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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完年,文意征便将各路将领招到了皇城,一年的战事让各路人马皆都有些精疲力尽,也给金泽那俊秀的脸上添了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眼处直劈到耳垂处。姒谣仔细看着他,每次见他似乎于上一次都不一样。姒谣看着他脸上那道疤,心中满是忧伤感慨,印象中的那个人已不再是那个人,这次只是多了条疤,下次呢会怎样?身为将士,世处乱世,能造就千万功臣,亦能堆就千万白骨,最糟糕的便是丢了这条命,金泽如此,文意诚亦是如此。
金泽以文意诚之名来寒寿宫探望文云溪,姒谣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可二人之间对彼此的关切却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好在这地方无人问津,不然让有心人瞧了去又好一通舌根。
王长安和姒谣坐在合欢树下,姒谣满脸闷闷不乐,王长安却总往后院桃园瞄眼,却又不敢上前。姒谣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王长安终于忍不住了,许久问了一句:“金将军真的只是替诚王来看太后的?”
姒谣撇他一眼,还是那么好事:“不然呢?”
王长安摇头,有些神秘道:“我看不像。”
姒谣不想和他在这话题上多说便道:“以前将军本是太后娘家府上的,后因武功了得便被瑨王举给了诚王。”
王长安似有些释怀道:“哦,我说呢怎么看也不似初见。”
姒谣撇嘴道:“就你好奇,这些与你何干。”
王长安陪笑道:“我也就随便问问的。”
姒谣想了一下,转话题道:“对了,如今陛下宿在皇后宫中你可有听到关于边关的事?”
王长安皱眉道:“虽然上次陛下深入敌方,给了云国一击,可那云国二皇子人脉单薄,也并未涉及他根本,听说这回陛下将各关将领招回京中,一方是犒赏一方便是商意如何能平定边关。”
姒谣淡淡道:“如此说来那云国是野心勃勃。”
王长安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听说云国当今陛下是个狠角,当年不是那大皇子混入我国想害我国国主吗,事败后被遣回国的几十名高手都被他杀了。”
这事姒谣倒是头一回听,有些惊讶的看着王长安。
王长安很肯定道:“真的,据说还未等到公审便让人全杀了,你想想看,在云国除当今的皇帝谁还有如此能耐。”
姒谣点了点头,杀了那些人不竟能堵住卫南的嘴,更能除了异党,还能杀鸡儆猴,如此一举多得的事真可谓天赐良机,又启能不把握,而因他们身负重罪,云国老皇也不好太过责备。宫岳霖心中虽可惜人才,但毕竟都是跟随大皇子的人,斩草除根了的稳妥。
王长安接道:“此次那宫岳霖虽回国却并未辙兵,只是下令退兵百里而已。”
姒谣道:“照此看来若云国不收手,卫南只有二条路,要么灭了他们,要么被他们灭了。”
王长安点了点头,有些丧气的垂低了头,这打仗的事实难说准成败。
二人不再说话,直到金泽出来,王长安将他邻出宫门。姒谣本想打听文意诚的消息,只是王长安在,她也便忍住了。片刻,文云溪眼睛红红的走了出来,直盯着那条悠悠的长廊。长廊内除了抽过的冷风,却是什么都没有。
自从这次后姒谣心里总有个声音,她要去边关,要去那见文意诚,因为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他来见她,她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见她。
姒谣未用太久等到了这个机会,半年后卫南还未从上次战事内全然缓过来,宫岳霖便又席卷而来,比上次更猛烈。宫岳霖不仅联合他国对战卫南,更是大面用蛊,之前被胁迫的小国这次或为利或畏惧云国蛊虫全都投入他人营帐,下不出一月,三城沦陷,陛下整日忧心重重,伤病越发重了起来。
文君玏效仿其父,请命愿亲赴战场,保家卫国。陛下竟允了此事,而姒谣则被楚洛甄按排从中化解二国战事,保护文君玏。姒谣明白,这是再一次的利用,利用她的身份。虽然她什么都明白,可她还是答应了,她相见到文意诚,只有离开这,她才能见到他。
炎夏,双辉台上凉风徐徐,楚洛甄看着远处,一身暗红长裙彰显着她的尊贵,挽起的长发上簪着凤簪,那是她权力的象征。她从未想过会坐到如今地位,可一路走来她却似乎冥冥之中都向着这位子而来,从为文意征夺帝开始。姒谣一身桃红长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她在想什么,双辉台上就她二人,站了良久。
楚洛甄都未回头开口道:“一直以来本宫都将你当成可信任的人,而如今却不得不再让你去冐险。”楚洛甄转身看她,满脸不忍,眼中却迸发出异常坚定的光芒:“为了陛下,为了卫南子民,纵只有一线希望本宫也会为之一搏”。
