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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公子近日新得了个侍女,有趣好玩得紧,又烧得一手好菜。您素知我是个嘴馋的,不如将她赏给无欢如何?”说话的年轻男子毫无形象的躺坐在下首的雕花檀木靠背椅上,一身红色长袍艳得耀眼。
大红色,本是极致张扬之色,可在这人身上竟无半点违和之感。一双桃花眼狭长勾魂,似有万千情意流淌,鼻梁高挺,肤白若雪,乌浓长发随意用宝蓝色绸带束成发辫,端的是风流婉转,妖娆无限。
萧辰双眼微眯道:“不过是个婢女罢了,你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一去江南数月,连规矩也不懂了吗?”虽是责难蔺无欢,眼神却飘向了侍立一旁的夺命,吓得后者赶忙垂下了头。
闻听此言,蔺无欢也知这位是个不能调笑的主,讪讪地坐直了身子:“无欢不过随口胡言,公子可是宝贝的紧,连沏杯茶都不成了。”
萧辰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便道:“让冰凝过来,给他上茶。”闻言,底下早有使唤的小子去传令。一时两人竟是默默无言,静待着冰凝到来。
正是春光暖融时,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有莫名的舒适感。冰凝端着茶盘,只觉得重如千钧。
进了山庄正厅,抬眸看时,那萧辰正一脸闲适地和人谈天,只是脸上挂着惯有的冷漠神情,仿佛天塌地陷也难以让他动容一般。而左下首则是坐了一个一身红衣、貌如妖孽的男子,想必正是那使唤小子口里的客人了。
而蔺无欢眼里,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着天青色荷叶纹上裳,粉藕色百褶如意月裙,款款而来。举止神态,有礼有度,只是头略低,看不清容貌。
见她不发一言,心里略略有些失望,不过也是个死板无趣的女子罢了。可见她来端茶时,瞥见那手无比的光洁嫩白,如莹白嫩藕,美得世间罕见。便不由得抬头细看,心中一跳,只觉得她脸苍白的异常。
一旁的萧辰已是不耐烦,见那蔺无欢的眼神在冰凝身上时时打量,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此时,冰凝已走来为他上茶,飘散的茶香经久不散,已能闻出是六安瓜片浓郁醇厚的香气。
却见冰凝身子颤了一下,手一抖,已是将整盏滚烫的茶都倾倒在案上,有一些甚至都溅在了萧辰的白袍上。
萧辰一把将打翻的茶具扫下案几,顿时“乒呤乓啷”碎了一地。“你手断了不成,连个茶都端不……”还没等他说完,只见面前的冰凝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想也没想,萧辰下意识就托住了她的身子,急忙看向她的脸。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她的脸色简直苍白的可怕,唇上已经干裂得起皮,双眸紧闭,呼吸微弱,真是一点生机也无。
萧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转头便对已经傻眼的夺命道:“愣着做什么,马上去请大夫来!”
自己却抱着冰凝,运起轻功,如一阵狂风般旋进了梦慈苑。
看着面前憔悴虚弱的女子,脸色已经烧得通红。萧辰实在不能把她和几天前还与自己顶嘴赌气、生机无限的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一旁的大夫诊了脉,看了看冰凝的脸色,便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这位小姐生性体寒虚弱,似是胎里不足,好在后天有灵丹奇药调养,并无大碍。只是近日似乎失了调养,内虚外燥,高热不退。须得好好养身,才不会留下病根。”
好容易送走了大夫,夺命偷瞧主子的脸色,已是黑得无以复加,简直要滴下墨来。
“枭鹰何在?”萧辰一声厉喝,立即从房间的阴影里跳下了一人。“主子,属下在此!”
那黑衣人一落地立即双膝跪地行礼。
萧辰冷冷扫了他一眼,便沉声道:“这就是你看的人?你准备还我一具尸体是不是?!”
闻听此言,枭鹰简直如坠冰窟:“属下不敢,是冰凝姑娘自己这几日都没有进食,属下也不能现身劝阻。”
萧辰挑眉,没有进食?!这简直荒唐,总不能是她自己绝食,准备等死吧?
挨板子的时候,她可是泪流满面,怕痛怕死得很……
果然,枭鹰接着道:“庄里有人故意怠慢冰凝姑娘。这几日送的都是些剩菜剩饭,连基本的日常用度都没有……就连暖炉的炭都不供给,因此便又受了风寒。属下想,许是冰凝姑娘觉得受了委屈侮辱,品行不屈,一气之下不肯进食。”
闻听此言,萧辰一掌就击碎了手下坚硬的紫檀木案几:“夺命,这就是你管的家,竟出了这等肮脏之事。”
夺命慌得立即跪倒:“属下失职,主子恕罪。请主子放心,属下立即彻查,定然水落石出。”
萧辰冷声道:“还查什么,那些人就通通杀了吧!敢在盘龙山庄捣鬼,就得准备承受代价。难道盘龙山庄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平静的神色,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已经决断了十几条人命的生死。
夺命连忙领命应诺,立即下去办事。一直冷眼旁观的蔺无欢看到萧辰为了一个女子,大局也不顾,竟要将藏在庄中的细作全部清除。
一时心中大惊,忙要开口阻拦。萧辰见他的神色,便知他想岔了自己的意思,便摆摆手,让他下去。见此情状,蔺无欢心知已是木已成舟,再难挽回,只得退下。
一时早有婢女熬好了药汤、药膳,在一旁候着,只是冰凝迟迟都未醒来。按着萧辰的意思,全都强行灌了下去。自己离开了四天,她便是已经四天不进食了。就算是一个强壮男子的身体怕也禁不住这样糟蹋,何况她还是个孱弱的小女子。
不,她可一点儿也不孱弱。这一切的一切,真是一个精致完美的局。萧辰自问自己识人无数,竟也忍不住为这个躺在床上的小女子叹服了。
庄里有人刁难,自是件麻烦棘手的事。若是以她一贯反抗桀骜的性子,必定该狠狠还击才是。可是她没有,竟然还默默吃亏,忍了下来。难道她是想息事宁人?当然不是,若是如此,必当忍辱负重将那些残羹剩饭吃下去才对。她没有,竟然还铤而走险去绝食,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她想把事情闹大,她笃定了,自己会大发雷霆,会滔天震怒,会为她主持公道。
她凭什么这么笃定呢?必然不是倚仗自己对她的宠爱,她虽有时鲁莽,却也知道自己对她并没有外人眼里的宠爱。
所以呢?恐怕她倚仗的只有一个了。那便是她也知道府里藏着细作,甚至她很清楚那些人是细作。从哪看出来?大概是自己的一应事务都要夺命处理,所有的膳食都要银针验毒,管家居然也不能出入书房……
就是为了清除庄中的硕鼠,自己也会忍不住动手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的,正好昏倒在大厅,正好在有客的时候,正好在自己的面前呢?
一直以为她是个怕痛怕死的,倒想不到竟有这样的骨气和硬气,硬生生忍了四天,一般的小姑娘怕是怎么也熬不住的。原来竟是我错看了你。
一切都算得刚刚好。算了天时、算了地利、还算了人和,恐怕还把自己的高傲严苛,容不下一丁点儿沙子也算了进来。
只是终究还是嫩了些,你难道不知这样的设局会最大程度上挑起猎人的兴趣么?若你只是个平庸女子,你早便逃离了。你越是这般,我便越舍不得你走。你越是光华毕露,你越逃不出我的手心。
说到底,你漏算了猎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