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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翊坤宫宫人隐晦的同情眼神中,刘娴被打败了,这天召集所有人开会。
扫视一圈静谧的大殿里站的整整齐齐的宫女太监们,刘娴露出禁足以来在人前的第一个笑。
“本宫只说一次。你们都是翊坤宫的老人了,就是最晚进来的也有两三年的资历。以前容嬷嬷应该就和你们说过,本宫最恨的就是吃里爬外、左右逢源的人,暗地里嚼舌根说各宫主子是非的,被本宫知道了,更是严惩不贷。”见几个胆小的神色慌张,刘娴又淡淡的说,“本宫知道此番禁足,让你们在外面被人小看了。你们心里慌,彼此说道说道也无可厚非。但你们记住,这都是翊坤宫内的事,容不得你们在外面胡说!”
“奴婢(奴才)知错。”
“再有,本宫是皇后!你们再不济也是皇后宫里的,只要本宫一天没有被废,你们在外面就拿出翊坤宫的气势来,不必慌慌张张自寻烦恼!”
“是。”
“下去吧。”
“奴婢(奴才)告退。”
宫婢太监退去,刘娴坐在主位思绪万千。
容嬷嬷和路嬷嬷对视一眼,一个上前为刘娴揉按太阳穴,一个端来六安茶。
“娘娘振作了就好。”路嬷嬷说道,“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这宫里容不得真感情。”
“皇上他...”刘娴黯然低头,心里却在冷笑。感情?以前的妍姝或者有,她的心可早就被前夫伤透了,再世为人,万万不会傻得再动感情。
“淑嘉贵妃就是因为重感情才落得如此下场。淑嘉贵妃当年一心爱戴皇上,可皇上一心喜爱高敏贵妃,对她不屑一顾,淑嘉贵妃本以为为皇上诞下子嗣,就能搏皇上一顾,谁知是被当做了生育的工具。淑嘉贵妃因母亲的缘故和父亲一直不和,但为了家族为了母亲也忍了。”
刘娴抬手制止路嬷嬷,“路嬷嬷,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东边那位为了私情更为了争宠暗害了淑嘉,淑嘉知道始末已经晚了,这才在死前演了一出戏将小十一托付给本宫,而你就是淑嘉留下保护小十一的,可你觉得淑嘉死的冤,这才向本宫投诚,希望本宫带大小十一,并为淑嘉报仇。”
路嬷嬷跪下,“奴婢斗胆,骗了娘娘。”
容嬷嬷跳出来,“桃花,你!”
“嬷嬷!”刘娴叫住容嬷嬷,凝重的看了路嬷嬷一眼,突然冷笑,“以前本宫颇得圣宠尚能说上话的时候路嬷嬷你不信任本宫,说话藏着掖着,这会子本宫失了宠,路嬷嬷怎么又相信本宫了?”
“奴婢一直相信娘娘,只是娘娘此次失宠,奴婢才能说以下的事。”路嬷嬷磕头,“奴婢斗胆,请娘娘听奴婢一言。”
刘娴闭上眼,半晌吐出两个字,“你说。”
路嬷嬷又磕了个头,才说:“娘娘看似严肃不近人情,其实感情丰富,在乎的太多。对皇上又一心一意,感情真挚。若皇上一直宠爱敬重娘娘,娘娘还能安度一生,一旦皇上对娘娘失去兴趣,高敏贵妃的今天就是娘娘的明天。”
“奴婢看着娘娘和皇上相处融洽,皇上对几位格格阿哥都疼爱有加,也是真心盼着娘娘能永固圣宠,不至于知道奴婢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腌h事。无奈天不从人愿。”路嬷嬷手紧了紧,“淑嘉贵妃不是病逝的,是被逼死了。”
“胡说!”刘娴差点笑出来,嘉贵妃是被人逼死的,谁信呐!!不过刘娴很快就平静了,既然第一贵妃没了,孝贤皇后没了,多一个被逼死的贵妃也不无可能。
“奴婢不敢。”路嬷嬷苦笑,“奴婢知道娘娘不会信,因为娘娘一贯直来直去,行事光明正大,未曾见过,不,就算见过也不屑用这些阴狠手段。淑嘉贵妃是被她父亲逼死的。”
刘娴紧紧抓住容嬷嬷的手,压住尖叫的冲动。
“淑嘉贵妃的父亲是上驷院卿金三保,母亲姓于,贵妃娘娘长的像母亲多一点。”说到这,路嬷嬷神色诡异,“娘娘有没有注意到这宫里有谁和淑嘉贵妃娘娘长的像的?”
