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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抽打着每个人,每寸土,似在拷问这场无情的战事,那渗入泥土的鲜血,那一个个背井离乡的战土,那发起这场战争的人们何时才肯收手,怎样才能停止。
回来的路上南宫谨走的很慢,和她讲了一个故事,她的故事。十岁那年第一次在皇宫猎场见到了宫岳浩,由于狩猎,大家都在骑马,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猎场看着,南宫家的孩子不会骑马,这让很多人都很意外,也足够取笑一番。宫岳浩将闪电借与她骑,她也不敢,大家都说闪电温顺,可她还是不信。先皇便让宫岳浩与她同骑,她才敢骑上马。骑着骑着,便觉出骑马的乐趣了,而且闪电却是很温顺,于是她便很天真的在狩猎后像陛下讨要闪电,她也顺利得到了闪电,后来她才知道闪电是宫岳浩的。
十七岁那年的皇家宴席上,陛下将她许给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宫岳霖。她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却也是无可奈何,但她还是怀着期许,希望将来得到帝位的是宫岳浩。谁都知道南宫家的女子定是未来的皇后,却不一定是太子妃,谁得了天下南宫家的女子便似是奖赏般婚配给帝王。在先皇眼里,储君只有宫岳霖一人,所以便有了这门婚约。其实有没有都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成不了云国国主,那她们就不可能在一起,除非他夺了这天下,这是南宫家女子的命,为了南宫家为了宫家。姨母也就是姒谣的娘亲是个意外,却也被迫背井离乡,以至后来克死他乡。
南宫谨悠悠骑着马,任由闪电慢慢散着步:“你知道吗,我本不必许给陛下,只应我长姐早夭,所以才轮到了我。”她声音拉的很长:“那****说他中意我,我觉得他更多的是想夺帝,可心中却还是盼着他说的是真话。”
姒谣坐在她后面,看不出她的神色问道:“那后来呢?”
南宫谨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也不可能有后来。一年前内战暴发,是我和陛下回城平了乱。”
姒谣一惊:“你去的?”
南宫谨点头道:“南宫家不止南宫一族,手下更是十万将士的生死,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不顾一切。”
姒谣看不出她的表情,不知她此刻怎么想,话语平淡,如在说他人的事一般。。
宴会后,南宫浩总是有意无意的亲近她,她非傻子怎会不明他的用意,可这多少也让她心中存疑。他们认识非一两日,为何偏偏在陛下将她许给太子后才如此积极,他到底是爱她多一点,还是爱皇位多一点。但她却无法否定自己的心,从闪电开始,他便在她心里种下了种子。
南宫谨道:“我有时甚至怀疑他说的话,太过冷静了,就算是说喜欢我之类的话,我都望不到半分情意。”
姒谣脑中浮起方才的景象道:“未必吧。”
南宫谨冷笑一声:“你觉得刚才他在紧张我。”摇了摇头道:“若是以前,他绝不会如此。而现在,在我看来也只是想让我更好的为他所驱使而已。”叹了口气道:“我累了,不想再猜测任何人心了。”话毕,微微驱了一下闪电。
闪电稍微提上了一点速度,风渐渐小了下来,她说的话也显得格外温柔:“陛下接位那年,宫中关于我俩的谣言也越来越多,有些甚至不堪入耳,也应如此陛下到现在也未将我迎娶入宫,带我平乱也只是有意为之而已。”这么明显的事谁看不出来。宫岳霖就是想看他们兵戎相见,他就是想看,在家国面前南宫谨会如何选择。
“可我们心里都明白,无论谣言如何不堪,我终会成为帝后,无关爱情风月,只是二家权力维系而已。”
姒谣问道:“若是那次叛乱他要杀了宫岳浩呢?”
