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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所有的一切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老皇帝还没死,但其实只剩下一口气了,魏临想让他什么时候死,他什么时候就得死,京城上下如今都知道老皇帝龙体抱恙,淮南王监国,这其实就是实际上的权力易主了,若是哪一天忽然宣布皇帝驾崩,命官民举丧,大伙也不会觉得意外。
但这样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因为魏临需要时间去准备。
魏善程载那边气势汹汹,在江州拉起人马,一路西进,眼看离京城不远了,却忽然传出老皇帝病重的消息,魏临那边还让人广发檄文,说你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实际上天下谁都知道你是冲着陛下去的,陛下被你这个不孝子气病,如今卧病在床,连说话都困难,你若是还念一丝父子亲情,就赶紧到京城来负荆请罪,否则就别拿陛下当借口,来掩盖你的狼子野心。
魏善接到檄文之后是否气得跳脚不得而知,程载却的确是大吃一惊。因为他的独子程堂,原本早应该离开京城在前往投奔他的路上,结果不知为何却被魏临那边的人截下来,并扣在手里。
程载因为投奔魏善之事,程家都被恼羞成怒的老皇帝给杀了,他在离京之前早已料到有此一劫,却没想到老皇帝如此之狠,直接满门抄斩,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将嫡子藏匿起来,令他暗中伺机逃走,却没曾想,到头来程堂依旧落在魏临手里,用以威胁自己。
有了魏临那道檄文,魏善师出无名,道义上落了下风,程载又有儿子在别人手里头,投鼠忌器,两人尚未决定好下一步该怎么做,讨伐军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京城压力得以稍稍缓解,严遵那边跟齐人的战事也逐渐有了转机。
魏军一直退到吴越边上,身后便是大魏国土,退无可退,背水一战,反而大败齐军,魏军趁胜追击,又往前推进了数百里,虽然没能恢复鼎盛时期并吞下来的势力范围,但齐军不是铁打的,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割据,他们也有些疲惫,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势如破竹,而且北方的回鹘人又开始蠢蠢欲动,齐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北顾,齐魏两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兵戎相见之后,似乎再一次稳定下来。
然而对于魏临来说,这些天却是他最忙的时候。
严家如今是强有力的盟友,政治联盟未必一定要靠婚姻来缔结,但婚姻却可以让人感觉更加牢靠,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所以严氏女入宫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再改变,因为老皇帝还在,淮南王妃也还在,礼曹那边不可能现在就开始操办新皇登基和立后的事情,但严家内部是不是已经开始在为女儿准备嫁妆,就不得而知了。
内患未平,外敌觊觎,这些都是老皇帝留下来的烂摊子,魏临现在做的,都是在给老皇帝擦屁股,但义务伴随而来的是权力,从当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大魏江山的主人,即使中间经历波折,他也从未改变主意,如今夙愿得偿,纵然辛苦些,但也甘之如饴。
王郢等人毕竟自自恃身份,不可能直白地让魏临快点弄死老皇帝,魏临从前几个东宫臣僚,在他困难的时候也不忘与他暗通款曲,倒是真心为魏临打算的,便暗示他早日登基,确立名分。
无论如何,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所有事情似乎都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稍等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一切就又翻过新的一页。
李封也是这样想的。
从前老皇帝主事的时候,众臣担心被猜疑,又有朱襄的前车之鉴,都要避嫌,不敢与淮南王走得太近,连李封在外面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给主人惹麻烦。
如今却不同了,李封走在宫里头,多的是人想要巴结讨好他,虽说如今名义上的内监总管还是陆青,但他是陛下的人,新帝将来登基,肯定不可能继续用他,那么李封就理所当然成为新帝跟前的第一红人了。
如果不把杨谷计算在内的话。
论服侍淮南王的时间,杨谷毕竟比李封来得长,资历也比李封老,但李封自忖并不比杨谷差多少,就凭着他这些日子跟着淮南王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功劳也比杨谷大得多。
所以李封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以后的地位,比起成天在王府里享福的杨谷,肯定只高不低。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论对殿下的忠心,谁也不比谁差,凭什么你就能爬到我头上呢,对不对?
站在门外待命的当口,他忍不住出了一会儿神,对自己未来做了一下规划,然后颇感心满意足。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想到杨谷呢,杨谷还真就出现了。
李封眯起眼睛,看着对方从长廊尽头步履匆匆走过来。
不,应该是说小跑才对。
等杨谷跑近一些,李封才发现,对方神情惶然,还差点绊了一跤,还好及时扶住旁边廊柱,没有被李封看了笑话。
“老杨,你这是怎么了,上了年纪可得小心些!”李封作势去扶。
杨谷没工夫和他扯闲篇:“殿下是不是在里头?”
