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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多时之后,才发现这步行与骑马确是大不一样。雪上飞如果在身边的话,上哪儿都无忧。这正如现代人驾着大奔一样,天南地北,何处不能游啊?大奔好啊!
可就在此时,他的眼前却又一次闪现了那个可怕的情景,那车如虎,直扑过来,把他扑倒了。
虎!他吓得汗都出来了。
清醒过来时,才明白刚才完全是幻觉。由于自己的纷乱思绪,才导致虚惊一场。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已经快走到了山脚下。他摸了摸腰上,佩刀还在。这时代的人,腰上日日佩刀,这跟现代人的天天戴手表,日日带手机,差不多就是一回事,习以为常呗!
前方是黑黝黝的山林,已经进入了吕布曾经的领地,就好像又一次走近吕布。吕布兄弟要是知道我竟然也在他的山洞里头待过,他会怎么想呢?张援这时候因为想念吕布而突然焦虑起来,像老爹这样办案,那等观念,那等效率,吕布兄弟何时才能出来呢?我吕布兄弟的人生不能老这般被屏蔽,他也不能屈居后台。三国里头只有吕布才是永恒的主角!那形象,永远闪耀在前台。
可是眼下,吕布前半生坎坷的人生,却总是让他的光辉蒙尘。他几乎因埋没而成了一个可怜的配角。而仿佛之间,我张援反而在唱主角了。
这正是浮云蔽月之象,当天边只有星星的微芒的时候,人们的眼里就只是星星了。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未必对。
终于要进这北山了,路刚开始还行,走了大约一盏茶工夫之后,却又觉得这路还不是很好走。再拐一道弯,就快到吕布杀虎处。这是他第三次来到北山。此时他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一丁点儿害怕,这大约是因为吕布已经解除了这里的最大危险,把两头猛虎都杀了,难道说这里还会有什么动物凶猛的故事吗?
他的心很放松,甚至还很惬意。吕布兄弟待过的地方,自然也就生长出了许多诗意。他穿越之前还是不乏文学细胞的,所以这会儿他又渐渐受到那种遥远的作用了。
习惯了暗路之后,反而觉得这四野渐渐亮了起来。其实这时候,城里也快打四更了。他终于看清楚眼前是何地方。正是那日看到杜鹃在对面山壁上采药的地方,她的斗笠在风里脱落下来,于是她的一头秀发就瀑布般地泻了下来……
那是何等的优美!
可是后来却窜出了猛虎……
他收住了神,看到了埋虎的地方。可是没有看到那些无头尸首,也没看到那些紫色血迹,知道是王县尉手下的那些捕役给清理的。
这时他很想叹一口气,或者唱一支歌。
可是唱什么歌呢?
还是先进了山洞再说吧!这外头,风紧着呢。嗯,前面就是了!没想到,石洞外头的竹木土墙,还有茅草什么的,好像都还在呢。
突然他的眼睛直了,什么声音?人的声音?这时候,这地方,还会有谁待这里?是本公子的耳朵出了毛病了吧?
或者就是什么山精妖魅?那岂不是进了西游记?
但那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妹子哪,躲那么远干嘛,哥冷!”男子说话时只怕还带着*笑吧!这样看来是一男一女呢。
是野鸳鸯么?
这声音好像是从山洞里头传出来的。这么说,吕布兄弟的住处,竟然却被这一对狗男女占了去?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他们怎么会没地方去,竟然跑到这里?他们是不是疯了?
“我说哥呀,刚才不是热过了,怎么又冷?”
“这鬼地方,除了好温暖的妹子!眼睛看到的,手能够摸到的,就只是石头了!我真得冷!”“哼,你冷,是因为你冷血!就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初不带上我,让我这些年就跟那个臭烘烘的屠狗汉在一起!你这么迟才死回来,我本来已经麻木了!可你又要惹火,诱我,勾搭我,最后又*我毒死男人!你不仅冷血,而且是害人精!”
