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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武者捂着脖子,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然后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死里逃生的小荣惊呼未定,喘着粗气的他拄着牛角弓,颤声说了句“谢谢”。
小个子的士兵嗯了一声,小荣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虽然这个女武者的脸上溅了几滴鲜血,虽然她的头发剪短了,但小荣还是看呆了。
用村北老光棍的话说:这娘们真他妈漂亮……
花荣盯着美女看得出神,美女武者向这个单纯的少年嫣然一笑,便转身去杀敌去了。
小荣的眼神痴迷的跟着女武者的身影,他正看得起劲,忽然脑袋上被人用巴掌重重拍了一下。
恼怒的花荣回头一看,只见先前用投矛救他性命的伍长,正横眉怒目的看着他:“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杀蛮子?!”
小荣茫然看看四周,只见随着那名蛮族武者的死去,小村里剩下的蛮人已经没了斗志,他们有的转身就跑,有的跪在地上用蛮族语求饶。
仇恨的种子早已根深蒂固:想要逃走的蛮人被义军们从背后击杀,而跪地求饶的,也被蜂拥而上的百姓活活打死。
如果不是林静及时说‘留活口’,这些蛮族人一个都别想留下。
……
战斗结束,村子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在山风中持久无法散去。
小荣看着那些忽然出现的士兵和义军,把受伤的人放在门板上抬走。
至于那些死去的人,沉默的士兵们把遗体拖出来,摆放在一堆干柴上。
小荣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这就算完了吗?
小荣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回到自己家,他丢掉牛角弓,把父亲的尸体从篱笆上扶下来,放到院子里平躺好。
至于母亲无头的尸体,小荣大哭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哭了一会,小荣感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荣回头看了看,只见是救援他的那名伍长。
“小家伙,别哭了!”伍长沉着脸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一个男娃娃,整天哭哭啼啼的,连你爹死了都要耻笑你。”
小荣擦了把眼泪,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伍长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名士兵走过来,将小荣父亲的尸体抬进农舍放在床上,然后帮小荣母亲擦了擦尸体,穿上衣服和小荣的父亲并排放在一起。
小荣捧着母亲的头颅放声痛哭。
伍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娃娃,别哭了,跟我们一起去杀蛮子!至于你父母,就让他们一起安心上路吧。”
小荣看了看伍长手中的火把,心中有几分不忍。
伍长却已经懒得再说,他拖着小荣走出农舍,然后示意手下的士兵放火烧屋。
火把丢在木制的农舍上,很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小荣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焦臭味,哭得满地打滚。
“臭小子,你给我起来!”伍长把小荣从地上扯起来,然后把牛角弓拍在他怀里:“你特么哭个屁啊,现在兵凶战祸的,谁家没死人?走,跟我们一起杀蛮子报仇去!”
报仇?!
花荣听到这两个字,六神无主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杀意。
花荣咬牙切齿的背好牛角弓,他提着一根长矛走出自家院落,只见村子里的那些士兵已经离去了,只有伍长带着两名士兵在院门外等着他。
村口,只剩下几个幸存的村民和两个士兵在整理和火化尸体。
伍长牵着马,带着花荣朝后山的道路走去:“小子,看你射箭还有点本事,老子特地留下来照看你的,嘿嘿,以后你跟着我们打仗,杀蛮子的好事少不了你!”
说完,那伍长似乎没兴趣跟花荣聊天,只是不停和身边的两位士兵闲聊,说的话题,都是如何杀蛮子的事情,偶尔也提起当前的战况。
听伍长的口气,似乎有一支军队从庆州北上,正在搜索蛮族人的动向,领军的人姓龚,手下有近千名士兵。
听着士兵们的闲聊,初来乍到的小荣不敢随便插嘴,只是跟着他们在山里闷头行走。
四人前进了快两个时辰,前方的树林中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帐篷……
这是一片营地,营地周围用木桩设置了防止骑兵冲击的护栏,而大树的顶上,是手持弩机正在警戒的士兵。
树林中间有一片空地,在那个地方,有几间比较大的帐篷,空地上还竖着一面旗帜。
这面旗帜用的是军队很少使用的白色旗面,旗帜镶嵌着黑边,上面用红色写着四个字,但花荣从没上过学堂,只认得最后一个“軍”字。
伍长走到一个士兵的面前:“老范,给这位小兄弟准备一些破甲箭,再给他找一身轻盔甲穿上,这位小兄弟的箭术了得,箭支你给他三倍的数量!”
那名姓郑的军需官答应一声便进帐篷去找物品了。
花荣有些受宠若惊,但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请问军爷是哪一部的官军?小的这就算是投军了吗?”
“官军?”伍长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子随着公子北上,一路上就没看见过任何官兵!这些混账王八蛋的官老爺,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子都是忠义仁孝,嘿嘿,到了打仗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荣纳闷的说道:“那你们是?”
伍长自豪的拍了拍胸口:“咱们是庆州义军,从庆州过来支援战事的。先前军中只有三百人,这些天公子收拢残兵,吸纳流民,现在已经有八百人了。”
伍长脸色沉重的拍了拍小荣的肩膀:“小家伙,别以为就你有仇要报,嘿嘿,在这军中,有几人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放心吧,跟着我们,保管你杀个过瘾!”
小荣游目四顾,只见营地中那些没有穿着甲胄的人,大多是些面目淳朴的汉子,他们脸色沉重而悲戚,有的蹲在地上慢慢磨着刀剑,有的坐在帐篷边呆呆出神,一股森然的杀气弥漫在他们的身上。
小荣对这些人,有着感同身受的亲切。
在营地周围,还有一些人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领头的几个强壮的男子,还用手脚比划着什么,似乎在传授什么格斗的技巧。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些壮男一律披挂着用整块铁板锻造的重型板甲。
一套板甲,重量可达五六十斤,但这些男人似乎一点累赘感都没有。
见小荣伸头打量那些人,伍长轻声说道:“那些家伙是公子从深山里招来的武者,一个个都厉害的紧,你要是想学什么杀人的武技,便去求他们传授吧!”
“学武?!”小荣惊讶的说道:“将军你让我去学武?!”
“莫说是学武,”伍长冷笑道:“为了报仇,老子便是去学掏粪也愿意!”
小荣看着伍长眼中浓浓的杀气,心里不禁暗暗发冷……
小荣不知道什么“哀兵必胜”的道理,他只是觉得,统领这样一支军队的人,该是个怎样的英雄好汉?
想必,义军的首领长着满脸的胡子,眼睛像是铜铃,说话声音可以把人震得头晕眼花……
军需官老范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箭囊和铠甲,他将铠甲递给小荣。
小荣在伍长和老范的帮助下,学习着如何披挂铠甲,只是小荣的个子不高,铠甲显得有些长大累赘。
三人正忙碌着,忽然他们背后有人轻声说道:“张达,范疆,先前就跟你们说了,不要招收老幼妇孺入伍,你们怎么还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