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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火腿炖肘子、茄鲞、糟鹅掌鸭信、胭脂鹅脯、砂锅煨鹿筋、酱焖鹌鹑、猴头菇扒鱼翅、野鸡崽子汤……算他是阿哥平日里也没这么好的份例,结果现在面对这满桌子美食却全都不能吃!
胤禟一脸欲哭无泪生无可恋。
早知道不那么玻璃心了,至少还能有一顿“最后的晚餐”好好享受一番,反正明日再开始减肥也不迟,都胖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晚上。
现在可倒好,老爷子一发话,旁人吃着他看着……简直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
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老爷子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胖怎么了?算是胖子,九爷他也是天底下最俊俏的胖子!
胤禟忿忿不平的暗自磨牙,肥嘟嘟又白白嫩嫩的腮帮子鼓成了一个球,只恨不能堵了自个儿的两个鼻孔不去闻那香味儿,偏他那帮子糟心兄弟还一点手足情都没有,一个个故意在他面前砸吧着嘴一脸享受。
尤其是他家一母同胞的亲哥老五,一边吃还一边点评,说这道菜多么多么美味,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那道菜多么多么鲜香,入口叫人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下去……胤禟只气得恨不得掀起眼前的盘子糊他一脸。
这一定不是亲生的哥!
若是亲生的,那他一定是上辈子作了大孽!
林黛玉不禁埋下头轻笑了起来,惹得林瑾瑶不禁眼皮子一跳小心脏一突。
“黛儿……你的审美……异常了吗?”
“姐姐说什么呢?”林黛玉嗔道:“我只是觉得九阿哥挺有趣的,他的表情好丰富。”简直浑身都是戏,瞧着叫人忍不住想乐。
林瑾瑶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她以为九阿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应该不必再担心这只狼崽子了,却谁承想……她家妹妹的审美竟异于常人!
小心脏受到巨大惊吓的林姐姐忙闷了一杯酒压压惊。
所以她要不要想法子去求求四爷,叫四爷将那颗球再变成过去的翩翩少年郎?那样的话,或许危机能解除了吧?想当年她家妹妹对翩翩少年郎版的九阿哥可是无动于衷冷淡得很……
林瑾瑶再顾不上说话,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这个想法,或许她还应该提供一些友情帮助,帮助那颗球快速减肥?
弄只藏獒来天天追在他后头撵着他绕皇宫跑十圈如何?
或者叫他天天早上啃胡萝卜,中午啃白菜,晚上灌凉水?
……
外头还飘着鹅毛大雪,地面已经冻得结结实实,这寒冬腊月里委实冻人得很。
宴席开始得较早,散得也较早,趁着夜还不算太深,寒气还不算太重,众人忙纷纷朝家里头赶,恨不能立即回去钻进被窝抱着汤婆子美滋滋的睡一觉。
甫一回到自个儿的宫殿里,皇贵妃便忙叫人去将早已准备好的姜茶端了上来,母子二人一人捧着一杯茶相对而坐,喝上几口,顿时感觉胃里都是暖暖的,舒坦极了。
“方才席间听皇上提起选秀,本宫方才猛然想到,本宫的小四也该娶福晋了。”皇贵妃不禁轻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些许惆怅,“时间过得可真快,本宫还记得当年你被抱来我这里时才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儿,成日里粘人得很,但凡醒着非要本宫抱着,不抱你便哭嚎不休,娇气得很……谁知这一晃眼的工夫,总是趴在本宫怀里撒娇的小东西竟是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
四爷闻言不禁略感尴尬窘迫,“额娘……”
“好了好了,我不说是了,小四长大了变得不可了,小小年纪成日里板着脸这样严肃做什么?”皇贵妃无奈的笑笑,说道:“年后不多久该给你挑媳妇了,额娘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这娶媳妇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若是有呢,便趁早与额娘仔细说说,免得到时候给你挑了个不合心意的,那时你再后悔可晚了。”
四爷闻言微微一笑,扫了眼跟前伺候的那些宫女嬷嬷。
皇贵妃会意,立即将人都遣了出去。
“怎么?你这心里还真有什么想法了?可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忠毅伯家的大姑娘是个好的。”
