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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得信,过来禀告具体军训情况,他计划明日就开始遣兵将四处清剿城外匪寇和忠于元廷的义兵。两人想起当初在石峪村结识的朱贵一家,朱贵曾提到其爱子朱得禄被仰天山山上的贼寇刘天王掳去,此次发兵清剿,为了靖安地方,这仰天山上的贼寇也必然不能放过。
赵石念旧,主动请缨,于志龙让其先探查明白周围的地形和山上的虚实后再定,此战既要彻底清剿山上的匪寇,也要平安救出朱得禄。要探查山上的虚实就需要当地山民和县尹谢林的帮助了。
眼前各部军训是大事,于志龙现在不仅仅是忙于军务,还要考虑后勤、人员选拨等杂事,一时间不可能全部盯在军营内,所以于志龙还是令赵石留驻在营内,解救朱得禄一事还是另择任选。
见于志龙坚持,赵石自然遵命。他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性子,当日在朱贵处得以歇脚,获得不少补给,心中一直记挂朱得禄的事情,现在终于手里有兵有将,得了些空暇,就想着趁此机会报答。
说完明日剿匪,下乡之事,两人又针对如何练兵窃窃谈论多时。两人在入伙前后就一直在一起,尤其是加入于海的队伍后,于志龙就一直在赵石手下担任斥候,赵石对其也一直照拂有加,现在两人地位逆转,但是双方的情谊并未受到影响,于志龙对赵石也是敬重非常。
这一日,于志龙就一直留在军营内,观察各部的操练,不时与明雄和赵石商讨如何后续改进。今日是其各部第一天大规模集中操练,众人都无经验,好在明雄有过长期练兵的经历,今日发挥了重大作用。
于志龙等不知道的是在远处有几个原义军的伤兵因为伤势未愈,不能参训,只能在旁边给高尚的辎重队内打下手,他们不时将眼光落在远处来回巡视的于志龙等人身上,仇恨的怒火在眼中一闪即逝。
这几个士卒原都是孟氏义兵。孟琪是孟氏义军中的一个牌子头,当日作为孟庆的后队一员,一起在山中疾行,赶超堵截刘正风,不料所部遭到于志龙的伏击,几乎是全军覆没。孟琪与几个孟家亲族子弟因为受伤而被俘。
当于志龙在俘虏中鼓动原孟氏义兵脱离义军,加入其部属时,孟琪的一个本家,是其亲近的族叔,他身为百户,见孟琪几人身上有伤,流血不止,行路不便,不忍让他们带伤赶路,趁人不察时,悄悄叮嘱孟琪等暂时假意归附,不要暴露身份,就在贼军中静养,他日官军和义军来剿贼时,再寻机脱离贼军回归。
孟琪等答应后,暂时假意归附,不料当夜却发现这族叔等数十人因为坚意回益都,不肯归附,被纪献诚等贼兵悄悄带出,就在山谷一隐蔽处被全部处决,掩埋。
说起来这事是于志龙、赵石授意,纪献诚等操刀办事,不料被孟琪觑见。孟琪虽是孟庆亲支谱系子弟,但是因为初入军中,为人又比较低调,不好言辞拍马迎附上司,地位不显,故其同袍并未注意他,这次孟琪身为伤卒假意归附后,周围的士卒们对他们一时也放松了警惕,竟然被孟琪一路尾随暗中发现这一幕。
见到族叔等被斩,孟琪自是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心中有了主意,与几个同伴暗中商议如何行事,这几个同伴都是孟族亲支,只是碍于形势假意归附,见孟琪沉稳,皆愿听其号令。
这几日孟琪等假意在辎重队里帮
忙,就是观察贼军虚实,借此辨认各部头领,特别是于志龙、赵石等人。高尚等见这几个伤卒不因身有刀伤而静养,反倒是尽量来帮忙,对他们几个很是赏识,由得他们在营内随意走动,对其试探之言更是未曾他想。
“琪哥,这个年轻的就是贼酋于志龙,旁边身高体壮之人就是另一个贼首赵石,只是他们身边总有亲卫警护,轻易近身不得!”一个同伴一边帮着添柴烧水,一边小声对孟琪道。
孟琪的年纪其实与于志龙相仿,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幸好没有伤及筋骨,只要注意静养十几日就可痊愈。不过孟琪心急,主动请令带着这几个同伴在营内做些杂物。现在他们在旁烧水做饭,一边小心观察四周。
“大家认清了这贼酋的面容,以后有机会定当为叔伯等报仇!”孟琪咬牙切齿道。
“回头注意看看这几个贼手在营中的帐篷所在,有机会,大家夜里过去动手!”一个同伴言道。
“甚好!吾观贼军营盘驻扎混乱,营伍不整,那于贼身边的亲卫并不多,只要大家留意,总能找到机会。”孟琪点头同意。
他们就歇在高尚的辎重营内,因为各部出城后,奉令扎营,只是依据地势随便在野外找了一处高地,以沟壑为界,各部自行聚作一团,扎下营房。人员其实可以在营内任意走动。
这帮贼子如此马虎,当日败于其手真真羞煞人!
孟琪心中很是不服气,山谷一战大败实非战之罪。若非地势不利,中了埋伏,孟氏义军怎会如此?听说三少爷孟家山都被贼戕害!
