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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海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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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韩煦打量过三分钟却没能等到他一个字,陆醒醒失去耐心。

    她仰头看向面前的人:“找我什么事?”

    他们正站在教学楼前一株梧桐树下,往教学楼来的学生们,时不时有人投来探究目光。大概早已习惯被注视,韩煦一派闲适,还有心思冲着小姑娘们招手示好。

    听见陆醒醒的话,他依旧不紧不慢往前迈了一步。距离拉近,韩煦微微弯下腰,一双眼睛也望住陆醒醒的脸,仿佛不准备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陆醒醒自觉后退两步,重新拉开距离。

    韩煦笑又不笑问:“迎新那天晚上在体育场,其中一个女生是不是你?”

    陆醒醒一愣,脸上表情有点懵,反问:“什么体育场?”

    韩煦认认真真盯住她,却没有发现一点撒谎痕迹。

    得到陆醒醒意料之外的回答和反应,他转瞬之间皱眉陷入沉思。

    难道是他认错了……

    韩煦不说话,陆醒醒也拧眉再次追问:“什么体育场?”

    对方古怪看她一眼,似乎收敛心思,摆摆手:“没事了,你走吧。”

    尽管如此,陆醒醒没有马上转身离开。

    她在原地多站片刻,像等不到其他的话终于放弃,这才转身自顾自走向教学楼。

    韩煦仍独自立在梧桐树下。

    他一直看着陆醒醒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始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陆醒醒没有途径知道韩煦的全部想法。

    但她清楚一点,他基本相信那天晚上体育场撞见他打架的人不是她。

    万万没有想到,她修炼多年的演技会在这种情况派上用场。

    陆醒醒偷笑回到教室,和顾星串通好说辞,也让她眼里的那件小事彻底随风去。

    之后一如陆醒醒预想,韩煦没有再找过她或者顾星。

    这星期有考试,她心思都放在考前准备,和顾星两个人一起安生的复习。

    超出预期的学校在考试方面的安排却是陆醒醒所熟悉的。

    周四周五两天考试时间,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理综下午英语。

    考试结束隔天恰逢周末,集体放假两天休息。

    最后一科考完,从考场出来,和顾星顺利碰头之后,她们往校门口移动。

    校门口意外比平常闹哄哄,看着像出了什么事,引来一大批围观群众。吃瓜路一圈又一圈,不突围根本看不到具体情况。然而陆醒醒和顾星都未靠近。

    陆醒醒主要是对凑热闹这事不太感兴趣。

    顾星则是认为情况很可疑。

    随便拉了一个外围的围观群众,顾星问:“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小姑娘倒热心,好脾气说:“杨素莹要和韩煦表白。”

    听到杨素莹的名字,再听到韩煦的名字,顾星脸上的好奇瞬间消失殆尽,那点凑热闹的心思分分钟被掐灭。她和小姑娘道过谢,走向陆醒醒:“走吧,回家。”

    小姑娘的话,陆醒醒也听到了。

    即便并不意外顾星会是这么样的反应,也好奇她为什么这么烦韩煦。

    如果单单因为他打架和痞子样,似乎不大至于?

    陆醒醒直接把自己的疑问说给顾星听。

    “就是怎么都看不顺眼啊,别人越夸他我就越烦。”顾星愤愤说,“逃课打架有什么帅气的,等他以后真的成明星了,全部都是黑历史好不好?”

    陆醒醒对此表示赞同。

    假如韩煦将来真的成为公众人物,不红也罢,一旦红了,底裤都得被扒光。

    “你说得对,他眼光太不长远了。”

    陆醒醒话音才落,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下意识回头,看到韩煦的脸,因为正谈论和他有关的话题,有种被抓包的错觉,陆醒醒和顾星难免受到惊吓。一愣神的功夫,陆醒醒手里被塞过来一捧红海芋。

    刹那犹似无数道视线落到她身上。

    如芒在背,陆醒醒猛然回神,韩煦的声音响在她头顶:“醒醒,送你的礼物。”

    语气温柔得能恰出水,像和极为珍视的人对话。

    韩煦的态度导致兴致勃勃、转移目标的围观群众纷纷发出吃瓜的声音。

    陆醒醒变得警惕,也算机敏,回神之后领悟到韩煦的意图,知道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才行。她勉力一笑,回敬韩煦:“同学,我们很熟?随便拉人挡枪不好。”

    一捧红海芋被塞回韩煦手里。

    后退两步,挽住顾星的手臂,陆醒醒看一眼此刻站在韩煦身后的杨素莹。

    杨素莹眼里有无法忽视的怨念和不痛快。

    陆醒醒深觉无妄之灾,只得继续说:“喜欢就接受,干嘛害羞?祝你们幸福。”