李封道:“殿下正与王相他们商谈要事呢,你可得等等。”
杨谷心急火燎:“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见到殿下,王妃出事了!”
李封一愣:“什么事?你不妨与我先说说,我再进去禀告。”
杨谷知道他不放过任何一点在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但此事事关重大,在殿下没有发话之前,他不可能先透露给李封,便顿足道:“你若不通报,我便闯进去,届时殿下追究下来,你也脱不开干系!”
李封还真怕他这样不依不饶,闻言暗骂一声,只好道:“那我进去说,你且等着罢。”
且不提这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李封小心翼翼推了门进去,见所有人都停下说话声看着自己,他一溜烟绕到魏临那里,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魏临微微皱眉。
三天前他离开淮南王府的时候,顾香生还好好的,以魏临对她的了解,就算她不想由妻变妾,心中愤懑不满,也会直接跟自己说,而不会选择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寻常女人撒泼的方式。
当时顾香生的反应还算平静,表现也通情达理,魏临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她就算大哭大闹,最后也未必能改变结果,可那样一来就坏了夫妻感情,这是魏临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纵然有所亏欠愧疚,他总想着以后还会弥补,眼下有更重要的大事等着自己去做。
如今杨谷说王妃出事,他还真想不到会出什么事。
王郢等人察言观色,当下就起身道:“殿下有要事,不如臣等先避一避?”
魏临颔首:“也好,就按照方才议定的结果来办罢,如无要事,诸位可先回各衙府,我会再行传召。”
“是,殿下请保重身体,臣先行告退。”众人一一退下。
他们一走,杨谷就进来了。
魏临:“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王妃不见了!”
魏临结结实实愣住了。
李封也睁大了眼睛,难怪杨谷不让他代为通传呢,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
杨谷哭丧着脸:“就在今日早晨的时候,王妃说要去书局买书,往常她也经常出门,奴婢就没多想,还给准备了马车,结果过了晌午,还不见王妃回来,奴婢就派人去问,才知道当时王妃从书局前门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应该是从后门走掉了!”
魏临定了定神:“是不是被人掳走了?”
他第一反应就想到是严家怕自己有所留恋,所以派人绑了顾香生,想学霍显毒死许平君那样,为自己的女儿铲除后顾之忧。
杨谷连连摇头:“奴婢得知消息之后就赶紧到屋子里去找,结果发现王妃的衣裳首饰都还在,就是少了一些金银铜钱,王妃还留下一封信,奴婢没敢动,赶紧就带进宫来了!”
不待魏临说话,他便赶紧将信拿出来,双手呈上。
魏临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四个字。
珍重勿念。
字体也和平日一般大小,并没有特意加大占满信纸,如此更显得那四个字弱小得可怜。
魏临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止不住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既然心里有怨言,当初何必明明白白说个清楚,为何偏要装出通情达理的样子,转身却不告而别?
而且外面这么乱,单凭她们几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走多远?
对于一个从小就生长在京城的贵族女子来说,外面的世界未知而危险,如同洪水猛兽。
即便顾香生再聪明冷静,也不可能例外。
直到此刻,他还不相信顾香生是真心要走,而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
“殿下?”杨谷请示。
“去追。”魏临揉了揉眉心,“把人追回来。”
杨谷为难:“让王府的人去追么,还是调其他人手?”
魏临表情一滞,王府也有人手,但肯定比不上皇宫侍卫来得得力,然而曹宏彬死后,皇宫守卫由邹文桥接手,对方是严家的人,如果派他去找,严家肯定也会知道,魏临固然有心想栽培自己的人手,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不足够。
“让王府的人去追罢,循着出城的方向去,他们肯定跑不远的,还有,去调查那间书局,看看他们的幕后东家是谁。”
杨谷应声退下,赶紧去办了。
此时,不仅是杨谷,就连魏临,大概也没有料到会追不回人的情况。
直到两日之后,派出追人的人去而复返,两手空空回来复命,说他们一直追到玉潭镇,却没能找见王妃的行踪,不得不先派人回来送信,询问还要不要再追下去,如果要的话,还有一些人留在玉潭镇待命,他们可以继续追。
杨谷将消息转告魏临,魏临半晌无言,末了才道:“算了,不必再追了。”
“殿下!”杨谷不由急道:“若王妃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又或者被人知晓身份,加以利用的话……”
“就这样罢。”
魏临先说了这样一句话,过了半天,又重复一遍:“就这样罢。”
两句话的语意截然不同。
杨谷:“王妃出走前的那间书局,经查没有问题,但他们的东家与将乐王府有些联系,会不会是灵寿县主那边……?”
