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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城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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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徐小天就又该上班了,这天他与孙寅当值。

    徐小天到了贵贱司不久,门房老秦走了进来,他对徐小天说道:“小天,主簿老爷叫你过去一趟。”

    徐小天答应了一声,门房老秦凑近,小声说道:“我看主簿大人情绪不对,你小心一点。”

    徐小天道了声谢,就向钱主簿房间走去。

    钱主簿看着徐小天,问道:“兴隆镇陈光斗投胎,可是你评定的?”

    徐小天回道:“是属下判定的。”

    钱主簿训斥道:“陈光斗一生为了贫苦的孩子教学,功德司评定为乙等,你却只给找了一个中产家庭。莫不是他没给你送礼,你心怀怨恨,故意为之。你可知鬼魂投胎是地府根本,岂可因私忘公?你这蠢材玩忽职守,遗漏贪墨皆有之,上负阎罗下愧鬼魂,还敢在我贵贱司当值!”

    徐小天辩解说:“主簿大人明察,属下并未徇私枉法。”

    钱主簿继续质问道:“那为何陈光斗如此判定,听说你最近买房又纳妾,你来地府不过一月之光景,若没贪赃枉法,钱从何来?”。

    徐小天继续辩解说:“启禀主簿大人,那陈光斗一心为了学生,愿下一世能继续当老师,故此我为其选择书香世家,那家人虽然是中产家庭,但是夫妻皆为教授,人品正直,且在乙等名列当中,并无不妥。而属下买房的钱,乃是私产,为阳间亲人所烧。”

    钱主簿怒道:“大胆蠢材,还敢狡辩!陈光斗投胎一事,你不是大意疏忽、玩忽职守,就是因私废公。你在阳间并无在世亲人,没有贪墨,钱从何来?”

    这时徐小天心里明白了,这是钱主簿根本就是要往死里整他。不但无中生有,还拿陈光斗的事故意挑错,要知道陈光斗投胎一事,徐小天完全是按照阴律所为,并无半点违规。

    徐小天略一思量,就明白其中的关系了。那日春香楼的老鸨来找自己,要让金幼熙到春香楼为妓,徐小天没答应。而春香楼幕后的老板是文判官,前两日自己摆婚宴,钱家三人均未到场,明显就是早与判官私下通气,故意要整自己。

    钱主簿道:“无话可讲了?本官这就上书判官,禀明你的罪行,先革去你的职务,等判官老爷批示,在做判罚。”

    人家故意整你,现在再怎么变白也没有,多说无益,顾不上,上下尊卑,徐小天愤恨摔门而去,这个时候只有找李功德帮忙,看事情还是否能有转机。

    到了李功德家,徐小天将事情与李功德说了一遍。

    李功德听完,递了一颗烟给徐小天,自己也点了一颗,宽慰道:“小天,你先别着急,贵贱司的司长是我爹,不是他钱光弘,有我爹在他钱光弘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徐小天无奈苦笑道:“全让你说中了,文判官果然如你所说,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李功德道:“我去与我爹知会一声,看看能不能商讨出个办法,你先回家中,静观其变。”

    徐小天刚到家中不到半个小时,李功德就登门到访。之后两人去了一处府邸,出了府邸之后,徐小天独自去往火车站,赶往市里。

    等徐小天从市里回到琼花县已经是深夜,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长仆机灵鬼就和徐小天禀报说:“老爷,小李老爷派人来信说,让老爷去县衙一趟。”

    徐小天出门,跟着李功德的仆役张三,来到县衙的会议厅,路上张三和徐小天介绍了情况。

    原来今天上午,文判官高景蕃,召集文职各司司长、主簿开会,宣布对徐小天的判罚。

    高景蕃说,徐小天滥用职权,徇私舞弊,损公肥私,玩忽职守,贪墨受贿数额巨大,来地府不过一月,就买房纳妾,直接导致琼花县公务人员的形象被严重损坏,损害了政府的威信……基本上和之前钱光弘说的差不多,判罚徐小天杖责三十,革去差役,逐出公门!