张援听得大惊,这可不是普通的野鸳鸯,是杀人犯呢!难怪逃到这里。
又听得那男的说:“妹子现在是不是怕了?怎么对哥说这等话呢?当初是谁先惹火,啊?要不是你装作摔倒,还崴了脚,哥和妹子能凑在一起吗?后来也是你一再对我说要做长久夫妻,哥这才给你砒霜,让你慢慢毒死他,你又性急,哥这才给你断肠草……”
后面的话又转为亲昵,他却已经听很明白了。又是奸夫支使*妇毒死了亲夫!汉末版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够狠的,这砒霜的毒性就不用说了,那断肠草也是好生了得,按现代说法,吃下后会肠出血和肠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时间如果来得及就是要洗胃,用催吐剂,然后用金银花和甘草煎服可解毒。曾经作为医生的他,现在又进入了医者的沉思。
但这时里头又热乎起来。闹了一阵,突然就听两人唧唧话语,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哼,妹子竟然后悔了,哥这么好的人,妹子能舍得?”
“笑话,你有这么好吗?”
“这九原县,像哥这般有钱有势,有情有趣,又能文能武的男人,妹子去哪里找哦!哥就不一样,没有妹子,这满街的女人眼睛就看着哥呢!”
“呸!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吧!现在满街的女人,眼睛留着看别人,只怕心也留着,没有你的份了!”
“胡说!她们看谁?心里想谁?说啊!”
“你听了可别生气呀!她们啊,只怕都想着吕布了!”
听到这一句,张援感到十分地意外,这*妇,竟然说话都说到吕布兄弟,连这种妇人都这般说话,看来眼下吕布已声名大振,这九原县,怕是没有人不知晓吕布了。
“哼,吕布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县衙大牢里待着。”
“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狱!说不定还会到这儿抓捕你!”
“我又不是他仇人!”
“他协助王县尉拿你行不行,好将功赎罪呀!”
“你倒是很替他着想的!我被拿了,你有什么好处?”
“好了好了!哥,妹子不是在跟你开个玩笑嘛,这种地方,不开开玩笑,怎么活呀?你也别怕了,等熬过这几天,哥就带我离开这里!”
听到吧唧地响了一声,许是那男的亲了那女的,然后说话声在继续。
“就不知道王县尉会不会追到这儿来,妹子啊,我还是觉得这里不安全!”停顿了一下,男人又说,“虽说幸好妹子聪明,临时弃马步行,还把马往西山方向赶,诱使差役走向西山歧途。可是这九原,就西山和北山,他们去了西山,就不会再来北山吗?”
张援想到了城里刚刚发生过的一件命案,那正是王县尉手下的耿、韩两位捕役告诉过他的。他现在可以断定,这两人十有八九,就是这桩命案的凶犯。
这时候他也在琢磨了,看来这两人确是害了人,而且县里差役也追捕过,他们还施了手段,跟金蝉脱壳之计也相差不多呢。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眼下正好撞到本公子手里,自然是放他们不得。
张援拔出腰刀,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向山洞。
然后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喝道:“好个奸夫*妇!竟然毒死亲夫!到这里来做野鸳鸯,还妄想在这里躲几天之后,然后溜出城去,做长久夫妻!做梦去吧!”
他这一下子现身,让洞里头的两人顿时傻了眼!真的是叫做神不知鬼不觉,这光景,天寒地冻的,就是做梦,也是不会想到有人上北山来,哪想到竟然有人进了山洞,捉拿凶犯来了。
但是狗急还会跳墙,那男的好像也有手段,当下也不知他的手怎么一动,就多出了一种光。张援那日就因为对这种光没有及早警觉,中了张兴的暗算,所以眼下他不敢怠慢,一闪身,随即连人带刀滚到前面,*住了那个男子。这时突然听到那个女的大喊了一声:“我不活了!”
