些奇奇怪怪、冰凝根本认不出的刑具正闪着诡异的光。冰凝被绑缚在这种地方,便是再胆大包天,也是觉得呼吸一窒。
刑三见她脸色已有恶心厌恶的神情,满意地扬了扬眉。仿佛别人恐惧的目光在他而言,是无声的赞扬。
“听说姑娘上次受过刑杖,还伤得不轻。不过那是些粗手粗脚的侍卫行的刑,自是不得其中要领。”刑三兀自抿了口茶,瞧着绑得严实的冰凝开了口。
“就说这刑杖吧,卑职这般自幼训练的掌刑手,初时要用这刑杖拍击那嫩滑滑的豆腐,练得有一天将这豆腐内里全部拍碎打烂,表皮丝毫无损。日后行刑,就能将犯人砸得筋断骨折,臀上却不过有些红肿而已。您说,这有趣吧?”说完,刑三饶有兴致地便笑了。
有趣你个大头鬼!这般恶毒狠辣,还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