刘娴没想到路嬷嬷会这样问,习惯性的看容嬷嬷,容嬷嬷倒是反应快,“东边那个!”
路嬷嬷点头,“于氏操持金家十几年,和金三保相敬如宾,也算琴瑟和鸣,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淑嘉贵妃。于氏为人和善,对同母所出的妹妹很是疼爱,每年都要接到金家,一住就是半年,于氏却没想到自己是疼了只白眼狼。”
“于氏的妹妹叫于莲,惯会逗趣,也爱做些悲风伤秋的事,不知怎么的,就和淑嘉贵妃的父亲金三保勾搭上了,两人在淑嘉贵妃八岁生辰那日终于生米煮成熟饭,后来于莲被金家聘为平妻。”路嬷嬷回忆着,声音有些飘忽,“被相公和最疼爱的妹妹背叛后,于氏不忿,便对于莲下了套,将平妻硬生生拧成了有卖身契的贱妾,最后以通奸为由将于莲卖去勾栏。”
“那个于莲就是个有本事的,竟在进勾栏的第一天就被人高价买走藏了起来,于氏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直到乾隆十年十一月册封的那天,淑嘉贵妃无意间看见令妃。”路嬷嬷顿了顿,“本来只是觉得人有相似,淑嘉贵妃当做笑话告诉了于氏,心里还存着皇上是不是因为念着她的缘故才宠幸了和她长的像的令妃,结果于氏去查了,却查到于莲。”
“知道于莲的下落,于氏本来是要去看看的,被金三保知道后,竟将于氏禁足,还让两个妾室管家架空了于氏。奴婢儿子在金家大少爷身边当差,把消息递进宫。淑嘉贵妃事母至孝,懈怠了金家交代的事,被告诫了几次,淑嘉贵妃也倦了,只一门心思想着母债女偿对付令妃,没想到就因这个害死了于氏,更绝望的是淑嘉贵妃知道令妃是她亲妹妹。淑嘉贵妃自此心如死灰,没心思管几个阿哥,底下奴才胡乱猜测懈怠了照顾九阿哥,九阿哥就这样殇了,淑嘉贵妃悲伤过度没几月也去了。淑嘉贵妃心知对不起几个阿哥,才在死前搏皇上的同情,将十一阿哥托付给这后宫她唯一信任的皇后娘娘您。”
刘娴嘴微张,渐渐越张越大,手紧紧的捂上来。
“令妃是小选宫女进宫,在选秀名册上有名的。于莲却不是令妃名义上的母亲,令妃记录在案的母亲是魏家主母曹氏,于莲只是魏清泰的外室,更甚者只是个魏清泰用以招待同僚的暗娼....”
“住口!”刘娴一手捂心,一手捂嘴,“够了!”
路嬷嬷跪行几步,“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受不了这腌h事,但奴婢不吐不快。娘娘,皇上对娘娘的好,不过就是早前金三保对于氏的甜蜜,只要有了更好的,只要人老珠黄,就会色衰爱弛。现在会有一个令妃,以后还会有巧妃,芳妃。娘娘这次失宠,奴婢虽不忍,但也要说这是件好事。正好让娘娘看得明白,这才是君心。”
以往最舍不得刘娴伤心的容嬷嬷此时也沉默了。容嬷嬷是乌喇那拉家的家生奴才,由主子婚配给刘管事,那时是天大的体面。容嬷嬷第一胎生的是儿子,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正巧妍姝出生,容嬷嬷被选中做妍姝的奶娘,为刘管事一家带来了荣光。可就因为进了内宅做奶娘,才有了刘管事购置清倌做外室的事。等到事发已经是五年后了,刘管事也是人心险恶的,竟让儿子女儿都认了外室做娘,有子女不能认,让容嬷嬷伤透了心。从此容嬷嬷就一门心思扑在妍姝身上,后来还毫无留恋的跟去了宝亲王府,唯一一次回刘家就是儿子成亲,可那也只是因为刘管事知道容嬷嬷身份高,而外室撑不住场面,请容嬷嬷回来救场的。因此容嬷嬷平生最恨的就是矫揉造作的柔弱女子,最重规矩。
容嬷嬷虽鲁莽,但也知道好歹。路嬷嬷说的她都懂,她知道自己嫉恶如仇,娘娘由她带大,性子也是耿直不知变通,好不容易娘娘变得灵活了,原来还是不够的,不然也不会被小人在暗地里捅刀子。
“娘娘,奴婢以为路嬷嬷的话值得一听。”
刘娴诧异的看向容嬷嬷,“嬷嬷!”