他生怕那女的自杀,连忙回头去看她,这时那男人得便,竟然往洞口跑去。
眼看贼子就要跑到洞外,这北山一带地势宽阔,现在天还没亮,去哪里找人?这时情急智生,在贼人逃窜之时,暴喝一声,“往哪儿跑?吕布兄弟快截住他!”没想到这一招甚是灵验,那贼人便瘫了,软地上走不动了。
张援马上扑过去,制住了那贼人。
他让那男人脱了衣服,然后将那衣服撕成碎布条,绑了男人的手和脚。然后喝住女的,“你别动!动就砍了你的手脚!”
然后他找到一根粗藤,就把它破成两半,也绑了她。
张援没想到这一对贼人如此偶然撞上自己的枪口,真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擒得贼子。大喜过望。
天快要擦亮了,这一夜马上就要过去,他却没有好好睡上哪怕一刻。先前在敲打三更之前,自己却存念出逃。待得出逃成功之后,就因一时无处投宿,而突然想到北山上还有个窝呢。就这么一时兴至而往,而后不想到鸠占鹊巢,自己仍然无处投宿。
接下来就是捉拿凶犯,以至于还要看着凶犯,弄得自己无法合眼呢。
真是这世间,有许多事,总是有时让人难解呢!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迷迷蒙蒙的视野在逐渐明朗,天亮了,晨雾在蒸腾。新的一天来临,他将怎么面对?张援站在洞外,看着外头的一切,心头突然也会产生某种忧郁,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也许是因为怀想吕布,怀想杜鹃,但也许也在怀想那个铁屋子。
他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触,玉娥是自己还喜欢的,母亲是自己还尊重的,那么老爹县令呢?他说不准自己的感情,但想到被罚读《孟子》时县令对自己的考核,自己想习武时跟县令交谈的一席话,县令那天夜里欲进书房与自己和解,自己却不肯罢休而灭了烛火……这许多事,一幕幕地在眼前演过。他的心别是一番滋味。
突然远处传来了声音,那声音,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是杜鹃吗?极像是杜鹃的呼唤呢!
难道说是又一次的幻觉?不是啊,是真的呀!声音,杜鹃的声音!
这真的是难以置信的声音!
可是声音已经相当相当地*近了!
他终于也把自己的声音喊了出去,传了过去。
果然没多久,杜鹃那亮如湖水的眼波,就又来到眼前照着自己了。
原来张援这一逃出来之后,耿差役和张贵不敢隐瞒,立即向县令禀报。当下县令大是惊慌,立即派人四处寻找。因为想到他跟杜鹃相识,便也派人到杜府去打听。
杜鹃知道了之后,当下也大急,但是那时深夜,出去不便,而且她也还困着,有些迷迷糊糊的。
后来她就继续睡觉,说来也奇怪,她后来竟然就做梦了,梦见自己又骑马去了北山。在北山见到了吕布和张援,然后三骑马就在北山的旷野上驰骋,大喊着:“我来了!我来了!”再后来就发现自己和张援站在吕布住的山洞口,而吕布却不知去了何处。然后她就开始喊:“奉先哥!”而张援之也喊着:“吕布兄弟!”
她就这样地在喴声中醒来。
那时天刚擦亮,她也没跟爹说,就骑马出来,她听到后面爹的喊声,她只应了一声:“我去北山!”就策马疾走了。这一路走得很快。虽说只是个梦,她也明明知道那只是个梦,但是她宁愿相信它就是现实。
现在果然这梦境成了现实了。杜鹃真是太高兴了,见到他就是笑逐颜开。
而更高兴的是张援,他可以把这理解为是杜鹃献给自己的一份特别的爱。于是,为了表达自己,他也就向杜鹃炫耀了自己的战利品——那一对已经被他拿住的奸夫*妇,九原县城最新命案的案犯!
杜鹃这一下抚掌大笑,“秉义兄!你真了不起啊!你是不是算准了他们一定会躲在这山洞里,这才冲出县署,奔到这北山来抓捕啊!”她说。
杜鹃的话,又一次让张援听得发痴,如闻仙乐!而且在腊月时候的北方清晨,他也感觉到了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