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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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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璟泫之所以能如此坚定地说出这句话,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师叔被劫走之后,他并非只是那般悠闲又落魄地游走于三界间。

    除了更加勤奋地修炼,除了没日没夜地练杀伤力强的上古阵法,与璇玑扇练灵法战术。

    他还做了其他的事,比如说,查明凝幽仙尊,在拜入碧落云巅之前的真实身份。

    他费了不少精力才打探到,凝幽尊上原名薛应怀,本是家中地位尊贵的嫡长子。

    千秋国都还没有灭亡,还不曾改朝换代之时,薛家是除皇家以外的第一大族。

    而凝幽尊上还是根正苗红的嫡长子,其地位之高贵堪比皇子,已然不言而喻。

    萧璟泫心中生起疑虑:便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吃穿不愁,头上还有官名爵位要继承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走修道之路呢?

    他查了很久也毫无头绪,加上千秋国都后来覆灭,薛家之人四散分离。

    要想找一个当年的知情人,对孤立无援,分身乏术的萧璟泫来说,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幸得上天眷顾,他在江南渡船东行时,遇上的那位船夫,竟是在薛俯共事之人。

    根他所言,在千秋国都时,薛家之所以能有如此尊贵地位,是因为薛应怀的祖父,为先帝终生驻守边疆。

    老人家不求虚名与功劳,只求先帝能庇佑他唯一儿子,无忧长大,平安一生。

    先帝念及老将军一身傲骨,忠诚的赤胆之心,便将郡主下嫁于薛应怀的父亲。

    婚后两年诞下一子,这个小孩儿就是薛应怀,据说,他是裹着瞎逛万丈出生的。

    可谓是吉祥之兆。

    薛父与郡主相敬如宾,薛应怀聪慧又懂事,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还算圆满。

    转机就在,一位落魄,且相貌平平女子寻到了薛府,此女子才是薛父心爱之人,可薛父故意与她对面不相认。

    他并非贪念此刻荣华安宁,他向来崇尚一夫一妻,抵制富贵之家妻妾成群的习惯。

    认为自己既然娶了郡主,便该一心一意对人好。可心动过的人将永远为彼此心动。

    郡主看在眼里却不说,有意无意地放任他们,甚至故意撮合两人单独相处。

    府中下人私自猜测,其实郡主与薛父早已离心,并与他人两心相通。

    薛应怀不信此话,亲自跑去问他母亲,得到的答案却是肯定的。

    他高声质问:“为什么。”

    郡主当时回答他,“我此生所期想,绝非是囚在高墙之内,碌碌无为度过。”

    他又问:“既然没有感情,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迟早都要分开,为何还要诞下我?”

    郡主冷淡道:“因为陛下。”

    薛应怀终究是成了权衡与争夺权利之下的,一枚可有可无,无用即可弃的棋子。

    他用尽力气去修复自己那个岌岌可危的家庭,最终还是于事无补,亡羊补牢。

    郡主与薛父和离,薛应怀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弃子,无依无靠,既进不了皇宫,也回不去薛府。

    他心中怀怨,化名空悟,在人界辗转了将近十多年,机缘巧合才得以进了碧落云巅。

    回忆缓缓落幕,萧璟泫目光从始至终落在,这小小的,圆滚滚的泥塑之上。

    “小师叔,我们到底是分开了多少天呢?日升月落皆匆匆,我又愚笨至极且麻木已久,没能记住。”

    “你肯定记得清楚,有没有责怪我没能快点找到你?”

    “我偶尔会胡思乱想,你心里定是恨死我了。恨我这么没用,找不着你。”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坚持在这世道间,摸爬打滚,辗转这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

    阵法结界外的苏星竹,兴许是骂骂咧咧的累了,双手叉腰地喘着气。

    像看傻子般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皱眉看着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的大宗师。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阵法隔绝声音,只能看见帽下那张嘴张张合合,手中捧了个小泥人。

    苏星竹转念一想,这阵法又没能将自己困住,不如趁此机会赶紧逃出去?

    若是能成功,便要如实相告于应怀大哥,若是不能成功,也就只能跟他拼了。

    说做就做,他如同一只搁浅的螃蟹,小心翼翼地横着步子,挪到了破庙门边。

    欣喜若狂地一个转身,“嘭”地撞上了什么东西,脑袋猛地后仰,两眼一翻白。

    “嗯?怎么回事啊?门不是开着的吗?”不由分说地倒在地上,随即晕死了过去。

    笼罩着整座破庙结界,在萧璟泫站起来那刻,如同百万士兵响应帝王号召般,灵光闪了闪。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绕过苏星竹,挺直脊背走出破庙。

    萧璟泫望了望南疆湛蓝的天,扬眉笑着,“头一次觉得,这里天气真不错。”

    醉语楼。

    门前站着婀娜多姿,绝色妖艳的姑娘,胭粉香脂,浓重不已。

    “公子,进来里面去玩啊。”

