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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
后来的那个周末,我又打过两三次电话给叶泽林,他都没接过一次。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我的号加进了什么黑名单里,我打过去,他是听不到的。
第二周的前几天,我没有课,但却总是半夜失眠。然后早上爬不起来,我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下午又去图书馆呆上半天,日子过得恍恍惚惚。寝室她们几个看我这样,都有些忿忿不平地。那天下午,书亭在图书馆看我又晕乎乎的,她就跟我说:“你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到底是怎么样,你去找他说清楚。”
我却茫然着:“说什么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道歉吗?”
“你都纠结了那么多天你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摇摇头,书亭又叹气道:“那你就别说,等他说,说着说着,搞不好就说开了。”
我于是又纠结了一下午,晚饭之后,我正好在二食堂那边。我从食堂出来,绕着校园走了大半圈,最后还是慢慢踱着步去了生科楼,其实这么几天,我总会反复地路过那里,可我始终没有一次有勇气走上去。我也时常在想,我们学校实在太大了,走在路上都没有偶遇过一次,那样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我没什么意识地上了楼,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楼里很安静,到了五层环视一圈,叶泽林的办公室是亮着灯的,我敲了敲,却没人来开门。我又走到旁边他之前一直用着的那个实验室,在门外看了看,现在没课,所以……我预感他是一个人在里面。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抬手敲门了,用力地连敲了三下后,我听到里面有转动门把的声音。
意料之中的,来应门的人果然是他。
叶泽林看到我,似乎有片刻的僵滞,却在两秒后,语气漠然而平淡地说了句:“有事吗?”
我想过很多种开场白,可是却没想过他会这样问我,就好像我们又回到了很久之前,头几次见面那样陌生。我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张口结舌地说:“哦,我……那个,其实……”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停住了一会,我却又蓦地有些生气。明明是他把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这么无所谓,反而像是我总是死乞白赖地缠着他似的?
可能是看我很久都不说话,叶泽林又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就回去吧,我在忙。”
他说着就要关门,我终于忍不住气愤地骂了起来,我口不择言地说:“什么叫你在忙啊?就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叶泽林,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亲了我还什么都不敢说,一次一次都等着我找你!我……我简直是有神经病才会每天想着你,还把自己搞得快神经衰弱了!行啊,你关门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关门的话,我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他好像被我骂懵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我也咬紧嘴巴喘着气,不晓得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然而忽然间,我的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别的东西,我转眼去看,居然是一个陌生人的脸。我愣了下,却接二连三地,我又看见好几个人从叶泽林身后的实验室里探出头来,好奇而惊诧地打量着我。
我有点回不过神地说:“这里头……怎么那么多人啊?”
他微微回了下脸,那几个探出的脑袋立马就缩回去了。叶泽林又转过头来看了我几秒,说:“噢,在上课。”
我简直傻了:“你今晚不是没课的吗,外面也没有写啊……”
“下周要出差,调了节课。”他淡淡地说。
我却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天哪,我刚才究竟都干了什么?!我干脆去死算了!
我转身拔腿就跑,逃一样地往对面电梯的方向冲,突然听到后面有关门的声音,然后叶泽林追了出来:“夏裴!”
我脚下并没放缓,他的速度却更快,我还没跑几步他就倏地一下追了上来。胳膊被一下拽住,我惯性地往前绊了绊,然后就被他的力道带着转过身来了。
我有点无措地看着他,头都快炸了。他也看了我几秒,然后低下头,从裤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你……先到我办公室去等一下,我下课就过来。”
他不由分说地直接把钥匙塞我手里,我推拒着刚张了张口,他又低声道:“我所有钥匙都在上面,你不要乱跑,不然我哪都去不了。”
沉默了几秒,我才讷讷地哦了声。他又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就转过身,快步走回实验室去了。
我又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会,只好走到叶泽林的办公室前。可是他那一串钥匙起码有十几个,大大小小都差不多。我一个一个地在那试,运气不好,试到倒数第二把钥匙的时候才把门开了。
四方形的办公室里,陈设跟别的老师的办公室也差不多,我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书桌前那唯一的一把椅子边,有些失神地呆坐了下来。
该不会等会我的事迹就传遍整个校园论坛了吧,也不知道刚才会不会有人拍了照……我在桌上趴下来,崩溃地胡思乱想着。透过钢化玻璃,我不经意看见玻璃下压着一些纸张,有一些上面有叶泽林的笔迹,然后我的思绪就更乱了。我看了看表,现在离下课时间还有一刻钟,我看着秒针一下一下地跳着,静静等着下课铃声响起来。
可是,不到十分钟后,下课铃还没响,门把手就已经被人按开了。我听到声音的生活一下就条件反射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叶泽林站在门口,看着我这个稍息立正的姿势,滞了几秒才走进屋,然后又把房门关上了。
我局促地站着,看他走过来,就往位置旁边让了让。他顿了一下,淡淡地说:“没事,你坐吧。”
他站着我坐着,很奇怪吧……我看着他摇摇头,安静了片刻,他又没什么表情地问我:“要喝水吗?”
