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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后的审理下,缀歌下毒一事最终不了了之,只说是因缀歌自己对主不满,怀恨在心而起。百里君离立即赏赐拾翠、章华两殿以示安抚。
但无论是我,还是百里君离,查出来的结果都跟皇后都脱不了关系。
“果真是他。”我冷冷一笑:“寻个错处将何即处理掉吧。”
青九点点头,又道:“昔日奴婢便说奴婢心底并不知此人底细,主子为何要将此人留到今天?”
“那时我尚未摸清殿中之人,贸然处置易使皇后警觉,没了何即,她也会送来别的人。如今不同,我章华殿已是固若金汤,现在她就是想插手也无处下手。”
我说完,又想起了那日赏菊时郑荣与的话,想起了那日孙才人的话,不觉叹了口气。
郑荣与对贺兰芷馨的每个行动都料的分毫不差,对她已是了如指掌,不愧是跟皇后僵持了近十年的人。
叹口气,走到窗边轻轻倚过去看傍晚余晖下的风景,红翠浓浓,参差有序,大风起,卷起了金色的叶子脱离树干飘飘而下,我一时有些茫然。
我之前猜的一切,是对的吗?
姐姐,你告诉我,那个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主子,”苍雨进来,低声道:“易堡主来了。”我霍然一醒:“什么?易大哥来了?”看看远处低头侍立的婢女们,我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苍雨的身后,一个穿着内侍服的颀长男子沉稳地迈进。
我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欢喜一笑,迎上去:“易大哥!”
他抬手撕掉自己脸上的□□,露出了熟悉的俊逸面容。我细细端详了他一下,笑嘻嘻道:“数月不见,哥哥怎么瘦了?”
他立在我面前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手一点点上抬像是要摸摸我的脸,却在中途一拐抚上我的背,将我揽入了他怀中。他叹息般的唤道:“阿音……”
一种又酸又软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促使我将头靠过去,靠在这个我最信任的哥哥肩头:“嗯,我在这儿,哥哥……”
“终于又看到你……”
“哥哥,你怎么这样入宫了?”我推了推他。他这般乔装打扮一番想必是有要事与我说吧?
手松开,许久他才盯着我慢吞吞地冒出一句:“我有些想念小音。”
我:“……”易大哥原先你不是这样任性的啊。
今日十五,百里君离是留宿皇后宫中的,我丝毫不担心百里君离会突然来造访,于是我和易忻慢悠悠地吃了一顿饭,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将他送走,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
我沐了浴,穿了一件碧纹昙花雨丝长裙枕在苍雨腿上迷糊糊的任她给我擦着头发,□□的晶莹双臂被冰丝长衫轻轻盖住。
她轻柔的擦拭了一会儿,“公子,”顺着我的长发之时她轻轻开口:“公子觉得易堡主对你如何呢?”“易大哥对我当然是极好的,他帮我良多,疼我护我,在我心中他早已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了。”
“公子把易堡主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我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她却又不再说了,我睁开眼:“怎么了?”
她犹犹豫豫地道:“公子你有没有感觉到……其实易堡主他……”
她话未说完,猛听得殿外面遥遥传来一声断喝:“来人!抓住他!”,旋即“有刺客!”“抓刺客!”响成了一片。
我霍然披衣坐起:“怎么回事?”苍雨的面上也蓦然一肃,她起身朝外走了两步金钟却突然进来:“巡宫的羽林军在含冰殿外发现了乔装的刺客,目前右羽林军统领贺兰闫涛正在捉拿。”
我和苍雨对视一眼,心下顿时一沉。我拢紧胸前衣襟,大步冲出了寝殿。
“公子!”苍雨急急跟过来,将一袭雪白的貂绒大衣披到我身上:“冬日夜凉,公子小心受寒。”
殿外寒风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拢紧了大衣,看着远处穹顶之下踏屋缠斗的两个人影,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含冰殿距章华殿本来就近,待四周灯火一起,一切恍如明昼,我也终于看清了屋顶上的人影,那是贺兰闫涛、易忻。
我偏头轻声对苍雨道:“苍雨,去打探一下,易大哥向来行事稳妥,怎么会被贺兰闫涛发觉呢?”
两道人影纠缠在半空之中,一眨眼的功夫已是过了十数招,我在底下看的心急如焚,不觉屏住了呼吸,万分不安。
贺兰闫涛招式霸道,掌风所到处如清风扫落叶般强劲狠厉,易忻近两年在江湖中已经少有对手,可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了少见的严肃,可见贺兰闫涛确实值得他一战。
好在易忻招式偏于奇巧但亦威力巨大,贺兰闫涛也不敢小觑,两人全心相战,倒也不相上下。
过了一会儿,苍雨回来:“堡主刚刚从含冰殿出来时直面迎上了巡查的贺兰将军,恐怕正是因为太稳妥了才会被怀疑,普通的内侍不会如此举止自若。”
“含冰殿?他去含冰殿干什么?”我愕然。苍雨摇摇头:“这个还没打探出来。”
含冰殿,思瑾?他们之间,何曾有了交集?我有些奇怪。若是思瑾原先与易大哥是旧识,为何我从未听易大哥说过呢。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思瑾的宫殿不比我章华殿安全,能让易大哥半夜冒险一见……我连忙打断自己莫名其妙的的联想。不可能的,林思瑾素来对百里君离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和易大哥扯到一起去呢。我对苍雨道:“不必打探了,此事到此为止。”我看着远处越聚越多已经开始弯弓搭箭的羽林军,沉吟了下道:“你现在混到含冰殿附近去,想办法让易大哥注意到你,暗示他到我章华殿中来。”
苍雨抬头看我一眼,虽然对此透出不解,但还是依言去了,她迈出殿的瞬间脸已是换成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模样。
易忻边打边退,果然渐渐往我章华殿中过来。贺兰闫涛远远地转头看到我,脸色一变。
他突然退开,停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易忻:“阁下身法,看着像是江湖中人。”
易忻负起一只手,笑着赞同道:“阁下好眼力。”
贺兰闫涛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突然朝下方的羽林军摆摆手:“你们先撤下吧。”部下齐齐一怔:“将军!”他朗笑一声,转头对易忻曼声道:“江湖中向来很讲究一对一,围攻算什么英雄好汉。不知可是如此?”