魏临毫不意外:“我猜也是,她不能依靠顾家的人,就只能求助十娘了。”
杨谷:“那可要奴婢去问问灵寿县主那边?”
魏临:“她必是不肯说的,我也不想拿这个去威胁她。”
杨谷迟疑道:“那,对外人,对顾家那边,要如何交代,还请殿下示下。”
是啊,要怎么说呢?难道说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谁也不会相信的。
魏临就闭上了眼睛,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在跟严家的联姻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情势如此,魏善那边甚至连王妃都没有,如果严家女嫁过去,甚至都不必背负跟别人抢丈夫的名声,堂堂正正便是益阳王妃,只不过严家也要考虑名分和正统的问题,在他们看来,魏临的赢面自然要更大一些,这是严家选择跟魏临合作的前提。
但赢面大并不代表一定会赢,魏临输不起,也不能输,他当然不想赌严家投靠魏善的后果,所以能用联姻来巩固联盟,他肯定会这么选择。
而他也承诺了,一定会保护顾香生,善待她,不让她受委屈,对比江山大业,仅仅是牺牲一下儿女私情,又不是陷她于危险的境地,要她赔上性命,为何她无法明白,自己其实是在保护她呢?
顾家没有相应的实力,他如今的地位也算不上牢固,这样一对帝后,将来难道不是任人宰割?
重新睁开眼睛时,他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
“对外就说,王妃急病,不允许人探视,然后过两天再报病亡。至于顾家那边,你私下可以和他们说实话,免得他们来闹,顾经若知悉实情,为了自己的身家富贵,必然也不敢声张,还得帮着隐瞒消息。”
魏临又道:“你暗地里,再派两个人去寻访,若是找到了人,就将她带回来,但王妃从来就没离开过京城,若有人问起,你也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杨谷连连点头:“奴婢省得,有人问起,就说帮殿下寻访贤能,但若是,若是找到了王妃,她却不肯回来呢?”
魏临冷冷道:“她若肯回来,虽然当不成顾香生,但我总归还会顾念夫妻情义,为她留一席之地,若她不肯回来,那便由着她罢。”
杨谷在心底暗叹口气,作为魏临的人,他自然有些为顾香生惋惜,但他同样并不觉得魏临做错了,反而只会觉得顾香生不肯体谅魏临,性情过于激烈强硬。
这样的人,当不成皇后反而是好事,殿下身边本应该有更优秀的人才是。
且不提魏临这边的反应,顾家那边得知消息,更如晴天霹雳。
焦太夫人躺在榻上,看着眼前众人,脸上却是一片不出所料的讥诮。
“我早就与你们说过,四娘外柔内刚,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人,你们不听,还非要瞒着我去当淮南王的说客,这下好了不是?”
顾经顿足道:“阿娘!您现在说这些风凉话有什么用?若是过几天,殿下当真宣布阿隐‘病亡’,以后就算她回来,名声也早已败坏,殿下更不可能承认她是顾香生了!”
他又转向许氏兴师问罪:“你那天到底与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说走就走?你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不孝女,不省心不说,还只会连累父母,败坏家门!”
许氏嘴唇颤抖,眼中噙泪:“我说的话,都是你让我说的,怎么现在反倒来怪我?当日阿家让我们不要去的,你怎么不听?”
没等顾经发火,顾国李氏等人急急道:“大兄,嫂嫂,事到如今就不要吵了,还是想想如何快些将人给找回来罢,顾家没了皇后这门富贵是一回事,可别连累了大娘三娘她们!”
更有甚者,顾国将话说得直白:“她若是当真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那也就罢了,可别几天之后后悔了,又回来了,到时候名节有损,谁相信她在外头没干下什么丑事?顾家可不会承认她的!”
顾经震怒,许氏大惊,二房三房担心自己被牵连,屋里瞬间吵成一团。
唯独焦太夫人如老僧入定,什么话也没说。
还是顾国先道:“阿娘,您倒是说个话,给我拿个主意啊!”