“哦,行啊……”我随口应了声,他就转身到饮水机旁去接水了。可是在那折腾一圈,他又走了回来,抿了抿唇角说:“没一次性纸杯了,我让人去拿?”
“……不用了。”我无奈地道,叶泽林犹豫了下,又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那用我的吧。”
我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又拿着杯子走回饮水机那去了。然后我看着他打开热水的开关,用冒着烟的滚烫的热水把杯子里里外外地烫了足有三分钟……
要不要这样啊,我都还没说我嫌弃他呢……我心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想。过了一阵,他终于又走了回来,把杯子递给我。我慢吞吞地接过,看了两眼:“这不锈钢的啊?”
他嗯了声,我撇撇嘴嘟囔说:“不锈钢的好啊,不锈钢的砸不碎,不用我再收拾了。”
他好像顿了顿,张了张口。这个时候,外面的下课铃却突然响了起来,一直响了半分钟,直到铃声停下,他却又闭着嘴不说话了。
我有点气恼,僵持了半分钟,我没好气地说:“你忙吧,不打扰你,我先回去了。”
他愣住了一下,半天才噢了声:“那我送你。”
“不用了。”
我说着就低下头,往门那边走,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叶泽林轻轻拉住了我。我顿了顿步子,抬头瞥了他一眼,有点赌气地把手抽出来:“再见。”
我继续往门的方向走,他跟上来。到了门边,我按下门把手,把门往回拉,可不知怎么的,旁边却有一只手猝不及防地伸过来,用力一按,房门便轰地一声又在我面前关上了。与此同时,一股强硬的力道把我扳过去,还不等我有任何反应,叶泽林的手就制住了我的胳膊。他上前一步,我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头用力地撞在了身后的门上,可他却仍像毫无意识似的,嘴唇猛地就压了下来。
唇齿用力磕绊着,我却惊愕地连疼都忘了,一时只觉得晕眩。我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可却整个人被他困得很紧。他不留一点余地地激烈扫荡着,突然之间,还像是发脾气一样地咬了一下我的舌尖。我疼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那个霸道的力度才终于停了停。我睁开眼睛瞪着他,想要骂他两句,可才刚刚张嘴,他却又已经重新贴了上来。
……这次却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刚才被咬疼的地方,现在都被他轻轻舔舐着,一点一点地辗转相抵。我好像手脚都有些失力了,贴着门想往下滑,他却右手环住我的腰,一下将我揽过去,然后他左手来牵我的手,缓缓地带着它上移,最后牢牢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就忽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尽力地回应着。不知道过去多久,一直到我舌尖都发麻了,他的唇才慢慢离开了我。
我睁开眼睛,叶泽林还抵着我的鼻尖,近在咫尺地注视着我,却没有说话。我晕晕沉沉地,看着他微微抿起来漂亮的嘴角,上面还有一点润泽的痕迹。静默了很久,我赧然地小声说:“这次也是消毒吗?”
“不是。”他低哑地说,又停了一下:“上次也不是。”
我抬起目光和他对视,他的眼睛没有平时清亮了,而是漆黑深沉的,被漂亮的睫毛半遮着,却还是闪动着暧昧而低柔的光,我尴尬地没话找话道:“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摇了摇头,安静了几秒,好像有些委屈地嘀咕着:“没有,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我撇了撇嘴:“你说什么啊,明明是你先发火不理我的,打电话你也不接……再说就算我不找你,你就不能找我吗?”
“我以为你只是要道歉,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他盯着我,继续低缓地小声抱怨着:“每次你找我,都只会说你和他的事情,没有一次不是。你只有在他那不开心了才会想到我,你知不知道我多难受?我还找你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他声音越来越低,我有点理亏地说:“你又从来没说过,谁知道你不高兴……”
“都那样了,你还不知道?”
我明白他在说什么,据理力争地说:“可那次也是你自己说……消毒的,我哪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一时似乎有些哑然,但还是有点不平的样子。我垂下眼睛故意说:“而且你刚才把我的头撞疼了。”
他脸上的神色果然顿住了,然后紧张地松开我:“哪里?让我看看。”说着他就一手拉着我的胳膊,右手探过来摸我的后脑:“会不会觉得头晕?这里疼不疼……”
他没能说完,因为我突然伸出双手去搂住了他。我能觉察出叶泽林滞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鼻尖和胸膛里全部都充盈着他的气息,我贪婪地呼吸着,一点也不想离开。我小声地说:“现在外面还有很多人呢,我们晚点再出去,行吗?”
“嗯。”他低沉地应了声,手臂更加收紧了一点,唇瓣也落下来,轻轻贴在我耳廓上。过了一会,他又好像不放心似的,抬起手来伸进我头发里,轻轻地帮我按揉着。
世界好像就这么静止了,我闭上眼睛安心地靠着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我似乎都有些睡意了,我又忽然听见叶泽林低低地叫了我一声:“裴裴。”
我迷蒙地小声说:“嗯,怎么了?”
他却在我耳边摇了摇头,很低很低笑着道:“没什么……我也能这么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