容嬷嬷坚定的跪下,“娘娘,君心难测,都放了吧。”
刘娴紧盯着容嬷嬷的脸似乎是想看个究竟,突然泪如雨下,“我知道了,你们退下,让我好好想想。”
望着容嬷嬷离开时迟疑的步伐,刘娴怔忡,“妍姝,有这样一个守着你、爱护你、为你拼命都在所不惜、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你的人,你又何必要什么帝王的爱情?”
有了路嬷嬷的话,与那尔布得到的消息一对比,刘娴再一次肯定了包衣世家在试图把持后宫。
金家、魏家、高家都是包衣世家。高家托高敏贵妃的福一跃成了满人,还是镶黄旗,可称得上是身份上的暴发户。而魏清泰的嫡妻曹氏,若是曹雪芹的那个曹家,也算得上最显赫的包衣世家。谋划至今,从最初试水的高氏,到别有心思的金氏,再到后来培养出令妃,之中必定是曲折万分。如此算来,这些包衣世家可谓是老谋深算了。
刘娴打了个寒战,真是宫里宫外都不消停。但刘娴仔细一琢磨,却觉得不对。
看来路嬷嬷还是隐瞒了不少。刘娴都能知道淑嘉是被毒死的,路嬷嬷却说是被逼死,固然有让刘娴警醒的意思,但也不诚(也不排除淑嘉根本就没告诉路嬷嬷)。于莲和于氏的纠葛,路嬷嬷那时还在于氏身边,一定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她也瞒下了。不过刘娴也不在乎,才三年不到,路嬷嬷对她还有顾忌是应当的,若路嬷嬷和盘托出,刘娴才要考虑还要不要这个军师呢。
路嬷嬷的话虽不尽其实,淑嘉的死却是真的。那时淑嘉已经是贵妃,育有四子,怎么看都是一支绩优股。金家到底吩咐了什么,仅仅是懈怠了,就到了要毒死淑嘉的地步?
还有于莲这个关键人物。到底于莲有什么魔力,让金三保不顾嫡妻脸面执意聘为平妻,而后知道于莲的下落,竟是囚禁嫡妻致死。那个将于莲赶走的通奸罪究竟是于氏将计就计还是于莲真的偷人?如果是将计就计,那奸夫是不是魏清泰?如果不是,为什么于莲被卖去勾栏院还无动于衷?被魏清泰买回去,知道自己怀了孕,为什么会决定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后为何还能心安理得心甘情愿的做暗娼?于莲这十几年又被魏清泰藏在哪里?怎么她和金三保的女儿会成了魏清泰嫡妻的女儿?于莲知不知道令妃是她女儿?她既然有本事在于氏眼皮子底下勾引到金三保,为什么不能忽悠了魏清泰娶她?
听路嬷嬷的口气,于莲是自幼就妖娆诗意,倒是个天生做花魁的料。
难道是离不开男人了?
