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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仅容一人钻行的狭窄坑道里匍匐前行,身体下面铺满了珍珠大小的黑硬颗粒。它们没有丝毫异味,如果艾沫洛达没有告诉我这里是中枢虫的排泄物运输通道,我大概会以为这些是某种稀奇的矿物。
唉,她为什么非要告诉我。
那种叫中枢虫的虫子,顾名思义就是寄脑虫群唯一的智能中枢。寄脑虫的智能有限,如果没有中枢虫进行统合管理,就不会主动去操纵被寄生者的行为。只要消灭了它,所有被寄生者都将可以获得自由。
自然,中枢虫会指示寄脑虫阻止被寄生者接近自己。但作为一个生物,中枢虫也会不可避免地陷入间歇性的沉睡。它就像是电脑的芯片一样需要良好的散热,独自居住在这条通道的尽头。沉睡的时候它毫无反抗的能力,可以有一万种方法弄死它。
作为这里最资深的居民,艾沫洛达已经从某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它的作息规则。所以,万事俱备,就缺一位我这样的勇者了。
听上去很美好,但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这中枢虫睡着的时候,就没有别的虫子守卫它了?”我问。
艾沫洛达抿嘴想了想,说:“据我的观察,虫子之间的关系也并非一片和睦,存在着某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所以,它在最无力的时候,反而不会在身边留下同类。”
果然就如她所说,我钻出通道后,眼前就是一个空旷通风的地穴。正中只有一个脸盆大小的青壳甲虫趴着,咋一看就像块天青色的石头。
我敛起呼吸,小心翼翼地踏入地穴中。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这中枢虫的安全感低到连自己的同类都信不过,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地就这么躺在这里呢?
我真应该早点想到的。
有什么东西猝地扯紧了我的脚,视野剧烈地翻转,整个世界在我眼里颠倒了过来。我摇晃了好一阵,才稳定下来,看清了周围的局势。
某种类似蛛网的东西将我吊在了洞顶。
明明那个甲虫没有类似眼睛的器官,我却有种被它盯住的感觉。
“你等……”
一个声音在地穴里闷闷地回荡。
我刚想问是谁说话这么奇怪,却发现声音的来源正是自己的喉咙。是寄脑虫干的。它们用不太熟练的腔调,操纵着我的舌头。
“扰……我辈进……化……”
等等,进化是什么鬼?我怎么没听说过。
“死……”话音一落,我的呼吸顿时停止了,感觉像是被人按进了水里。
想要挣扎,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体内的氧气一点一点地被挤了出来,意识渐渐模糊。
一条人影骤地从天而降,带着一道寒光,劈落在中枢虫头上!
身体猛然一松,新鲜的空气涌进了肺里。我顾不上多呼吸两口,视线被地面上的身影牢牢吸引住。
是艾沫洛达。
她用带着锯齿的军刀,狠狠地捅进了中枢虫的壳里。顿时,空气中扩散开一种无形无声的冲击。我离较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拉响了警报。而艾沫洛达首当其冲,眼耳口鼻都淌出红色的鲜血,仿佛脑壳内的一切正在融化。
然而,她一反之前给我留下的柔弱印象,颤抖的纤手仍紧紧握军刀,迎击怒涛般生生切裂开了硬壳。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股尖利的嚣叫在我的脑海中咆哮起来。艾沫洛达更是迎面遭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刀都落在了地上。
虫子的生命力似乎比想象中的更顽强,艾沫洛达却快要支撑不住了。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毫无征兆的,中枢虫的动静戛然而止了,就像是狂风暴雨的海面突然被一只无边的巨掌镇压平静。
这一瞬间的反差太大,我都有些想吐了。这虫子就这么死了吗?那只是它的垂死挣扎?未免有点雷声大雨点小。
艾沫洛达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中枢虫的尸体上。她双手浴着泉涌的浓绿虫血伸入甲壳,宛如取出果肉般挖出了一团嫩白的虫脑。
凝视着它,艾沫洛达的眼中浮出一股陶醉的狂热,俨然捧着大颗的宝石。她迫不及待地张开森白的牙齿,啃食起虫脑,三两下便将它送入口中。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好像……有点不对劲?
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艾沫洛达抬起头,轻轻掩嘴,像是为自己的吃相而羞赧一笑。直至此时,我才霍然发现,她翡翠般的瞳孔竟与虫血的绿色如此相近。
艾沫洛达曾经说过,虫子之间存在着某种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再加上之前中枢虫说的什么进化。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被利用了。
吃干净中枢虫,她轻盈地走到我面前,与倒吊的我正好目光相平。
“阿燎,真是多亏你了。”她轻轻一舔嘴角的虫血,“这样一来,我就完整地掌握了这个虫族的遗传信息了。”
“你……其实也是虫子?”
“不要把我跟那种东西相提并论。我只是有点虫化了……不,应该说是进化了。我结合了虫和人的优点,是比人与虫更高等的存在。”
更高等的虫子,不还是虫子吗?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她扶住了我的脸,制止我说话。
“这是给你的奖赏,第一次的量比较大,会有点痛。不过不用怕,很快就过去了。”
艾沫洛达凑近脸,猝不及防地吻住了我的嘴。没有预料中的虫血腥味,而是一股奇妙的清香甜味。
随即,一大团温热的东西从她嘴里涌出,拳头大小,仿佛某种活物。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那东西撑开了我的喉咙,落入了我身体的深处。
我猛地一甩脑袋,摆脱了她的纠缠,努力干呕起来。完全无济于事,好像那东西已经在我肚子里生根了一样。
艾沫洛达笑盈盈地抚了抚我的脸。
“别这样粗暴,不管你怎么做,它们都已经是你的孩子了喔。”
那无害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