“忠毅伯家的?”皇贵妃微蹙眉沉思片刻,说道:“身份上还算合适,忠毅伯如今是武英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在朝中的位子极重要,且他还是深得你皇阿玛宠信的心腹,他家的姑娘,给你当嫡福晋倒也使得。”
“不过……”皇贵妃美眸一扫,似笑非笑道:“你应当不是看中了忠毅伯的身份地位罢?本宫记得先前你随裕亲王去扬州时,林家的孩子也是跟着朝廷的队伍一起走的。”
四爷的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儿子以为那姑娘甚合眼缘。”
在这方面,女人天生比男人要更加敏感,只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情绪,立时叫皇贵妃心里明白了几分。
这哪里只是他嘴上淡淡说的句“合眼缘”啊,怕是真的入了心里了罢。
思及此,皇贵妃的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酸溜溜的,“如今悄悄搁在心里头了,待真将人娶回了家,还不满心满眼都是你媳妇,我这个额娘怕是都要被你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说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但是从他一出生被抱在她膝下养着,这么多年算养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了呢,何况还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胤禛对于她来说,除了不曾经历过十月怀胎,和亲生的也并无甚差别,她对他付出的感情一点也不比那些亲娘对孩子付出的少,当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
如今听他这样温柔的提起另一个女人,她觉得她可算是明白为何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关系总是那样微妙了,两个女人争同一个男人,都想成为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这样还能互相瞧得顺眼那才怪了。
如今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她心里开始泛酸了,真等娶进了门……
四爷听见她酸溜溜的话不禁想笑,面色柔和的说道:“额娘辛辛苦苦养了我这么多年,我若娶了媳妇忘了娘,那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额娘不必跟谁比跟谁计较,在我心里额娘总是最特殊的。”当然媳妇也是最特殊的,一个是娘一个是媳妇,根本不冲突不矛盾,完全没有比较的必要。
然而这话听在皇贵妃的耳朵里成了她是最特殊的,旁的任何人根本和她没有可比性。
于是顿时身心舒畅了,笑道:“我还当你真真是成了块冰疙瘩,谁想倒也会甜言蜜语哄人,倒是叫我又想起了你小时候为了多吃几块糕点……”
“额娘!”
见儿子都要恼羞成怒了,皇贵妃不禁笑得花枝乱颤,“罢了罢了,我不说了。你的心思额娘知晓了,额娘会仔细考虑的,不过届时若额娘觉得那姑娘不妥……”
“额娘一定会喜她的。”
皇贵妃柳眉一挑,“她这样好?”
“不是儿子觉得她这样好,而是儿子知晓额娘是真心疼儿子,总是不忍儿子失望的,所以儿子喜欢的,额娘也一定会喜欢。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贵妃闻言不禁眼眶一热。
是啊,当娘的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子女,但凡两者较劲,妥协的总是母亲,只因那一片慈母之心根本狠不下心叫子女失望伤心罢了。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罢了,绕着圈子给我灌下这么一大碗*汤,是为了叫我给你皇阿玛多说说好话吧?”皇贵妃眼里含着些许泪花,嗔道:“我知晓了,你放心是,一定不叫你媳妇跑了。”
四爷笑道:“额娘且宽心,林家姑娘确是个好的,纵然您不信她,也总该相信儿子的眼光吧?待来日她一定会同儿子一起好好孝顺额娘的。”
“那我可等着儿媳妇孝顺了,若是她日后不孝顺本宫,本宫罚她捡佛豆你可不许心疼。”
“她若真敢不孝顺额娘,不待额娘惩治,儿子便先罚她跪佛堂去。”
“往日里沉默寡言,今日倒是嘴巴抹了蜜似的尽给本宫灌*汤,可见为了你媳妇你也是拼了,赶紧的走走走,本宫再懒得看你这小混蛋。”
……
翌日年三十,原本林家四口打算自己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却谁想一早贾府便有人来传信,又说老太太半夜梦见女儿哭着醒来,又说老太太思念外孙外孙女,一早醒来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儿,所以叫女婿一定带着孩子们去贾家过年。