“琪哥,听说那于贼的亲卫孙兴很是厉害,作战彪悍,武艺高超,就是此贼身后那个年轻子,若要取于贼性命,此人不得不防!”一个同伴,唤孟柳的轻声道。
孙兴在夺城门之战中的血战经历以及传遍全军,众人对期多钦佩有加,此子如此年轻,与于志龙相仿,以前同样声名不显,此战后名声鹊起,这血战的故事也就穿得有些邪乎,说他武艺高超有之,说他武神附体有之,愚昧之人对其自然有惊惧之心。
“不过是毛头小子,有何可惧?”孟琪盯着孙兴的背影看了几眼,不在意道,“世上以讹传讹的多了,于贼不过是故技重施,趁人不备偷袭耳,倘若真刀真剑的沙场交锋,于贼有有何可惧!”
几个同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们当日在山谷内一战,败得实在是憋屈。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败就是败了,想要翻身,需得以后找回场子了。
“琪哥说的是,这于贼身边的护卫少,只要大家这几日瞅着空子,我们就干他一场!”孟柳恶狠狠到,“再有几日,大家的伤势也就基本痊愈,应无大碍了!”
众人默默点头,现在他们身在辎重营,日常活动较为松散,营内军律也不严整,士卒四处活动的甚多。
于志龙今夜就宿在军营,饭后不久,马如龙就兴冲冲的奔进来,连帐外警戒的亲卫的拦阻都不理会,他大着嗓门道:“大人,明日外出剿寇,可一定要是我老马!万万不可遣他人!”
他话音未落,后面一个大嗓门更加洪亮,“大人自有定夺,何须你聒噪?大人,这麻脸办事不牢,若是放他外出,只恐坏了事,莫若另选他人可好?”
这瓮声瓮气的腔调自是吴四德无疑。
马如龙和吴四德前后脚冲
进来,搅起一阵风,案几上于志龙刚刚书写的几张纸随风哗啦哗啦翻动,险些飞起。
“你二人如此无礼,怎能当得大事?大人,你看,这两莽汉为争首功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岂是可轻易授权之人,这首轮出剿之人您可要三思啊!”钱正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跟着进来,几乎是声嘶力竭般泣道。
马如龙和吴四德回头一起对他翻翻白眼,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只是急急看着于志龙,等他拿主意。
三人冲进来没一会儿,后面又是一个大汉大步赶进来,正是黄二。“你们也忒没义气,怎的这剿匪之事还避着俺,怕俺抢了你等的功劳?”
吴四德、马如龙、钱正一起扭头怒斥:“你来凑什么热闹!”
于志龙惊讶的看着这四人,手上不停,把翻动的纸张逐一收拾好,取块青石压住,再把一支狼毫小笔摆在了笔架上。
看着这四人几欲喷火的眼神,于志龙又好气又好笑。这三人争功,自然不是单纯为了争明日剿匪的首功,这心思八成还是在那骑军头领上。
大家彼此在心性,功劳上差不多,但若是谁在剿匪中出彩,自然会在于志龙和赵石心中增加一份分量。于志龙和赵石也有这个意思,这几个老友平时虽然不分彼此,但是骑军头领的位置非同小可,虽然肩负的担子更重,但是以后立功的机会大大增加,在军中的地位和话语权绝对远超同袍。这位置是必定要争一争的。
“明日首轮出外剿匪之人,我已令石哥决断,你等来此聒噪什么!”
附近地域的贼寇情形,谢林已经尽告知于赵石,他在本地多年,对贼寇的各处盘踞之所自然熟悉,只是近些年各地民乱不止,元廷大军四处征剿不息,无暇顾及各地盘踞或流窜的小股匪寇,而本地官府对其是屡剿无功,最后姑且容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苦的只是本地百姓。
黄二腆着脸道:“赵家哥哥这次甚是怪哉,偏偏选择纪大个,我等不服气,这才找大人说个明白!”
“军中自有法度,军令一下重如泰山,尔等岂可视之为儿戏?眼前我军正操练紧要之时,多少大事需要汝等倾力而为,哪有余暇营营苟苟?”于志龙作色道。
“大人勿恼,俺们只是觉得自己都是斥候出身,这探查地形地势,打探消息,甚至扮装做谍等事都是惯了的,这次首轮出马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知那纪大个给赵哥灌了什么迷糊汤,竟然选了他首轮出战,岂不是明珠暗投?”吴四德唱了个诺,叉着腿道。
“什么明珠暗投?真朽木不可雕也!那是雀占鸠巢!”钱正没好气指责道。
“少来掉书文,难道那个鸟儿命就好听了?俺是粗人,只晓得行军打仗,论刀枪功夫,俺自认与纪大个不相上下,但是论探查,讲招数,俺说是第三,谁敢说是第二?”吴四德自夸。
“咦,为何不说是第二?难不成还有你自认不如之人?”马如龙,钱正、黄二奇道。
“赵家哥哥自然排首位,俺不及也!”吴四德摇头晃脑道。
“赵家哥哥又不在此,你这马屁拍的好没道理!再说大人在此,你竟然如此无视,这藐视上官之罪,该受何罚?”钱正等讥笑。
“大人已是我部之首,何须再做斥候之职?自然不需与吾等相提并论!”吴四德面不改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