焦太夫人慢慢睁开眼睛:“我拿什么主意,殿下不都把主意给你们拿好了?既然王妃病重,就要赶紧过去探望,在这里吵吵有什么用?”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魏临监国,登基指日可待,届时顾家出了一位皇后,以后必能迎头赶上,不比严家逊色,谁知风云突变,严家注定是冤家对头,又冒出来抢皇后的位置。
抢就抢吧,顾经他们虽然不忿,可也自家知道自家事,没有兵权,不能给魏临助益,肯定争不过人家,还不如大方点让出来,反正魏临不是不念旧的人,就冲着顾家这份自觉,以后也会善待顾家人的,若顾香生能诞下皇子,胜负犹未可知,还有一争之力。
但从头到尾,顾家没有一个人,事先问过顾香生的意见。
他们只是先决定好了,决定妥协退让,所以让许氏去当说客,说服顾香生。
他们也没想过,顾香生会拒绝。
不仅拒绝,现在还直接一走了之,一点余地都不留。
顾经何止愤怒,他简直气得都快爆炸了,他觉得当初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顾家那么多女儿,哪个不比顾香生强,若是换了别人,现在也不会闹出这种丑事。
焦太夫人不肯给他们帮助,更不肯说一句话,众人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在她的逐客令下,只得各自回去想法子。
眼见人都退光了,焦太夫人才冷笑一声,对服侍了自己许多年的赵氏道:“虽说我是顾家人,可还是得说一句,阿隐这件事做得大快人心,看看,都快把她父亲给气死了!大郎这人不谙时务又爱摆弄,就该有人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赵氏叹了口气,轻声道:“四娘性子烈,和您年轻时一模一样。”
焦太夫人摇摇头:“我可没有她这样的勇气。”
赵氏:“四娘毕竟是女子,又从未出过京城,一路上定然危险重重,也不知如何了。”
焦太夫人道:“你说这话,证明还不太了解她,她既然选择离开,必然是有所准备,而且她没有来顾家求助,肯定是求助于灵寿县主,或者大娘她们,不过依我看,大娘和三娘性子和软,未必敢帮她担下这么大的事,到头来可能还是灵寿县主出手相助。”
赵氏:“那,若是淮南王去问灵寿县主,不就可以问出来了?”
焦太夫人笑了笑:“就算问出来又如何,天下之大,说他们要去某地,难道去了某地,就真找得到人了?而且淮南王现在不可能大张旗鼓找人,肯定得暗地里寻访,其实话说回来,等到四娘对外宣布病亡,找不找得到,意义也不大了。”
她又叹了口气:“说来奇怪,兴许是老糊涂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希不希望四娘被找着了!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带着几个仆从,又能走多远,外头那么乱,人命如草芥,女人比男人更加寸步难行,可她若是轻易被找着,又或者挨不了苦主动回来,不仅会失去名分,前功尽弃,即便锦衣玉食,淮南王也不会再待她如从前,那还不如在外头呢!”
赵氏:“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其实若是四娘能在外头过得好,再寻觅一个如意郎君,也比回来的好。”
焦太夫人摇头:“难!难!难!”
她一连说了三个难,非是对顾香生没有信心,乃是这世道太难,女人要过得好,更是千难万难,即便世风开放,女子再嫁不成问题,可孤身女子出门在外的首要问题,肯定不是寻觅什么如意郎君,而是如何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顾香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正如焦太夫人所说的那样,就算她以后后悔了,回来了,但那时候“顾香生”已经死了,她只能改名换姓,就算魏临肯重新接纳她,名分也不可能是淮南王的发妻,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如现在。
所以就算再希望孙女能过得好,焦太夫人也觉得,这太难了。
赵氏:“大郎君二郎君那边,您看……”
焦太夫人:“由得他们去折腾呗,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来,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倒不操那么多心,还不如看看戏呢!”
赵氏:“您又说这些让人掉泪的话!”
焦太夫人哂笑:“是你太没出息,有什么好掉泪的?我这辈子就算称不上长寿,经历得却比别人三辈子加起来还多,荣华富贵也享了,若是还不满足,那就该遭雷劈了!”
……
然而此时的顾香生,并不知道对于她的突然离去,魏临和顾家有着什么样的反应。
就算她知道,这些也已经不关她的事情了。
与夏侯渝他们分别之后,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困难,有时候是车坏了,有时候是碧霄生病了,偶尔还能遇上劫匪劫道,尤其是在越靠近南平与魏国两国的边境上,治安就越不好。
幸而这些都还是可以克服的困难,抛开出发前的充分准备不说,有林泰,柴旷两人在,那些不长眼的小毛贼基本是没法近顾香生她们的身的。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南平的邵州……治下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时候的南平,正遭遇着春夏连旱,邵州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富裕,再遇上旱灾,简直是雪上加霜,顾香生他们悲剧地发现,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更惨的是,不仅没粮食,还快要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