姒谣有此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她的坚定却似乎感染到了她,她附合着点了下头。
楚洛甄走近她,仔细端详着,似是下定决心,又似不忍,重又转过身道:“云国虽为宫家天下,可云国兵力历来由宫家和南宫二家执掌。虽如今南宫家被夺大片势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无南宫家支持,仅凭宫岳霖一人也是难成大事。宫岳霖野心勃勃,而南宫家则是因多年恩怨对卫南充满敌意。”
楚洛甄将故事说了一遍,那是徐景存没有说完的她的故事。
二十几年前,卫南云国战事频发,最终因云国供给不足而宣告退兵,为表修好之意,云国特将南宫家女子许给了卫南。那南宫家女子非一般女子,在云国南宫家儿女自幼习武,无论男女皆是沙场将士,而许给云国的便是曾领兵战胜过卫南的南宫月。那南宫月除了是战场猛将,更是云国公认的美人,似是国宝级人物,大婚时更是按云国宫礼举行,在当时也算一段佳话。却不料六年后,太后听信谗言,以通敌罪将云朗召回,更是隐秘的制造了****,将云府满门诛之。
姒谣心头一惊,似有一股怒火将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烧的胸口闷闷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拳。火,大火,一片大火将什么都烧没了,这是她仅存的儿时记忆。
楚洛甄转身,满脸希望看着她道:“若你能劝服南宫一族,或许卫南还有胜算。”
姒谣突然情绪有些失控,心头委屈满满道:“为什么?奴婢为什么要这么做?凭什么要这么做?卫南给过奴婢什么吗?这算是奴婢的家吗?是卫南先不要奴婢的。”一声大过一声,夹杂着怨恨,说着便冲下了双辉台,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是的,是卫南不要她的,是卫南毁了她,她凭什么要为卫南拼命,被云国灭了也好,自己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自从错过送别文意诚的那次开始,她便不再执着与自己的身世了,知道了又能如何,短短几年,卫南都已历经三帝,纵是知道了她又能改变什么。以前只是猜测,可当楚洛甄毫无预兆的将她的身世说与她听时,她还是很难释怀。原来她只是将好奇藏了起来,因为害怕藏了起来,如此硬生生的被人揪出来,终是将她撕扯的血肉模糊。
文云溪见她眼睛红红一脸的委屈,一句话不说,问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姒谣摇了摇头道:“没有。”
文云溪坐在她对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反复摩搓道:“这么多年了,你本有美好前程,是哀家误了你。”
姒谣满心的委屈突然没了,转而是心疼,双手握住文云溪的手道:“哪有,太后待奴婢很好,教了奴婢很多,从未将奴婢当待女看。”
文云溪笑着摸她脸,有些宠溺道:“这有什么?姒谣聪慧,纵是不教亦会,倒是你这么多年为了哀家吃了很多苦吧。”满眼的心疼。
姒谣有很多话却突然都堵在了喉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摇了摇头。
文云溪叹了口气道:“有些事纵是你不说,哀家也多少能猜到些,无论你想做什么,想好了便去做。”眼中给予着最大的肯定。
姒谣看着她竟无言相对,文云溪性情纯善,却不笨。
姒谣最终还是答应了楚洛甄,哪怕真的是再一次的利用,她太想见文意诚了,她太想让文云溪自由了。未防楚洛甄再次食言,姒谣问她要了个护身符,以安平的一辈子交换。姒谣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卑鄙,但她不能傻傻的让楚洛甄在同一件事情上要挟她第二次。对与楚洛甄而言,这是个划算的买卖,用文云溪的自由来搏卫南的福祸她不亏,纵是当真赔上安平的一辈子也不会亏。姒谣知道,安平是楚洛甄的命门,但这命门在一定状况下不一定有用,就如当年的楚家。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虽然如此,但当真要去做时姒谣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发虚,一点底也没有。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从未见过,见到会有怎样的变故,这些都是姒谣无法预料的。还有自从上次文意征潜进云国后,云国以全面警戒起来,想要在此局面下再次混入云国亦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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