无法,林如海只好带着儿女们去了贾家。
荣府大房已经分了出去,如今府里只剩下了老太太和二房几个人,还有惜春和薛姨妈薛宝钗母女二人,加之贾宝玉又被强迫送上了战场,如今这府里是日日乌云罩顶,较之过去冷清压抑多了。
连这大过年的却也显得有几分沉闷,虽则年夜饭准备得很是丰盛,但主子们的脸上却一个个都不见多少笑容,老太太和王氏更是满面愁容形容憔悴,那东府的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变得脸色有些古怪僵硬。
一时席间气氛莫名诡异得很。
“两位妹妹怎的都这样瘦了?”林瑾瑶瞧着身边的探春和惜春轻声问道。
探春只轻叹一声,“过去我们姐妹众人聚在一起何等快活,如今眨眼睛却是都散了,这日子过得却是愈发的没趣儿了,再者宝玉他……老太太和二太太每日忧心挂念,府里的气氛着实不算好。”
惜春却冷笑道:“要我说姐妹们都离了这地儿才好,没听外头人如何说?这贾府除了门前两头石狮子便再没什么是干净的了。姐妹们早日离去却是再好不过,没的被白白拖累了名声。”
“我却是没那好命脱离这**之地,倒不如回头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算了,好歹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
林黛玉嗔怪道:“大过年的好生生的说这些浑话做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哪里来的这等混账想法。”
林瑾瑶也说道:“四妹妹想做姑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那尼姑庵干净了?你可还记得那智能儿?”
“自然记得。”惜春说道:“智能儿打小便在我们家走动,我哪里会不记得她。”
“她所在的那个水月庵,表面上看上去是个佛门请进指点,只是你们却不知,那所谓的佛门清净之地,暗地里却不过也是个藏污纳垢之所罢了,较之外头那些个秦楼楚馆也不曾干净到哪里去。”
姐妹几人闻言俱是大惊,“林姐姐的意思是,那地方……那地方竟在干那种勾当?”
林瑾瑶不屑的冷笑一声,“那里头的小尼姑个个生得娇美可人,名义上又是出家之人,倒比寻常女子略有不同,可不招了不少有着特殊癖好的人去尝个鲜猎个奇。”
“说那智能儿,她与秦钟也还不清不楚呢,若非秦钟死得早,还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儿来。说到底,那水月庵也不过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之地罢了,什么佛门清净之地,倒也不怕佛祖怪罪一道雷劈死了她们。”
“所以我说四妹妹还是切莫想得太天真了,这个世道对于女子来说确是处处充满了危险,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你们终日娇养在深闺只怕还不知晓,每年里外头有多少年轻姑娘悄无声息的便失去了踪迹,大多都是被人拐骗甚至强掳了去,转头卖得远远的,运气好些或许被卖到哪个偏远穷困的山沟沟里去给人当媳妇,运气不好,便流落风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你真若是离了家门没了庇护独自一人漂泊在外,旁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尼姑,也不会管你究竟是什么什么,总归是个漂亮姑娘行了。”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瞬间都白了张小脸儿。
林瑾瑶轻笑道:“行了,我是提醒你们一句,怕什么?咱们这些人家的姑娘平日里鲜少出门,纵然出门身边也无不跟着好几个丫头婆子,只要自个儿不上赶着去作死,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四妹妹……”林瑾瑶看着面容清冷的小姑娘,心中不禁微微叹息。
这姑娘虽在众姐妹里年纪最小,但其实一直以来是最通透的,旁人都不曾看到的东西,其实她心里早早的跟那明镜儿似的,冷眼旁观瞧得再清楚不过,只不过这姑娘也确实最是冷心冷情不过。
罢了,总归是个小姑娘,搭把手也不费什么力,再者但凡能坏了那个警幻的计划,她都很乐意去干!
思及此,林瑾瑶便凑到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接着便见惜春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到底还是林姐姐聪慧,可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探春见状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好奇道:“你们究竟说什么悄悄话呢?”