“今日我想依照江湖规矩,愿与阁下公平一战,不涉及其他人,不知阁下可肯?”
易忻含笑点点头,“如此甚合我意。”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跃起,在半空中交了一掌,各自旋身而下又蹂身扑上。
“金钟,你见他们二人的武功谁更有优势一些?”金钟摇摇头:“以属下浅见,不相上下。”
我咬牙,如今这个场景易忻却是很难全身而退了,若他能一举打败贺兰闫涛还好,若不能,待拖到精疲力竭,底下的羽林军一拥而上终究还是逃脱不掉!
我这样想着,易忻和贺兰闫涛那边已经交手数十次,忽然听得耳边金钟沉声道:“不好!”
我猛地抬头看去,箭尖的厉光一闪,没入高处的易忻肩头。“哥哥……”我心头一缩,忍不住朝前踏一步,又硬生生止住,心中祈祷易忻能够快一点,快一点到我身边。
贺兰闫涛已经远远退开,冷冷地俯视着易忻。易忻捂着肩头退了一步,恨恨低声道:“想不到贺兰将军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贺兰闫涛冷笑一声:“若非……你当我愿意与你这等小贼周旋!”
“这战还没完!”易忻长啸一声,折断长箭,双掌齐发又攻上去,贺兰闫涛脚步滑开,背对着我的方向招架着他的攻击,竟是个守护的姿势。
易忻越过贺兰闫涛,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我精神一振,连忙做着口型:来、这、边。
那一瞬间,我明白,易忻看懂了。他全身内力拘于掌奋力一划将贺兰闫涛推开便御风而来。贺兰闫涛却像早有准备一般,只稍稍被推远又很快扑上来稳稳地将易忻的路径阻断。
我绝不能让他那么做!
想到此,我尖声叫道:“将军小心!”此话一出,贺兰闫涛的动作顿时一顿,然而就是这慢了半拍的时间,易忻已经落到了我身边。
他踉跄而来,手臂不觉搭到了我肩上,我顺势落入他怀中,低声道:“以我为质。”他喘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我是皇帝妃子,他不敢不顾与我。”见他还是摇头,我大急,咬牙道:“他……心悦于我。”易忻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他必不会伤我。”
易忻的手臂渐渐收紧,箍住我的颈项,我惊喘一声,朝贺兰闫涛惊恐道:“将军救命!”
贺兰闫涛的脸色在夜色中格外难看,却还是朝身后聚集过来的羽林军一招手:“把兵器都放下。”
他一步步踏过来:“我放阁下走,阁下不能伤苏昭仪一毫,若不然……”他的脸色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下透出些许狰狞:“死无葬身之地!”
易忻一边“挟持”着我一边往后退,不多时便远离了羽林军的包围圈,易忻抱着我踏过几重殿墙,四下安静,然而他并未停下脚步,我只好小声提醒他:“到这里便很安全了,你再走就要将我带出宫了。”他脚下一顿,手臂紧了一紧后终于慢悠悠松开了我:“好,那你回去吧。”我点点头:“哥哥小心。”
我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方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然而一阵清风拂过我突然闻到一股幽淡的香气。
“君离!”
百里君离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天青色长衣随风舞动。
我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更不知他可曾看到我刚刚和易忻告别的场景,心底越发发虚,一步步地蹭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听陈奇禀报说你被刺客挟持,”他顿了顿,慢吞吞说:“我来看看。”
他走近我,低首看着我,眼中平静无波。他的手指冰凉,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我的脖颈:“可伤着哪?”
我轻轻抓住他的手,“君离,我害怕。”我暗暗攥紧垂下的左手,指甲刺破手掌心,额上逼出了些冷汗:“肚子又有些疼。”
他没有说话,横抱起我踏风而回。
“陛下!”贺兰闫涛震惊地赶过来行礼。百里君离叫起,轻轻放下我,道:“送苏昭仪回殿。”贺兰闫涛有些怪异的看看他,还是立刻拱手应了。
我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陛下去哪?”
因为出来的急,不过是虚虚的穿着件冰丝外衫,手臂一探出风一透我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百里君离俊美无俦的脸一般光明一半隐在黑暗中,“皇后在等朕。”
“哦。”我悻悻地松开了手。
百里君离瞟我一眼,抬手将我从脖子到脚紧紧裹好。最后理了理围在我脸侧的貂领,道:“走吧。”
羽林军拥过来,贺兰闫涛一抬手,恭恭敬敬地道:“苏昭仪请!”
我朝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百里君离还在原地站着,微仰着头,他天青色的外衣被风吹的轻飞着,如烟云般幽幽飘散,他就那样站着,在广阔的冰蓝色夜空下,那抹身影越发显得孤零零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