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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大夫给沈璃看过后,笑着道:“夫人没事儿,一口瘀血积压在内,吐出来反而好。老头儿劝一句,夫人年纪轻,不要什么事儿都放在心上,这对夫人的身体没有好处。”
锦月松了口气,忙客气地道谢。
沈璃照例让锦月包了个大红封将人送出去。
“夫人,您今儿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怎的突然就吐了血了?”回过身,锦月固执地问。
她知道她做丫鬟的不该这么没大没小,她也知道她可以去问锦瑟也可以去问与夫人同去的仆从。
可锦瑟不可信,夫人今天带出门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可不可信。
锦月不想冒这个险。
沈璃淡声将先前的事儿都一一地说了。
“所以,夫人怀疑,那花盆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的?”
沈璃点头:“嗯,我本没想去那个酒楼。是锦瑟劝了许久要我去的,我寻思着肯定是有事儿,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没想到……”
锦月吓得一哆嗦:“老爷,也太狠了些。”
夫人这些年,为这个家做得还不够多吗?她一直都还记得,当年夫人刚嫁进吴家的时候,就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别说什么仆从婢女了,就是粗使婆子都没有。
后来还是夫人自己贴银子换了住处,又给家里人都配了伺候的人。
再后来老爷耐不住寂寞,先与安姨娘有了首尾,夫人只得让老爷将人纳了。
之后,老爷在乡试中拔得头筹,有人送了耿姨娘进府,夫人也没拦着。
不仅如此,夫人还一直花着自己的嫁妆银子给老爷养着这一大家子。如今,老爷中了状元,竟然……竟然开始想杀夫人了……
真的是太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了!
沈璃低声道:“这事儿,谁也不要说,就当不知道是他的手笔。将我先前吩咐你的事儿做好了就成。”
“夫人,您不能再这样纵着这些人……”
“嘘,放心,我知晓轻重。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沈璃有些疲惫。
锦月扶她去床上:“那您先休息,这事儿奴婢谁也不说,等您想好了,要做什么,再吩咐奴婢。”
有夜风似是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沈璃将被子裹紧。
除去刚开始的后怕,沈璃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一回,倒是让她改变了些想法。
他吴惟成竟然这么早就想要赶尽杀绝,要她的命还要用她的银子了。
看来她不能把复仇的线拉得那么长,得尽快。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忍耐些,还得多花些银子让吴惟成爬得快些。
至于银子,也不能用她自己的。她的还得往后给念儿用呢。
那就用她爹的。
前世,当她被梅媛媛逼得实在没办法时,也是向她爹求救过,说过想要和离的。
可她爹只说了一句话:死,你也得死在吴家。
并且,之后就不再管她。
那时候,她就明白,只有她有价值的时候,她爹娘才是她的爹娘。
既然如此,那这辈子,她爹就多出些血吧。往后,她的念儿好了,总归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的。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沈璃倒是精神奕奕。
夫人毫无异样,这才让锦瑟放松了下来,赶紧去向老爷请罪。不是她昨天不想推夫人一把,实在是那个拉了夫人一把的男人太可怕了,一个眼神过来,她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杀死。
下午,锦珠传来消息,说是吴惟成在吴老夫人的院子里大闹一场。
吴老夫人以死相逼,不让吴惟成贬安姨娘为贱妾。
没了老夫人的支持,安姨娘又时不时在吴惟成面前哭诉几回唤起他那微末的良心,安姨娘贬为贱妾这事儿就这么搁置了。
“听说梅姨娘在自己院子又摔了一套茶具。”锦珠笑眯眯地道。
锦月也笑:“茶具的钱晚些让管事嬷嬷去讨回来,那可都是夫人的东西。”
“对对对,现在老爷摔茶具前都得好好想想那一套得多少银子呢。”毕竟上一回吴惟成在沈璃这里摔了个茶盏,后来被逼着自己掏了银子补回来。
一屋子人都笑了。
“让安姨娘和梅姨娘两边都闹起来。”沈璃敲了敲桌面,吩咐道。
“是,奴婢马上去办。”锦珠抢先笑道。
锦月白她一眼:“好像我要抢你的差事是的,赶紧去赶紧去,我就守在夫人身边好好伺候。”
“锦月姐姐,你欺负人。夫人,您看,锦月姐姐这是当着您的面欺负我呢……”
沈璃被两个丫头逗得直笑。
昨日的郁色也散了不少。
次日。
吴惟成去上值途中,马车惊了马,从车厢里滚落出来,摔断了左手。
回来时,满脸菜色。
先去叫了江大夫过去,上了药接了骨,后又让人把马房的王小力拖出去打了十板子,才算是出了这口气。
沈璃听到这消息时,轻笑出声:“小惩罢了,但愿他以后不要再那么愚蠢。”
*
如此过了五日。
吴惟成只觉得最近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先是伤了手,只得只呆在府中养伤。
如今沈璃不肯收回对牌管家,各院负责各院的开支,他得负责他自己和梅媛媛的。这才几日,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安姨娘与梅媛媛的吵闹更是让他头疼。
一个是他用了手段得来的表妹,一个是跟了他这些年还为他生了儿女的心头肉。
刚与梅媛媛吵了一架,转头又逢上安姨娘堵着他到他跟前哭哭啼啼的,更是烦躁万分。
躲了出去。
碰巧遇上一个休沐的同僚,约他喝花酒。吴惟成也不管风评的事儿了,心想就算被撞见,那也不是他一人。
法不责众,自古以来的道理。
抱着这心态,花酒倒是喝得爽快了。
只是,喝完了才想起来自己兜里没银子,只得硬着头皮报了自家住址,让人上门去拿。
同僚听了吴惟成的地址,眼前一亮:“吴兄,你这不错啊,都能住到那样的地段去。咱们这些外地的,大多都住在官舍里。”
吴惟成被人这样夸是又痛快又不痛快。
只恨前几日那般境况,明明他算计得那般准确,竟然还是让沈璃逃过了。
又与人敷衍几句,吴惟成匆匆地回了府。
到了晚食,又是几个清汤寡水的菜。看得他头都发晕,要是白日里没用那些荤腥,倒可能还扛得住。偏生下午去喝花酒,吃了不少荤腥,这会儿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又惦记着下午花出去的银两,怕是不久就会有人来取。
去帐房问了,都是苦着脸说没银子。
吴惟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使再也不愿意见沈璃,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沈璃的院子。
罢了,就当是为了府里的人低一回头好了。
这才几日,前些天嚷嚷着沈璃铜臭味儿的一众人都不吭声了。母亲在他面前哭诉日子难过,妹妹嚷嚷着要吃肉,几个妾室不是委委屈屈的哭就是大大方方的闹。
反正没个安宁的。
他就当是为了她们牺牲自己一回了。
吴惟成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