惜春淡笑道:“都告诉了你们那还叫什么悄悄话。”
探春一噎,不说话了。
“绯儿妹妹好似该参加这届的选秀了罢?”薛宝钗突然问道。
林瑾瑶淡笑着点点头,不语。
薛宝钗轻叹一声,“转眼姐妹们也都长大了,未想绯儿妹妹竟是我们姐妹当中头一个定下终身大事的。”
探春心里也有些艳羡,“以林姑父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来林姐姐的将来定是极好的。”
惜春淡淡说道:“林姐姐这样的品貌,配谁都是使得的。宝姐姐也莫急,待宝玉出孝后便也轮到你了。”
薛宝钗闻言又羞又恼,想到贾宝玉,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她比林瑾瑶还大一岁,真等到三年后贾宝玉出了孝,说不定那时林瑾瑶连孩子都生了,她都变成老姑娘了,若到那时万一婚事再出现点什么波折,那她便是想另嫁他人怕也晚了。
她可不曾忘记,她的好姨妈和好表姐都嫌弃她身份低微家道中落呢,便连老太太也一直看不上她,宁可选择那个咋咋呼呼疯疯癫癫的史湘云都不选她。
三年,对于一个正值花期的姑娘来说实在太长了,她根本不敢轻易去赌,连个准信儿都不曾给过,她这样等着又算什么?为了一个根本还不确定的将来,她这样白白耗费自己最美好的花期,当真值得吗?
可是若不嫁给贾宝玉,她又还有什么好选择?
或许凭她的品貌,只要她愿意,还是有很多门第低些的人家可以选择,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不甘心那样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她薛宝钗不比任何人差,凭什么贾元春可以当皇妃,林家姐妹可以参加选秀搏一条青云路,她却只能低嫁,日后见着她们说不定都还要跪拜,不,更甚者她或许连再轻易见她们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天壤之别。
薛宝钗不禁死死握紧了筷子,手指关节都微微泛起了青白。
林瑾瑶无意瞥了一眼,轻笑一声,也不搭理她,只随意拿着筷子夹了些菜吃。
才动了两筷子,贾珍和贾蓉正招呼着林如海吃酒,却忽闻一声嚎哭,“我可怜的宝玉啊!”
吓得那父子俩杯子都扔了。
只见老太太泪流满面哭道:“我可怜的宝玉从小不曾吃过一点苦,如今这寒冬腊月的,在外头却也不知可曾吃饱可曾穿暖,连这大过年的也不能回来陪我这老婆子团聚,可真真是要剜了我的心啊!”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的宝玉那般文弱的一个书生,提的是笔杆子,哪里又是打仗的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叫我这老婆子该如何是好啊,我还不如直接一根麻绳吊死算了!”
尤氏一脸尴尬,强笑着安抚道:“老太太,这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宝玉他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准还能立了大功加官进爵呢,您老等着享福罢。”
老太太却也不理她,只对林如海哭道:“女婿,我知晓皇上最是宠信你,你去同皇上求求情,叫宝玉回来罢!如今政儿已经去了,贾赦那不孝子又再不认我这老娘,我只剩下宝玉一个了,倘若他再出点什么事,那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女婿,算我老婆子求你了。”说着,便颤颤巍巍站起来作势欲要下跪,“我给你跪下了,你去替宝玉求求情罢,我给你磕头……”
众人大惊失色。
林瑾瑶忙一个箭步窜上去死死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不叫她跪下去,强压着怒火说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您是长辈,哪有给晚辈下跪的理儿,可不是叫我父亲折寿呢?”
林如海见此情形也松了口气,面露怒容道:“老太太您担心宝玉我可以理解,不过叫宝玉上战场那是圣上看重他,看重荣府,圣上说了,当年岳父大人骁勇善战英武不凡,万不可叫荣府从此没落了下去,只希望宝玉能继承其祖父之风,重现荣府当年的辉煌。”
“圣上也是一片苦心,老太太您应当感恩才是,如何能这般……您若是当真担心宝玉,生怕他出事,不如去求求贤德妃娘娘罢,我不过只是一介臣子,又哪里能对圣上的命令指手画脚?您也不用给我下跪磕头,逼死我我也没辙。”
不得不说老太太这一招实在是够恶心人的,便是林如海这样自认还算心胸宽广的人都忍不住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了,因而说话的语气也不免略显生硬。
老太太一听他咬死了牙拒不肯帮忙,顿时脸色一变,一把将扶着她的林瑾瑶推开,指着林如海的鼻子骂道:“我原还当你是个好的,当年才将女儿许配给你,却谁想你竟是这般黑心肝烂肚肠的东西!”