    听到这,徐小天心中一惊,这判官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一点活路不给留,这是要杀鸡儆猴,还是斩草除根。

    张三说道:“我们老老爷,和判官大人据理力争,说您并无违规违法行为,这才找您过去问话。”

    徐小天来到县衙会议室内,主位上坐着的正是高景蕃,身形略显消受,从面相四十多岁的样子,细长脸,五官较为清秀,不过眼神漠然之极,神情冷漠。

    徐小天向诸位大人行了一礼,就听见高景蕃道:“你就是徐小天。”

    “回禀大人,属下徐小天。”

    高景蕃道:“你可知罪?”

    徐小天挺了挺身子,回道:“属下一心为公,何罪之有”

    判官高景蕃右手边坐着的一名官员,厉声道:“放肆,你安敢如此与判官大人说话。”

    说话之人乃是掌功德司司长何文远,坐在何文远对面的是贵贱司司长李子让,李子让说道:“何大人切莫动怒,俗话说忠臣利剑锋芒,乱臣贼子惊惧。徐小天初入地府,不懂礼数,但也证明了他一片公心。”

    何文远刚要说什么,只听见判官说道:“不要吵了。”何文远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面部肌肉微微抖动一下,冷哼一声。

    高景蕃接着问道:“徐小天,你说你无罪,那陈光斗一事你有何说辞?”

    徐小天道:“该说的我都与主簿钱大人说明,有什么不清楚的,判官大人您去问钱大人。”

    室内众鬼都没想到徐小天如此硬气,有些暗自思量,他底气何在,一个刚到地府的小小司员,敢如此和判官大人如此说话。

    何文远指着徐小天,刚要说什么,这时一个进入屋内,向众鬼官行礼,说道:“判官大人,城隍老爷来了。”

    众鬼听完,都起身准备迎接城隍。众鬼心中疑惑,咱们这么城隍老爷从不管公务,为何今天回来县衙?

    琼花县城隍焦蹈,那可是一名传奇人物,天资聪颖,少年时就是徽州远近闻名的神童,且不似仲永一般,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焦蹈连中三元,宋神宗元丰八年的状元。

    可能一生的运气都用完了,焦蹈在中了状元之后的第六天就死了,绝对是历史上最悲催的状元。

    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就是为了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么?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没有挽大厦于将倾的梦,哪个金榜题名时不抱着出将入相的念想。终于拥有了一切,成为了读书人的魁首,可瞬间又什么都没有了,命运和焦蹈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大多数人一生不过数十载春秋,且各有苦难,普通人大多一生穷苦,读书的大多志不能展,好姑娘大多嫁个王八蛋,可人们仍能欢欢喜喜的过着,因为大家都这样,平凡且安逸。像焦蹈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多数人是承受不住这样大落差的。

    造化把曹雪芹放在一个豪奢之家,既而又使他穷愁潦倒,晚年变成了一个困苦的儒生,生活在一个破败的茅舍之中。于是他就能像一个刚从梦中醒来的人那样,把梦中的故事回忆起来。他在自己的想象中再现了这个梦境之后,便感到要迫不及待地把它落在纸上,写出了《红楼梦》。

    焦蹈不是曹雪芹,他做不到不以褒贬而易志,不以得失而悲喜。从小一帆风顺的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阴间每日饮酒度日。在短暂的迷失之后,他也曾努力振作,可他生前所有时间都用来读书了,其余事一窍不通,在阴间为官者,大多都是生前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油条,焦蹈处处受排挤,心情一直都很郁闷,感叹个人际遇,曾作诗自嘲道:“人生在世最得意,下至阴曹不称心。”

    之后,焦蹈承认了现实,每日醉生梦死,就这样混过了千年春秋。被阴间官员嘲笑称位“千年县城隍”“百无一用是状元”。

    书归正传,却说城隍大老爷焦蹈来到屋中,后面跟着阴阳司命黄炳文。阴阳司命是城隍的第一辅吏,相当于城隍的秘书长,协调城隍其余幕僚诸司,所以一般大家私底下称呼阴阳司命为四老爷。

    焦蹈对着众鬼说道:“我听炳文说你们在这里开会,就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说着,抽了把椅子,就做了下来。众鬼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们办好,转头看向高景蕃,高景蕃道:“城隍大人让我们继续,那我们就继续看会。”说完,坐在了椅子上。

    见到判官老爷坐下,大家也都做了下来。城隍老爷从来没过问过公务,县里一直都是由文武判官把持着,琼花县整个文官系统,除了曾跟他争抢判官失败的李子让,几乎都是他高景蕃的人,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而且焦蹈这样的点头老爷,明显也不是强龙。

    众鬼官都坐下之后,高景蕃说道:“徐小天,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

    徐小天低头,沉声道:“属下知罪。”众鬼有些不明所以,徐小天怎么突然就认罪了呢?

