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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七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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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妃在御花园昏倒了。

    幸好有席嬷嬷并几个力气大的宫女在旁边才没摔着,但纯妃到底动了胎气,太医叮嘱纯妃最好在生产之前都躺在床上,以防小产。

    承乾宫

    弘历接到纯妃昏倒的消息就赶来了承乾宫。皇后、嘉妃、舒嫔、愉嫔、怡嫔都已经到了,神情多少带些忧郁焦虑,让弘历深感欣慰,心想他的后妃相处还是很和谐的,担心之情都流于言表。

    给弘历请过安,皇后简略告知了弘历她所知的情况,不知不觉将纯妃为什么昏倒的问题给引到了纯妃为什么这个时候去逛御花园的问题上。

    弘历虽喜欢过纯妃,但那都是从前了。自从高氏那档子事揭晓,他对以前最爱的温柔婉约型都有些抵触,还看中纯妃无非是纯妃能生,他子嗣太少,因此对能生的妃子都另眼相待。此次刚听到纯妃昏倒,弘历尚没什么反应,直到来报的太监说动了胎气,他才撇下下了一半的棋到承乾宫看看。

    皇后的话多少有些影响,弘历心里就埋怨上纯妃了:你说你都是生了几个孩子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常识都不懂,老老实实在承乾宫呆着多好,非要出去;去就去吧,还非要去小湖边上;去小湖边也行,你看准点走稳了呀,居然踩到小石子!

    哪怕纯妃这时是醒的,听得这番心语也得再被气昏过去。

    嘉妃听的皇后引导弘历的话,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看了顺琳一眼。

    顺琳低眉顺眼,毫无所觉。

    这时弘历已经对纯妃的病没有那么着急了,只是因着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才勉强留下。

    刘娴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和太后一起。

    “皇额娘怎么过来了,太阳还未下去,地上暑气重,要是热了皇额娘,就是儿子的不是了。”弘历孝顺的上前扶住太后,和同样上前挤开刘娴的皇后一左一右扶太后坐到位置上。

    殿内众人一一见礼。

    刘娴按规矩站到弘历身边,让皇后心里一堵。

    “纯妃妹妹昏倒只是小事,臣妾怕惊扰了皇额娘,便没有让人报给您知道,没想到娴贵妃倒把皇额娘请来,反而是臣妾的不是,累皇额娘走这一趟。”

    “只是看到皇帝的龙舆急匆匆从翊坤宫门过,妍姝以为出了大事报与哀家知道,若不是皇后说哀家哪里知道是纯妃昏倒了。”太后瞥了一眼皇后,“纯妃昏倒虽是小事,可她毕竟身怀皇嗣,即是事关皇嗣,就是头等大事。太医来了?”

    “已经进去好一会了。”弘历没多想,笑眯眯的对太后说,“皇额娘放心,听席嬷嬷说应是没什么大碍。”

    太后知道弘历对后宫阴私之事不甚在意,因此只是随口一说,但是皇后却有些忐忑,安静下来。

    不一会,太医出来了,是今日当值的文太医。

    文太医给众人请过安,没有抬头,将纯妃的病情详细说了。

    文太医的意思是纯妃数月来思虑过甚失眠再加上营养没跟上有点饿了,再者晒太阳晒久了有点小中暑,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只是纯妃现在的状况对腹内的胎儿很不利,有小产之兆,建议多吃多睡须静养。

    弘历听了脸色就不好了。

    思虑过甚,想什么能想到失眠的地步?还想了“数月”,那不正是朕巡幸木兰的时候...有什么可想的!

    营养不良,饿了?居然没吃饱!堂堂妃子,一宫主位,哪里少得了她吃?何况有孕在身,按例是有补贴的,就这样她还能饿着?她饿了不要紧,不要饿了朕的子嗣!

    中暑?都生第三个孩子了,都不注意保养!十月都已经是冬天了,她还能晒到中暑?居然弄到快小产的地步,真是太不懂事了!

    太后隐晦的看了眼皇后微颤的小指,“既然无碍,就让纯妃歇着吧。生产之前都不用到哀家和皇后那请安了。妍姝,随哀家回慈宁宫。”

    “是,太后。”

    “妍姝告退。”

    于是,刘娴到承乾宫统共说了三句话,挥挥衣袖走人了。

    让她们去斗吧,这一次不知道谁倒霉了。

    慈宁宫

    太后坐下,让刘娴坐到她身边。

    刘娴坐下就急急道,“皇额娘,纯妃...”

    太后打断刘娴的话:“妍姝,这件事你不要管。”

    “可是纯妃这件事透着古怪。她又不是生第一个,怎么会不知道孕妇要注意些什么。”刘娴扯着帕子,一脸不快,“还有皇后,她刚才居然当着我的面在皇上面前抹黑我,若不是皇额娘,我...”