    “公子,下次记得再来啊。”

    “哟!这位中原来的小生真是生的好俊啊,这眼睛,这高鼻子……”

    萧璟泫刚靠近醉语楼半步,就被几位姑娘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姑娘们掩面而笑,既好奇又欣赏地痴痴瞧着他。

    “哇,我好喜欢他的那双眼睛,像会发光的大宝石。”

    胆子肥的,直接挺着胸口贴上来,对他上下其手,萧璟泫提前预知般闪开。

    那姑娘说话来缓解尴尬,“这嘴也挺不错,看着又薄又润,感觉一定很不错呢。”

    “中原不愧是好山好水好养人,这男子的皮肤都水灵灵的。”

    这群姑娘叽叽喳喳、打打闹闹地围着他,虽是热情不已,但迟迟没有要招呼他进去的意思。

    萧璟泫努力压下心中不耐,目光淡漠疏离地问道:“我何时能进这醉语楼?”

    谁料,他话音刚落,姑娘们皆是面露可惜轻叹之色。

    “公子,不好意思,绝非我等有意阻拦于你,只是我们上头吩咐过,中原人不得入内。”

    南疆与中原积怨已久,长达了整整两百多年,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规矩不错。

    但,今日这个普通玩乐之地的醉语楼都不让进,未免也有些太蹊跷了。

    渝怀长老心思缜密,又善于机关布局,萧璟泫早该想到,没有这般容易。

    这醉语楼于寻常人来讲,是极乐之地,于他来讲,那是阎王殿。

    他今日若是存心想进,仅凭几位姑娘,断然是拦不住一点的,他能把醉语楼搅个天翻地覆。

    只是万一打草惊蛇,让那薛应怀和渝怀得知,绑着小师叔,卷铺盖跑了,就功亏一篑了。

    萧璟泫抬头望了一眼,月光映着他冰绿的眸光,眼神有些犀利,轻蔑淡笑后,转身离去。

    他转过街角后,便进了间僻静的茶馆。

    若要问这世上,消息最灵通之地,那绝非茶馆和酒楼莫属了。

    “客官,要喝点什么?”小二热情得很,到门口将他迎进来。

    “中原来的?我们这儿也有不少,来自中原的好茶。”

    喝茶都是次要的,打探消息才是主要目的。萧璟泫淡淡道:“招牌茶就好。”

    “好嘞!招牌茶一位!”

    小二转身欲离去,萧璟泫连忙叫住他,“稍等,我初来乍到,想向你打探些消息。”

    “这……”小二看着店中满坐的众多,等着喝茶的客人,犹豫不决。

    萧璟泫心领神会地掏出了两锭银子,“还请你行个方便,为我答疑解惑。”

    那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商人大多利欲熏心,只要有钱了干啥都方便。

    小二两手捧着银子,眼睛都发光了,恨不得凑上去亲两口,“公子请讲,您请讲,在下定知无不言。”

    萧璟泫拂了拂袖,狭长漂亮的眸中,迅速染上蒙蒙半层寒霜。

    “前面那街上的醉语楼,是何时开张起来的?怎的我之前不曾见过?”

    小二已掉进钱眼子里,没什么防备心,乖乖地就如实答了。

    “早几年的话,公子自然不曾见过,醉语楼是后起之秀,近两年才张罗起来的。”

    萧璟泫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他们建了这么个人多眼杂,消息灵通之地,便于隐藏,更便逃逸。”

    见他沉默不语,“公子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两人行事小心谨慎,可能连面都不曾露过。从这些人口中,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萧璟泫摇头,“没有了,多有打扰。”

    小二满脸怀揣不安,掂了掂兜中能赶上开茶馆半月收入的两锭银子,有些愧疚。

    “公子给了如此多银两,我便给公子透露个小道消息。”

    “我们南疆的寒云达王子,以血玉麒麟为聘,要求娶一位来自中原的琴师呢。”

    萧璟泫满脸漠然,事不关己的题外话,他垂头敛眸沉默着,听听也就罢了。

    他眼帘微低,鼻梁高挺,很淡的嘴唇,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店家小二越讲越激动,说的那是个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痴汉像藏都藏不住。

    有人在身旁叨叨,不在意,不感兴趣的事时,就仿佛是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个不停。

    萧璟泫烦了,冷淡地掀起眼帘来,毫不客气地阴阳怪气道。

    “见兄台这般高兴,我差点以为,要求娶那琴师的人,不是南疆王子,而是你呢。”

    “哎!”伙计被他这话吓了个激灵,伸手想捂他嘴,却又被他冷漠疏离的眼神吓退。

    “公子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咱们王子对那琴师痴恋得茶不思夜不寐,若是听见此番蜚语,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嗯。”萧璟泫不太在意地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公子,你其实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如此拘谨的,你来打探醉语楼,想必也是为了这美名远扬的琴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