    只听徐小天接着说道:“陈光斗投胎一事确实是属下错了,我当时想着陈光斗一心想着孩子们的教育,就成全他,投胎在高知家庭。听判官大人一席话,才知道自己错了。生膺显报,死伏冥诛,无论情由,应以人间富贵为单一标准,我应当将陈光斗安排一个大富之家,不管那家品行家风。”

    在场的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当时几乎都明白了徐小天的用意,心中暗骂徐小天无耻,在阴间为官者,生前大多是官员或读书人,读书人就当以圣人之言为己身追求。这其实就像是人间公务员考试的申论题,申论测试没有也不可能有一个确切、固定、唯一的标准答案,但是主观试题都有客观化内部标准答案,所以立意错误将直接导致低分出现。

    现在在阴间,大家几乎都默认投胎人间富贵为评判标准,但是这只是潜规则,潜规则是不能够说出来的,虽然大家都遵从的规矩,但他背离了正义观念,侵犯了主流意识形态。徐小天直接将潜规则说出,并明确表示自己错了,以退为进,这事将这件事转移到了意识形态的问题。

    果然,只听城隍焦蹈说道:“放肆,圣人之言也是你可以评定的,天地之大,道贵一也,圣人得其理,是谓圣也。你身为贵贱司司员,其可以人间之富贵为评判标准。陈光斗一事我听我听阴阳司命说起过,你做的并没有错,身为贵贱司司员,当为苍生轮回为己任,守衷不改,不以褒贬而易志。”

    这时掌功德司司长何文远起身说道:“城隍大人,徐小天入冥界不过一月时间,且在阳间无亲属,却买房纳妾,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定当是贪墨受贿。”

    城隍焦蹈冲何文远向下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转头对徐小天问道:“何司长说的可有其事,钱从何来?”

    徐小天道:“启禀城隍大人,何司长说的确有其事,属下在人间虽以无亲眷,但有一世交长辈,在人间为阴阳先生,其名张金烨,对我视如己出,怕我在阴间受苦,属下钱财皆为他所赠。”

    李子让道:“城隍大人,徐小天所言不假,我司鬼员入司时,下官都对其档案都进行过核查,可以为其证明。”

    城隍焦蹈点头,说道:“现在看徐小天并无过错,而且能为投胎鬼魂考虑,存仁人之心,尽职尽责,应予嘉奖,但其性子骄纵,初入地府应加以锻炼,掌生死勾押推勘司有捕头缺额,擢徐小天补其位。”

    此时众鬼都明白了,今天城隍老爷来,和徐小天唱了回双簧。今天会议室里发生的事,对见惯了官场沉浮的官员来说,其实不算大戏,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司员升职为捕头,但胜在一波三折,谢幕时又有令大家都预料之外的结局。让人好奇的是,徐小天怎么搭上城隍老爷这条大船的,有些心思玲珑,政治敏感的官员,在想这是不是城隍老爷要开始掌管公务的信号。

    那天春香楼老鸨子找到徐小天,徐小天就心感不妙,晚上与李功德喝酒时说出此时,李功德说文判官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两人便开始研究对策,第二天李功德给徐小天找的房子上任主人是原掌斋僧道司,司长升迁后房子就闲置下来,托好友阴阳司命黄炳文帮忙售卖。

    房子要价三百万,徐小天却给了五百万,搭上了阴阳司命这条线,之后,主簿钱光弘发难徐小天,徐小天求助黄炳文,黄炳文说司长想买台新车,徐小天连忙赶往市里,花了两千万买了一台车,之后便是县衙内的那一步。

    城隍不会为了徐小天和文判官高景蕃撕破脸,但是拿了钱也不能不办事,所以把徐小天调到掌生死勾押推勘司,这样徐小天就不归高景蕃管辖了,高景蕃也没办法再找徐小天麻烦,掌生死勾押推勘司归武判官掌管,没有动用文判官收下官员的名额,对双方都有交代。

    出了县衙,徐小天想着自己活着的时候,看到那些网络小说中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情节,想着自己要不要斩草除根。但又一想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捕头,人家是判官老爷,要斩草除根也该是判官斩自己。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但愿以后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