    太后摇摇头,“不必担心,皇后的话没有高氏有用,她给人使绊子的功夫还不行。皇帝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那些年要不是高氏把告的状都和她自己连在一起,皇帝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刘娴讪讪,“皇额娘说的是。”

    “妍姝,你的性子该改改了。”太后叹息,“你性子直,容不得沙子,可皇帝毕竟是皇帝,你总是和他犟嘴,皇帝心里不痛快,对你自然越来越差,只是以前高氏还在,哀家也不强求你改,你改了皇帝也不看你。可如今高氏不在了,皇帝对你也有几分心,你正好多顺顺皇帝的意,不说多宠爱你,至少要有个阿哥格格傍身。”

    “妍姝也想有,只是...”刘娴扭着帕子,愤愤道,“皇额娘,皇后欺人太甚了,我本来就不受宠,也就只能指望有个孩子,可皇后她,她居然对我下药!”

    “禁言!”太后重重将茶杯搁在几上,皱眉轻声道,“你查清楚了?!”

    “一清二楚。我从病中醒来,还没安稳几天,容嬷嬷就跟我说了。我这才知道翊坤宫上上下下总共才二十几个人,却有十几个是别的宫里的探子,若不是容嬷嬷劝我不要在高氏去了皇上不痛快的时候再惹麻烦,我又没好全,我也就自己动手了。”刘娴憋屈的揉着帕子,委屈的说,“皇额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先前不显,现在...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如果...”

    刘娴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

    太后眼带满意的笑,瞬间压下去,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是心思太浅,你若有皇后一半的心机,何愁皇帝不把心思放到你身上!哀家也是没想到皇后会做出这种事来。你也不用急,皇后、嘉妃和纯妃都有孕在身,宫里头如今你正当宠,当下还是先笼络住皇帝,怀孕的事咱们徐徐图之。”

    刘娴抹抹眼角的泪,“一切全凭皇额娘做主。”

    “你若是软和一点,也在皇帝面前哭一哭,皇帝只怕一门心思就扑在你身上了。”太后拍拍刘娴的手,调笑道,“哪里需要受这么多委屈。”

    “皇上能来看妍姝,妍姝已经很开心了,哪里哭得出来?。”刘娴羞红了脸,“皇额娘取笑妍姝。”

    “你呀!”太后点点刘娴的鼻子。

    慈宁宫一派母慈媳孝,其乐融融。

    之后的事刘娴当真不管了,只是找些个喜欢八卦的让她们出去打听。

    也是容嬷嬷禁的狠了,被点名的几个宫女竟像是放了风似的,活跃在不起眼却消息灵通的小宫女周围。似是而非的消息传回来,每晚落了锁由去打听的宫女当成故事说给翊坤宫的宫人听,也省得她们背地里议论。

    刘娴也在茗珍的报告中知道了些许□□。

    皇后原本和纯妃是同盟,现在掰了。

    原来弘历出宫之后,皇后就开始恐吓纯妃,弄得纯妃吃不好睡不好,才导致御花园昏倒事件。

    而纯妃并不是真的昏倒,要小产倒是真的。因为时时刻刻提防皇后下黑手,纯妃顶不住了,眼看着太后皇上回宫,有了撑腰的,才决定装昏,效仿娴贵妃禁足那阵整理一番承乾宫,好保住肚里的孩子。

    不得不说是运气,装昏让纯妃躲过一劫。第二天席嬷嬷就找出一个有麝香味的荷包,在伺候纯妃用膳的小宫女柳儿身上。

    不敢隐瞒,纯妃报到太后处。经查,荷包是延禧宫秀贵人的贴身宫女齐琪给柳儿的,齐琪招供出了张常在,张常在反咬秀贵人,两人互咬,后来牵扯到了延禧宫所有嫔御,延禧宫众常在答应纷纷表示清白,还拉上了皇后、舒嫔和嘉妃,事情眼看越闹越大。

    谁知。

    乾隆十年十月十四,延禧宫秀贵人病逝。

    乾隆十年十月十八,延禧宫张常在病逝。

    随着这二人的死,事件渐渐平息下来,但多少有些传到弘历耳里。

    因为牵连甚广,弘历也不想闹大,只是这次不明不白的死了两个宫妃,虽说都是病逝的,可两厢一联系,弘历面子上就不好看。于是大笔一挥.