“别当我不知道,宝玉究竟为何突然被皇上强迫送上战场?定是有人故意挑唆!贾赦那个不孝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脸在皇上跟前说话,除了你还有谁?原先贾赦一直不肯答应将爵位传给宝玉,结果你来了一趟之后他立马同意了,还提出那样的要求,定是你在背后使坏给他支招儿!”
“为了报复二房,你便故意在皇上跟前说宝玉的坏话,使得皇上厌恶上了宝玉,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可怜我的宝玉还不过是个孩子,林如海你究竟是多黑的心肠才会这般害他!当年我可真真是瞎了眼才将女儿许配给你,如今你这般害她的亲侄儿,你也不怕我那可怜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半夜里爬上来找你算账!”
听她这般说贾敏,林如海和林家三姐弟一时皆气得浑身直颤。
“林如海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即进宫去叫皇上将宝玉给放回来,否则大年初一一早我便去吊死在你家门前!还有你的两个女儿,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两个女儿住在我们贾家三年早跟我的宝玉有了肌肤之亲,我倒要看她们还如何选秀!还如何嫁人!”
“你将我的宝玉害得如此惨,你们一家也都别想安生!宝玉是我的命根子,你敢动他,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闹得你们一家子鸡犬不宁,便是死,我也定要拖着你们当垫背!”
林如海气得脸都白了,林瑾瑶只恨不得上前掐死这老不死的了事,林黛玉和林瑾珺则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太太,怎么也不敢将过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如今这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太联系在一起。
当初的那些疼莫非都是假的不成?否则为何如今却能毫不犹豫的拿他们来威胁?又或者,那贾宝玉真真这般重要,重要到为了他,所有人她都可以舍弃?
探春、惜春和薛宝钗也有些不敢置信,同时心里更不禁平添几分森寒凉意。
王氏却在一旁淡淡笑了,脸上快速爬上来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妹夫,你还是允了老太太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我可听说了,如今皇上最是宠信你,只要你去求情,说家中老太太思念孙子病倒了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孙子最后一面,相信皇上一定会开恩的。”
林瑾瑶却冷笑道:“老太太、还有二太太,你们也不用逼我父亲了,这事儿绝不可能,那么多八旗子弟都叫皇上送上战场了,其中也不乏许多朝中大臣、甚至是皇族宗室之子,有些人可还姓新觉罗呢,贾宝玉比人家还更金贵不成?”
“今日倘若真将贾宝玉招了回来,其他八旗子弟又该如何处理?届时所有人全都到皇上跟前去哭诉,希望将自己家的孩子弄回来,皇上又是该同意还是不同意?真要将皇上逼到那个地步,我父亲是头等大罪人,我们林家可承受不住皇上的怒火。”
“随你们怎么着吧,你们想去外头如何败坏我们姐妹的名声也好,还是老太太真想一根麻绳吊死在我家门前也罢,都请你们随意,相较于得罪了皇上被皇上发落,被人戳脊梁骨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总归我父亲咬死了不肯松口帮忙也是为了皇上着想,说不准到时候皇上还能记着这份情宽待咱们家几分呢。”
老太太和王氏闻言顿时脸色一阵黑一阵青,瞅着林瑾瑶的眼神跟恨不能生吞了她似的。
“牙尖嘴利!如此刻薄,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林如海怒道:“我家女儿嫁不嫁得出去不劳二太太操心了,您还是多费心惦记惦记你家儿子罢,老太太也说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看你还是上菩萨跟前去跪着虔心祈祷祈祷,盼着菩萨仁慈叫你那宝贝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罢!”
正说着,忽见一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宝二爷被朝鲜人抓了!”
“什么!”