南宫谨无奈冷笑一声道:“那便杀之。”
姒谣一怔,有些不信。
听她继续道:“我如此说你定当我薄情的很,可若不如此做那死的便不是他一人。我也不会殉情,因为我若如此死了亦会牵连很多人,我们的命早便已不是我们自己的了。”
姒谣不说话,默默点了点头。莫名想起了文云溪,她的命又岂是她自己的。虽然时过境迁,可那样的开始注定她难逃皇宫,若是楚洛甄真能助她出宫,姒谣也觉对得起瑨王的救命之恩了。
姒谣原以为文云溪的今日,有一半是出于她温顺的性格。但南宫谨是与文云溪完全不一样的人,果断,勇敢,都难逃世事弄人。
“坐稳了。”南宫谨道:“我们该早点赶回去,免得陛下疑心。”
姒谣抱紧了南宫谨,柔弱的身躯,却蕴藏着不一样的气息。姒谣突然觉得,比起自己,南宫谨似乎更加的需要别人的成全。宫岳霖是不会成全她的,南宫家百年的声望也不允许。她若是选择了****,那她需要背负的不是世人的谴责,不是宫岳霖的惩罚,而是云国。
沙漠中的夜晚,凉意更浓。营中士兵却未显疲态,个个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岗位上。宫岳霖还未回来,不知边凉如何了,文君玏又如何了。有一点姒谣是可以肯定的,宫岳霖此次只带了南宫平、顾婉和几百号人,就此规模,协商威胁的可能信比较大。而今徐景存已经知道事态,暂时边凉和太子都不会有什么事,而宫岳霖此次前去威胁也恐怕捞不到什么好处。但是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就让人难料了,比较他手上的砝码都大,文意诚的毒,文君玏的命,都足够人头大的了。
只要宫岳霖不在,姒谣在营中还是足够自由的。姒谣向侍女要了点吃的便回到了营帐内,还是文君玏的那个营帐。帐内坐着一个人,面色铁黑。姒谣很少见到南宫骏有这样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姒谣好奇问他:“你在等我?”
南宫骏直直看她不说话,眼睛随着她的举动游走。
姒谣将风裘挂在一边,回身看他还是一脸黑,走上前奇怪道:“谁招惹你了。”
“你。”南宫骏都不加思索道:“还有我姐。”
姒谣莫名,觉得他在故意找茬,无奈坐在他对面道:“我们怎么就惹到你了。”
南宫骏很认真严肃的问道:“你们去哪了,去干什么了。”
姒谣一愣,随口道:“没有呀,就四处逛逛了。”
南宫骏生气道:“四处逛逛,哼。”有些好笑的看着姒谣道:“你可知道,如今闪电是我的坐骑,我姐亲自送我的,这么多年,她从未向我讨要过,或者在骑过闪电,其中缘由你该也明白吧。可这几日却接连骑了两回,为什么?”
姒谣一愣,有些无言以对。
南宫谨试着撇开一切和宫岳浩有关的事件,物件,怪不得宫岳浩上次见到闪电如此神情。南宫谨说他看不到宫岳浩眼中的真情假意,可她又何曾让宫岳浩在自己眼中看到情谊,有的只是年少时的仰望和那些年的情投意合。
突然营帐外火光摇弋,伴随着嘈杂人声。南宫骏和姒谣对望一眼,决定暂时先放下眼下的问题,两人一起冲出了营帐。
不远处的营地外正聚集着一群士兵,营内的士兵却似不关心一般,继续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紊乱,可见军纪严明。南宫谨也走出营帐向他们走来,脚步不紧不慢。
“你去看看吧。”走到姒谣身边,听不出情感道:“父亲回来了吗,听说陛下气的够呛。”
姒谣猛然一个激灵,他被气着了,自然不会是文意诚让他生气的,那便是徐景存,难道说宫岳霖将先生也给绑回来了。不及细想,姒谣马上冲了过去。
南宫骏未及反应,已经看到姒谣向着营外冲过去,回头看了眼南宫谨,一脸的疑惑。
南宫谨看到自己弟弟一脸的询问样道:“不要惹事,不要火上浇油。”说完便也跟了出去。
南宫骏马上也紧随其后跟着走出了营帐。
火红乱窜的火把下,文君玏被扒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裤,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抽出道道血痕,冰凉的地面上也被鞭子余力抽出杂乱痕迹。
宫岳霖怒火冲天的站在他身前,不知是生气还是打累了,也将衣物脱的单薄,袖子都挽上了,用鞭子指着无力反抗的文君玏道:“你可怨不得孤,要怨就怨你那个王叔。孤之前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是你那个王叔不识抬举。”说着又是狠狠几鞭。
文君玏默不吭声忍受着,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紧闭着双目。他越是如此,宫岳霖越是发了疯似的抽打,最后文君玏还是如此一副神情,他却是打的疲惫不堪,站在一边边连声喘着粗气。