    全无暧昧的言辞,干脆利落的动作,让一众人不免犯懵。

    陆醒醒没管,她拉着顾星快步离开校门口,逃离被继续找茬的境地。

    直到远离韩煦这个祸根苗,陆醒醒才叹气抱怨:“我的钱包恐怕要不太好了。”

    之前频频回头看韩煦吃瘪的样子,心情愉悦的顾星笑问:“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该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个行车记录仪?”陆醒醒半是解释,“韩煦要干嘛我是没明白,不过那个谁看我的眼神真的不太友好……”

    “我和韩煦有仇吗他要这么整我?难道我失忆了?”

    顾星男友力爆棚的一揽陆醒醒的肩膀,豪气十足的说:“别怕,我保护你!”

    “哪有什么愁什么怨?我们一直和他不说话没交流更没联系,上哪招他?就是我以前说过,他就一混混样,谁知道今天突然发什么疯。”

    “安啦,这段时间我都和你一起走。”黑完一波韩煦,顾星又安慰。

    尽管不是害怕只是嫌麻烦,但陆醒醒很给面子的应声:“好,一起走更安全。”

    和顾星分开之后,陆醒醒在路上思考一个问题。

    她得到的属于原身的记忆是全部吗?

    起初,陆醒醒觉得应该大差不差。

    如今细想起来,似乎不是她以为的那么一回事。

    比如原身和学校有关的这部分记忆,老师她都认得,大部分同学也没问题,可是像韩煦,她就没多少印象。她现在非常肯定韩煦属于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

    平常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小姑娘送他吃的喝的用的,他去超市买饮料会有人帮她提前付款。到这种程度,原身不可能不认识、不知道韩煦,何况他们在一个班。

    陆醒醒迟迟才认识这号人,单纯因为对方整个九月基本没有出现在学校,更没有来上过课。既然原身记忆里没有韩煦,论起来或许无非几个原因。

    其一原身不在意韩煦。

    其二她获得的原身记忆其实不完整。

    原身不在意,所以不往心里去,所以没有太多印象。她获得的记忆不完整、有缺失,所以发生过什么事她无从得知……这两种可能性里,陆醒醒更倾向于后者。

    她不止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原身的喜好与习惯一无所知。

    假如不是记忆不完整、不是记忆缺失,得到原身记忆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一个暴击。

    要是这样,那她什么时候露馅了都不知道……只能庆幸这幅样貌足以糊弄所有。

    至少目前为止,不论陆建华、沈芝还是陆云深,都没觉得她奇怪过。

    陆醒醒想,这代表她伪装得还可以吧?

    如果真的有被怀疑的一天,咬死不认、躺平装死也就是了。

    也不存在更好的办法。

    反正脸还是原身的脸、身体还是原身的身体。

    她真的得做一个好女儿好妹妹才行啊……

    虽然无心为之,但确实抢走别人身份,被负罪感包围的陆醒醒再一次提醒自己。

    回到陆家,司机把车开进庭院时,一辆白色小轿车正从里面出来。

    陆醒醒看到驾驶座上是一名中年女性,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已经错过了。

    陆建华或者沈芝的朋友?来探病的?

    能在他们养伤期间找到家来来,应该不会是陌生人。

    过于陌生的面孔,陆醒醒无法肯定这人的身份,却也没有往歪处想。她拎着书包从车上下来,走进客厅发现只有保姆阿姨在擦桌子,似乎刚刚收拾妥当。

    陆醒醒随口问:“家里来客人了吗?”

    阿姨回答:“是。”

    陆醒醒没有多问,说一声自己先上楼了,就拎着书包往楼上去。她没有直接上三楼而是直接过来二楼,想着和陆建华、沈芝打个招呼。

    走近陆建华和沈芝的房间,房门虚掩,陆醒醒抬手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沈芝带着哭腔的话。她动作顿住,抿一抿唇,悄悄的收回了手。

    房间里面的陆建华和沈芝像在因为什么事起争执。

    沈芝步步紧逼,陆建华不断安抚哀求,而那些话丝毫没有让沈芝觉得满意。

    陆醒醒一方面觉得这么偷听不好,一方面又在意到底有什么事……她在房门前犹豫不决,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结果被人从身后屈指动作很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疼但让她吓一大跳。

    陆醒醒几乎下意识尖叫出声,自己先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惊悚回头,瞪大眼睛看着身后的人。

    陆云深平静回望她,随即抬手用手掌掌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从二楼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