老太太大惊,忙细问。
却说那贾宝玉自出生以来便被阖府上下捧着宠着,自幼娇养,真真是比姑娘家还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罢了,更是一丁点委屈都不曾受过,纵是过去他老子教训他,也总有他老娘和老太太死死护着。
此番被迫塞进军里,光是徒步去前线足够他狠狠吃了一番苦头,吃的是硬邦邦的拉嗓子的干粮,喝的是冰凉的带着股怪味儿的河水,那娇嫩的脚丫子更是被磨出了好些血泡,只叫他疼得恨不能满地打滚。
种种的一切都叫他感觉苦不堪言,好几次都想撂担子不干了,可军中素来规矩严,谁惯他?但凡他一使性子耍赖,立马后头有人甩鞭子了。
无法,贾宝玉只得带着满肚子的委屈进去踩着满脚的血泡前行,待好不容易抵达了前线,他也基本去了半条命,然而这时却再没有祖母和老娘的悉心关怀了,也没了美貌丫头的温言软语,只军医随意给他灌了碗药下去不再搭理他了。
等到战争一打响,两军交战,贾宝玉也被赶鸭子上架赶上了战场,作为最最底层的小兵,打仗时他都是顶在前头要冲锋陷阵的,类似于敢死队那样的。
可贾宝玉何曾见识过这样血流满地尸横遍野的惨况,别说杀敌了,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那贾宝玉便吓得尖叫一声晕死了过去,身下湿透了一片,一股子尿骚味儿飘出去老远。
然而神奇的是,他那样躺在战场上,竟还不曾被人砍几刀,甚至都没被踩死,仿佛只是躺在床上睡了一觉,且回回都是如此!
一次、两次、三次……贾宝玉再受不了残酷的战争,更怕自己哪天也会被人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于是他想到了逃跑。
第一次出逃,被人抓了回来,挨了顿军棍,打得他直吐血。
第二次出逃,又被人抓了回来,接着又是一顿狠打,若非有南安郡王给他求情,裕亲王和大阿哥只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以儆效尤了。
第三次出逃,终于不曾再被抓到,然而却刚巧被来刺探军情的敌军抓住了。
原本那些棒子看他是个小兵卒的打扮,并不曾将他当回事,只打算随手杀了了事,情急之下贾宝玉自报家门了,说他是荣国府的二爷,说他姐姐是皇妃。
棒子们一听,这身份挺高,皇妃的亲弟弟啊,应该有些用。
于是将他抓了回去,打算用他来威胁清军,叫清军止战,并派个公主来与朝鲜和亲,还要送上一大堆奇珍异宝……总之各种无礼要求一大堆。
裕亲王和胤褆一听这些话都气乐了,那贾宝玉是个什么鸟,直接跟棒子说,要杀要剐随他们,接着便毫不顾忌再次开战,甚至都没谁想着要朝京城里上报一声。
倒是那南安郡王,因着跟贾家私交甚笃,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贾宝玉丧命,便劝说了裕亲王和胤褆几句,希望他们能想想办法将贾宝玉救回来,可那贾宝玉在裕亲王和胤褆的眼里压根儿什么都不是,他们怎么可能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而耽误大事?
偏南安郡王手上的权利又比不上裕亲王和胤褆,他也做不了主,劝说不成,只得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回京城,希望皇上能看在荣国公的面子上救救贾宝玉,顺便也将消息传给了荣府,想着老太太和王氏能进宫去叫娘娘帮着求求情也好。
老太太和王夫人甫一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顿时一口气没缓上来,两眼一翻晕了,待众丫头婆子手忙脚乱掐人中将人弄醒,立马二话不说坐了马车朝皇宫而去。
不过皇宫又哪里是她们想进能进的,即使是去探望宫妃,也是有日子规定的,平时想要进宫去得先递牌子,牌子递了上去还得继续等,等着宫里掌管着后宫的皇贵妃是否能应允,允了才能进,不允不能进。
于是老太太和王夫人在宫门口等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也还是没能进得去皇宫,自个儿已是冻得头晕脑胀鼻涕横流,两人的脸泛起了异样的潮红,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已是烧得昏昏沉沉。
见此情形,下人们也不敢耽误,只得慌忙将两人送回家去,边叫了大夫来瞧。
至于送进宫里的消息,康熙倒是昨夜里已经知晓了,毕竟是前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件,任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耽误。
却哪知康熙看完信却只气得掀了桌子,在御书房里破口大骂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倒不是骂朝鲜棒子,而是骂南安郡王。
这贾宝玉算哪根葱?为了他竟然还动用八百里加急,简直荒唐!