顾婉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景象,却似享受的很,眼神无意触及在人群中的姒谣,见她眉头紧皱,双唇紧闭,冷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沉得住气。上前走到宫岳霖身边,行了一礼,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宫岳霖眼中扫过一丝光芒,阴冷一笑,直直看向姒谣,手一指道:“你,过来。”
姒谣被突然的点名楞了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看着一脸得意得顾婉,心头一沉。
南宫骏站在她身旁,也被宫岳霖突然点名姒谣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伸手抓住了姒谣。南宫谨伸手拉他得手,南宫骏着急看她,南宫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南宫骏便无力的放开了。
姒谣脚步沉重的走出人群,来到宫岳霖的身边。他突然如此神情叫她出来干什么?用她威胁文君玏,不会吧,她身上可没有他要的好处,再说了就算是威胁也该找个靠谱点的吧,退一万步说,若文君玏真的服软了,那又有什么用,边凉又不是他在驻守,而她与文意诚的关系知道的人也并不多。疑惑间,人已站在宫岳霖身旁。
宫岳霖却不看姒谣,看着文君玏道:“你说孤打你,她该有多心疼。”
文君玏看着面前的两人,死死盯着,仍然默不作声。
宫岳霖好似很有趣的样子,用手指了指姒谣道:“若是孤打她,你会不会心疼。”
姒谣心里一惊,突然明白宫岳霖的意图,就是为了泄愤,就是为了有趣,没有想要威胁任何人。姒谣心中暗骂一声,脑中想起南宫谨脖间的印记,偷偷看了眼人群中的南宫谨,难得的露出了担忧之色,看来,宫岳霖的手段她却是深受其害,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宫岳霖好像来了兴致,蹲下,看着面前浑身血印的文君玏笑道:“小婉说,这丫头可是很喜欢你的。那你呢?是不是一样喜欢她?”说话间,回手一鞭子甩在姒谣身上。
姒谣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预兆对的就给她一鞭子,猝不及防道的惊叫了一声。
文君玏面色一变,想要上前组织,却是被束缚的太劳了,动了动,并没有任何用。
宫岳霖满意的看着文君玏神色的变化,慢慢站了起来,悠悠的把鞭子圈好,握在手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文君玏狡黠的笑了笑。
文君玏怒目而视,身体不知是寒冷还是疼痛,亦或是气愤,微微颤抖着。
宫岳霖抬头看向姒谣,笑道:“你想不想知道。”
姒谣不说话,她说什么好,想还是不想,她根本就不关心。只知道自己又该挨揍了,莫名其妙的被挨揍,心里觉得无奈又可笑。
宫岳霖却是兴致越玩越高,微微勾了勾姒谣的下巴,左右瞧了瞧道:“说不定你家太子回去后会给个封号你,到时可别忘了孤哦。”
姒谣也笑了,小的好似真的很高兴:“陛下若是把我打坏了,太子恐怕是不会要的。”
宫岳霖听到姒谣的回话,很是高兴,放下手道:“放心,孤的御医可是很厉害的。”说着又考虑了一下,看着地上的文君玏询问道:“不然,换个玩法,换个不留痕迹的玩法。”小的诡异。
文君玏瞳孔放大,一震,咬牙切齿道:“你敢。”
宫岳霖仰天长笑,他开口了,竟然开口了。宫岳霖很是满意,意义深远的看了眼南宫谨,南宫谨却是无喜无悲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眼神流转间触及他的目光,竟是厌恶,宫岳霖心头怒火蹭的又窜了上来。
他为了得到她,特意向父皇要了旨意,让她做自己的太子妃。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在新帝即位以前,南宫家适龄女子从没有提前婚配的先例。他以为这样她就会安心坐自己的女人,等着自己即位,然后乖乖的做自己的皇后。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直记挂着自己的二哥,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暗地里不知道他们背着自己做了多少苟且之事。原是顺理成章的事,却成了整个云国最大的笑话,而他也成了整个云国最大的乌龟。他倒要看看,所谓的爱情,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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