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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亭之行后, 司年与段章的距离无形中又拉近了不少。又因为梨亭附近还有个段家的农庄, 段老爷子三天两头派人送些吃的过来,让段章更有理由往司年家里跑了。
期间章宁又来了一次,把她托段章从国外代购的东西都拿走,然后就又风风火火地追星去了。临走前她还送了司年两张音乐节的门票, 说让司年有时间去支持她家哥哥。
深山老妖不懂如今的追星文化,上网查了一下, 才知道此哥哥非彼哥哥,他还以为段章要上台表演呢。
深表遗憾。
闲暇时光里,司年依旧快快乐乐地炸丹炉。养魂丹已初具雏形, 说不定再试上那么几次就能成功了。
与此同时, 鬼差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地府,也就是星君所在的往生塔有专门的人口管理档案, 俗称“生死簿”。生死簿不止一本,中国人口、妖口都太多了, 各个省份都有专门的册子,只要有新生命诞生, 他的记录就会自动出现在生死簿上。
上个百年的时候, 人间大乱, 死亡人数直线攀升, 连往生塔都遭到了波及, 黑白无常殒命,星君成了光杆司令。那些已经死了却滞留人间、生死不明去向不明者,数不胜数, 来不及处理的都被当做了历史遗留问题,积压在案。
所以这些年星君一直都很忙,如果不是司年找上他,他多半不会搭理。
据说前几天星君又去了南方,鬼差得了他的命令调查阿吉一事,翻遍生死簿,终于在“丙”字号档案里找到了疑似阿吉的记录。
那个人叫平吉,1900年生人,祖籍北京南苑。被归档在“丙”字号里的人,都是像阿吉一样无法判定死亡的。他的身体也许早已化成了白骨,可他却是生魂离体,魂魄未死,于是生死簿上便不会出现他死亡的记录。
鬼差拿着记录找上了司年,说:“这事儿好办也不好办,如果这个平吉就是阿吉,您要想省点麻烦,让大人替您一笔朱砂勾了就行。我们把他带回去,赶明儿就能安排投胎。”
这就是什么,赤·裸裸的走后门。
“那不好办的做法呢?”司年问。
“他魂魄未死,如果要强留,也是能留的。”鬼差得了星君的吩咐,又慑于屠夫的凶名,自然把什么都想好了。他可摸不准司年跟阿吉是什么关系,总而言之,只要不违背往生塔的办事章程,一切就凭司年来决断。
“后患呢?”
“后患就是以后他想投胎,就有点麻烦了。他已经在人世间滞留超过百年,留得越久,魂魄的性质就越有可能发生变化。生魂会变死魂,良魂会变凶魂,以后再想投胎就难了。”
鬼差没把话说重,但最差的后果他不说司年也明白。强留人世有违天道,阿吉本是为人所害,是该受天道怜悯的一方,但如果他不肯,便是逆行,以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是要受业火惩罚的。
司年当然明白,但他没立刻给出答案,只淡定的看着鬼差,说:“先找到他的尸骨,其他再议。”
鬼差没办法,只能应下。他原想偷个懒,不想找尸骨了,万一这孩子是被人挫骨扬灰了呢,找都没地儿找。可司年开了口,他可不敢说个“不”字。
打发走鬼差,司年盘腿坐在沙发上,又蹙眉想了好久,却还是没能想起任何有关阿吉的事情来。
平吉,这也是个陌生的名字。
段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司年这幅罕见的沉思模样。至于为什么说是“回来”,因为他昨天说家里的厨子请假回老家了,没人给他做饭,于是顺理成章地跑来请司年收留。
司年总是不信他的鬼话,可想起王厨和刘婶的工资还是段章给开的,便也默许了。
“在想什么?”段章极其自然地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司年抬头看着他,注意力一下子从平吉转到了他身上,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道:“我想吃鲈鱼,你为什么打电话回来跟刘婶说要做虾?”
段章瞧着这兴师问罪的态度,笑了笑,说:“我记得你昨天说想吃虾。”
司年眯起眼:“我没有。”
“好,你没有。”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
屠夫司年,力证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哄。
段章给他拿来拖鞋,说:“三岁小孩儿需要做选择题,而你可以两个都吃。”
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时,刘婶来喊开饭了。司年才纡尊降贵地站起来,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到饭厅,跟段章面对面坐下。
段章又开了一瓶新的清酒,只不过他打开酒柜的时候,才发现新添的一箱酒已经去了大半。嫌疑犯不作他想,就是坐在位置上嘴角含笑似乎在等着他发问的司年。
可段章偏偏不问。
“没意思。”司年夹了一块鱼肉,吃进嘴里却觉得不怎么合胃口。他最近喜好辛辣,这鲈鱼却是清蒸的,总觉得少了点滋味。
刘婶在旁看得忧心,她虽然知道司年是法力通天的大妖怪,几天不吃都无关紧要。可司年这张年轻的脸总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当成晚辈来看,这吃饭总不好好吃,可怎么行?