当即康熙大老爷默默在心里又给南安郡王记上了一笔,至于说救不救贾宝玉?呵呵,那么一个蠢材也配叫他用一个女儿和大笔奇珍异宝去换?更何况那蠢材非但不曾为大清做过什么贡献,还敢当逃兵!
康熙大老爷冷笑一声,将那信件直接烧了不再理会,便连之后贾元春听到消息前来求情,也被他发落了一通,出于迁怒,心情极度糟糕的康熙大老爷直接将贾元春给贬成了贵人,剥夺封号,于是便成了贾贵人。
也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头衔可真真是讽刺得很。
所有人都以为贾宝玉凶多吉少了,那老太太和王夫人险些哭瞎了双眼,日日在府里哭天抢地,恨不得水淹了荣府,阖府上下俱是一片乌云罩顶。
却谁想不久之后大军凯旋而归,那贾宝玉竟然也回来了,全须全尾毫发无损!
据说,贾宝玉用他的美貌征服了朝鲜公主。
据说,当日那朝鲜公主一见到贾宝玉便惊为天人,硬是哭着闹着非他不嫁,恰逢朝鲜被大清打得节节败退,为了缓和关系,也是为了示弱求饶,那朝鲜国王李焞便决定与大清和亲,不是大清嫁个公主去朝鲜,而是让朝鲜公主嫁到大清。
至于和亲人选,自然是贾宝玉了。
谁叫朝鲜公主他得深沉,哭着闹着非他不嫁,李焞这么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的性格又……他也是实在没了法子,但凡有点办法,他也瞧不上贾宝玉,和亲自然要将女儿送进皇宫才有用,只可惜……
贾宝玉的这番奇遇简直叫人瞠目结舌啧啧称奇,大半个大清朝的百姓都知道了,荣府有个神奇的公子叫贾宝玉,他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他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他以他的美貌为武器叫那朝鲜公主拜倒在了他的裤脚之下,简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
甚至还有人调侃,日后再有战争,直接将贾宝玉送到前线去,说不定他还能用他的美貌将敌人直接迷死。
……
饶是林姐姐这样一个自认见多识广、见惯了各种奇闻趣事的人也不禁被贾宝玉给震惊得呆了好半晌,整个人都有些懵圈。
大军进京那日,满京城的人几乎都出动了,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用美貌征服了敌军公主的贾宝玉究竟是何等仙人之姿。
林家姐弟三人也早早的挑了家酒楼定好了包间,待那日一大清早姐弟三人便出门了,他们不好奇贾宝玉,好奇的是那位棒子公主,好奇她究竟长得是有多丑才会对贾宝玉惊为天人如此痴迷不已。
朝鲜公主乘坐的辇车四面都是白色的薄纱,远远望去很飘逸很唯美,大抵是好奇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那公主便将两边的薄纱皆掀起挂了起来,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着。
林瑾瑶为了看清这公主的模样,还特地从她老爹那里摸了个千里眼来,瞧得别提多清楚了。
嗯……大饼脸、塌鼻梁、还有一双典型的朝鲜棒子的小眼睛,脸上的妆容很浓,但隐隐还是能看到一些斑斑点点。
很好,果然很符合她记忆中朝鲜人的长相,所以说后世他们的整容行业那么发达也不是没道理的。
“姐姐,快让我瞧瞧。”林黛玉迫不及待的将千里眼拿来,待仔细一瞧,顿时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好吧,难怪这位公主会对贾宝玉惊为天人。不过若是贾宝玉娶了这个公主,那宝姐姐……”
“管他们作甚?娶谁不娶谁,嫁谁不嫁谁都随他们自个儿高兴好了,总归咱们家和贾家也算是撕破脸皮了,日后也不必再往贾家去,吃饱了撑的操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