刘娴恶意的想,轻咳几声,又觉得没意思,心思转到令妃身上。
到底令妃知不知道她是于莲的女儿?令妃有没有参与到逼死淑嘉的事?此前陆贵人、齐常在的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被灭口?这次禁足,令妃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刘娴心思转的很快,将问题确定下来,刘娴施施然抱起小十三找兰馨听琴去了。
乾隆十九年七月十四,延禧宫忻贵人诞下皇九女。
众妃面上都不显,真诚的道了喜,送上厚厚的礼,唯庆嫔知道后念了句阿弥陀佛,第二日到太后处请安时望着令妃都是幸灾乐祸的,惹得太后不痛快。
太后虽看不上令妃,但令妃照顾忻贵人有功。虽然是个女孩,但忻贵人是满洲镶黄旗的,满妃生的孩子太后还是很欢喜的。因此太后找了个由头罚了庆嫔,反倒是对令妃嘘寒问暖,更是将九格格交给令妃抚养,让令妃受宠若惊。
借着忻贵人生产,太后又一次提起翊坤宫解禁,弘历没有答应。终于忻贵人做完月子,令妃声情并茂的请求后,弘历大为感动的私下答应了。太后知道后再次变脸。
解禁后,刘娴少不得要穿上偷偷叫安珏改大的旗装,当上皇后以来多如牛毛的首饰也顺理成章拿掉,打扮的简单素雅,再画个煞白的妆到慈宁宫诉苦。
太后一直听晴儿说刘娴是怎么暗自神伤,还以为是夸大,哪里想到刘娴真的会瘦到衣服都显大?当即心疼的不得了,直说让刘娴受苦了。原本对刘娴的七分忌惮又少了三分,补品源源不断的进了翊坤宫。
弘历也是后悔的。还未收到粘杆处的报告,弘历就已经后悔了,但他又乐意见到刘娴难过,看到刘娴果真消瘦了,弘历是既高兴又心疼,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去了养心殿。之后以朝堂事忙为由,频频推掉了太后为刘娴拉的皮条。太后对刘娴的忌惮登时又少了二分。
乾隆的喜怒不定让刘娴深感乾隆果然是个不该对他抱有希望的人,重重地叉掉乾隆,刘娴过起了比妍姝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深居简出的日子。让那尔布停下对小燕子的调查,多和旗下包衣联系,查访于莲的下落,刘娴开始了翊坤宫的第一轮教育。
这次的教育主要针对君心难测。
虽然刘娴想让她们都单纯的活着,但事情摆在眼前,与其让她们胡思乱想误入歧途,倒不如把一切都说开,再说这宫里也容不得孩子。
让路嬷嬷做主讲,刘娴随时补充实例。因为前车之鉴尤在眼前,兰馨和晴儿都记忆深刻,对乾隆有意无意的讨好起来,说不出是为了试验刘娴的经验之谈还是想为刘娴做些什么。她们这番举动引得容嬷嬷直呼这些小祖宗是知恩图报的,对她们越发好了。
兰馨和晴儿的教育步入正轨,瑞宁却还有些问题。
瑞宁虽小,但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以前虽会使些小性子,但也明辨是非。在瑞宁心中她的皇阿玛是最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可这次她眼里看的耳里听的都是皇阿玛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皇额娘。皇额娘病的迷迷糊糊,吃不好睡不好,可皇阿玛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每日听到的就是皇上又去了延禧宫,令妃娘娘又得了多少赏。瑞宁很想问问皇阿玛“难道以前对皇额娘的好都是假的吗?”。
解禁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演武场,瑞宁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乾隆,五哥自豪而怜悯的告诉她那是因为皇阿玛喜爱令妃,所以皇额娘被抛弃了。
抛弃?皇额娘被抛弃了,那她呢?会像灰姑娘一样吗?父亲有了新妻子,就不要原来的女儿。瑞宁心不在焉的听着路嬷嬷的君心难测论,对乾隆的期盼一点点减少,变得不再巴望乾隆的到来,她甚至是憎恨着乾隆的。
终于在吴书来蔑视的前来宣告皇上晚上即将驾临,瑞宁的愤怒达到顶点,狠狠地打了吴书来一巴掌。
“滚!”
那天晚上,弘历自然是没有来,因为延禧宫派人来传话,忻贵人有了——生完九格格才三个月的忻贵人又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弘历高兴的不管今天是十月初一,兴高采烈的转道去了延禧宫,当夜就宿在了延禧宫。
瑞宁抱着刘娴哭的天昏地暗,之后抹干眼泪,一字一顿的说。
“以后,由我来保护皇额娘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