段章剥了两只虾放在小瓷碗里,推到司年面前。司年总算吃了两口,又喝了碗汤,便不再吃了。
但他从不先行离席,坐在那儿小口小口地喝着酒,悠然自得。
属于司年的夜晚,总是泛着酒香的。
段章一直待到八点,才姗姗离去。如是一直过了好几天,段章的厨子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倒是章宁又来了,喊着肚子饿风风火火地跑进厨房,面对冷锅冷灶一脸懵逼。
青春美少女:哥,你最近出差吗?为什么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dz:没。
青春美少女:???
dz:。
别啊哥,您这到底啥意思啊?怎么就突然结束话题了?
青春美少女:我,亲妹妹,打钱,外卖。
dz:没钱,去隔壁。
章宁看着段章的回话,愣了好一会儿。腰缠万贯的他哥竟然说自己没钱,还一次性给她发了五个字,难道盛光要破产了吗?
不过章宁没多问,去隔壁多好啊,隔壁还有特别好看的小哥哥。
于是十分钟后,司年站在客厅里看着布谷鸟一样欢快觅食的小姑娘,抱臂陷入了沉思——他到底为啥要收留段章蹭饭,他自己蹭了不算,还拖家带口的?
x:你们家厨子是掉进门头沟淹死了吗?
dz:他老家在铁岭。
我又没问你这个!
话说这个人怎么回信息总是那么快,他上班那么不认真的吗?
dz:他出门被拖拉机砸了脚,暂时回不了了。
拖什么玩意儿?
司年作为一个深山老妖,错过了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的百年,根本不知道什么拖拉机鬼拉机的,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东西。可是被拖拉机砸了脚是个什么借口,段章是专门来逗他开心的吗?
另一边,方淮安又借着谈生意的空档赖在段章办公室,跟段章吐了半天苦水,却发现他老在低头看手机,于是心碎又好奇地凑过去瞧了一眼。
“拖拉机?盛光要去搞农业了吗?”方淮安一头雾水。
段章把手机背面朝上扣下,抬头扫了他一眼,道:“你进来已经十五分钟了。”
方淮安挑眉:“老子吐了那么一大盆苦水,你就记我进来了十五分钟?”
“不然?”
“你有没有一点点同情心。”
“没有。”
方淮安差点没忍住翻白眼,但这儿是段章的地盘,他想了想自己的小命还是算了。转身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方淮安问:“你到底帮不帮忙啊?我都快被我妈烦死了。”
段章继续处理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不帮。”
“不就是让你陪我去相亲吗,半个小时就好了。”
“所以你想出来的让相亲失败的办法,就是让我跟你一起过去,好让你的相亲对象看上我?我是该谢谢你这么高看我呢,还是说你脑子有病。”
最后一句,段章用了肯定句,因为他觉得方淮安是真的脑子有病。他这位发小处理问题的方法总是令人惊叹,从不屑于用常人能想到的法子。
遥想当年在高中的时候,这家伙装了整整一年的模范学霸,顺利打入学生会高层,以及教师内部群。后来一朝叛逆,带头疯狂搞事,日常跟教导主任以及校长pk,但从未被记过。
他说他在玩无间道。
这无间道还挺像那么回事,因为他还背地里偷偷散布谣言说真正的老大是段章。章哥隐居幕后,成竹在胸,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这么多年,段章时常在想一个问题——方淮安为什么还没被打死?
方淮安还在叨叨:“不是我说,如果我是个女人我也会喜欢你的。再说了,你都拒绝那么多个了,也不差这一个是不是?我不一样,漂亮的小姐姐们在我面前撒个娇哭一哭鼻子我就心软了,这多不好啊,耽误女孩子青春是犯法的。我妈把对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我要是耽误了人家,罪不可恕啊。”
段章:“关我什么事。”
嘴上这么说,段章发信息的手却没停下。
dz:方淮安拉我去相亲,想把他的相亲对象推给我。
x:所以?
dz:我在跟你告状。
x: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不关本仙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