    延禧宫全部贵人常在答应皆罚俸半年,撤绿头牌三月。

    皇后管理后宫失职,罚俸两月。

    嘉妃、舒嫔御下不严,念在嘉妃有孕,令礼佛一月,舒嫔撤绿头牌一月。

    以儆效尤。

    这是弘历处理后宫最得太后心的一次。

    母子感情渐入佳境,聊起大阿哥永璜的婚事,于是扯出已薨的哲妃。

    乾隆十年十一月十七,行娴贵妃册封礼,晋景仁宫愉嫔柯里叶特氏为愉妃,长春宫宫女魏氏为贵人。追晋大阿哥生母哲妃富察氏为皇贵妃,谥号哲悯皇贵妃。

    刘娴上次已经收了金册金宝,此次只是补上到太后宫里的六肃三跪三拜礼,和皇上皇后的跪拜礼,此后,刘娴才算是真正的贵妃。

    翊坤宫

    弘历来得晚了些,正好刘娴亲自烹制了一桌子美食,弘历不客气的享用了。

    吃完后,弘历想找回以前的妍姝,便拉着刘娴进了书房,正看见书案上刘娴忘记烧掉的字。

    刘娴的字是有形无神的,弘历拿起来批评了一通才看见刘娴羞红尴尬的表情,方知是刘娴所书。

    乾隆热衷书画诗文,痴于书法。见不得刘娴一手烂字,当即拍板,要教刘娴习字。

    刘娴知道书法可以陶冶人的性情,她正是要让乾隆一点一点感觉到她的变化,习字一时正中下怀,但刘娴还是退却一番才答应。

    两人你教我学,亲亲热热,弘历更是挥毫画就一幅墨梅图,然后“咔”的在正中盖上他的大印。

    不知不觉有些饿了,弘历正想让高无庸传晚点,容嬷嬷端着两盅补品进来了。

    刘娴偏过头,无奈的按压额头,内牛满面。回过头时又是端庄得体的。

    “皇上,已经酉时了,不如用些汤水。”

    容嬷嬷将两盅补品分别放在弘历和刘娴面前,一板一眼的说:“请皇上、娘娘享用。”

    自有侍膳太监来检验并试吃,弘历饶有兴致的问:“这是什么汤?”

    “这是山参蒸元鱼。那元鱼是昨儿个我额娘进宫带给我的。”刘娴浅浅一笑,“妍姝是第一次做这道菜,皇上尝尝看。”

    弘历惊喜道:“你做的?!你不是一直和朕在一起?”

    “臣妾方才不是出去了一趟?这菜本来是想晚膳的时候一同呈给皇上的,只是蒸菜花费的时间不少,做底的清汤也花去了三个时辰之久,晚膳前只来得及配齐原料上锅蒸。方才出去就是看火候。”

    一旁侍膳太监已经验过了,盛了一碗。弘历接过,细细品尝。

    “汤清味鲜,肉质鲜美,美味。”弘历顿了顿,“高无庸,朕记得在布尔噶苏台吃的鸭条烩海参很好吃,朕还让你把做这道菜的厨子带回来,他人在哪?”

    高无庸自然是老老实实说是娴贵妃见皇上劳累,特地每日送来给皇上补身子的,其中强调了“特地”和“每日”,把弘历感动的不行。

    然后...然后容嬷嬷和高无庸就躲出去了。

    长春宫

    皇后呆坐在梳妆台前,今天是娴贵妃真正的晋封礼,按例,皇上今晚宿在翊坤宫,明晚会宿在景仁宫,然后是...

    “娘娘打算魏贵人放在哪一宫?”绯音问。

    皇后眯了眼,“延禧宫如今只有些常在答应,又都撤了牌子。就把魏氏放到延禧宫吧。”

    “娘娘,德嬷嬷又去了太后那。”

    “哼,随她吧,她左右逢源,迟早太后会先收拾她的。”皇后对着铜镜抚了抚鬓角,“本宫累了,安置了吧。”

    绯音应声上前为皇后卸下钗环,有条不紊的为皇后净脸,使人来洗脚,再换上中衣,服侍皇后上床,安安静静的退出。

    皇后摸着已经四个多月的肚子,不甚睡去。

    偏殿,魏令梅却是兴奋地睡不着。

    她终于保住了贵人的位份,想到自己是高敏贵妃培养出来的一枚棋子,魏令梅就嗤之以鼻。就算她是高贵妃培养出来的又怎么样?魏令梅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行为像高贵妃才被皇上迁怒贬回宫女就满心的冒火。高贵妃已经死了,难道还能跳出来继续利用她?亏她还以为高贵妃有多受宠呢,死了还不是就没了,不过如此。好在高贵妃让人教的东西很有用,好容易她重新回到贵人的位置,她一定要往上爬,她有自信得到皇上的宠爱,将来魏家一定会抬旗,她会成为比高贵妃更高贵的存在,比如...皇后怎么样?

    带着这样美好的愿望,魏令梅终于有些困了,笑着入眠。

    乾隆十年十二月初二,承乾宫纯妃诞下一女,排行第四,人称四格格。

    乾隆十一年一月二十,皇后进入孕期第六个月,太后怜其怀孕辛苦,令娴贵妃协理宫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