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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婷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颠散架了,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呼一声痛,说一句难受。
她曾经试过用不舒服这个理由,结果换来对方冷冰冰的一句:“就算现在把你肚子里那个孽种挖出来,我也能保证你活下去,你信不信?”
她几乎是别无选择,只有配合,尽可能乖地配合,让他们相信,她不但是心里早已熄了逃跑的心思,也不会成为他们逃亡路上的障碍和阻力。
把宛妤推下坡后,虽说她开枪示警,吸引了追兵们的注意力,但也让他们彻底放弃了那个藏身的巢穴,被绑上摩托车带到近山脚的地方,然后他们藏进了下面一辆运猪车里。
臭轰轰的车箱,几乎将她熏晕过去,而这还不是最难爱的,最难受的是,肚子上的疼痛加剧,有什么东西不以她意愿地不断往下流出来,一点点泄尽了她努力积聚起来的勇气和力气,哪怕是再没有经验,她也知道,她的孩子危险了。
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这么挨着,心里怀着那一点点希望,等待着自救或者被救的机会。
难熬的时间终于结束,宛婷被拖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真是死去又活过来一回,她伏在路边呕了个天翻地覆,还没有整理好自己,就被蒙头蒙脸地盖上麻布,径直带往了下一个地方。
这一次,她听到了汽船嗡嗡的鸣笛声,还有流水啪啪拍打在岸礁上的声音,身下晃晃荡荡的感觉,让她猜测,他们应该已经上船了。
不知道宛妤有没有及时赶回去找到宛妤,不知道他们来不来得及救出自己——这一次若被带走,只怕想要回来就很困难了,而那时候,她的结局除了被折辱而死,不会有其他更好的出路。
要不要想办法跳水呢?虽然在全身被缚的情形下跳水逃生无异于自杀,但至少淹死的痛苦肯定要比死在这些人手里舒服得多。
唉,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宛婷姑娘已经忘了,凭她现在这模样,就算是想要跳水,其难度也不是一般高的。
不过也不需要跳水吧,她模模糊糊地想,只需要就这么将她丢在这里,她觉得,她也已是命不久矣。
她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听觉和感觉都慢慢变得迟钝,她好像陷在很黑很黑的一片暗地里,又冷又饿又痛,负能量满得她无法忍受。
她一遍又一遍地请求宋仁轩来救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孩子要离开我们了呀,宋仁轩,为什么你还不来?”
为什么他还不来?
在她终于不想再等下去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宛婷,谢宛婷。”
那声音,熟悉而陌生,遥远而不真切,她听得到,却无法作出一点点回应。
那人还在问她:“宛妤呢?你知道宛妤在哪里吗?”
宛妤呢?她问自己,宛妤在哪里呢?她努力地想,努力地想,在觉得自己就要想起来的时候,一阵锐痛袭来,似乎有人猛地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一脚一脚又一脚,惊恐和绝望大于疼痛,再也想不起刚刚问自己的人,还有问自己的问题,她疯狂地嘶吼,求饶,咒骂,然而就如被噩梦扼紧了喉咙,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在噩梦里浮浮沉沉,宛婷再次醒来的时候,好似被毒打了一轮又一轮,下半截身体有种麻木的钝痛,宛如被撕裂了又强行逢合起来的感觉。
她倏地睁开眼睛,手不自觉地往肚子上摸去,束缚被解的欣喜尚未传达到脑子里,她先被自己平板的肚子惊得差点跳起来——然而却没成功,一只手温柔地扶住了她的身体,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狼狈无状的宋仁轩,头发乱蓬蓬,胡子拉茬茬的,脸贴着她的脸,喜极而泣地说:“臭宝,你终于醒了。”
“宋仁轩,”她无助地望着他,想要笑他的不成样子,但身体的感觉却在提醒着她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喃喃地问,“我们的孩子……”
宋仁轩握牢了她的手,说:“孩子很好,宛婷,你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他在骗她,孩子出事了!宋仁轩并不擅长骗人,所以宛婷读懂了他眼里的哀伤,她微弱地吟呻,终于支撑不住又倒回了床上,她用力地闭上眼睛,期望这可怕的事实真的只是她噩梦一场,等再醒来,孩子还好好地在她的肚子里,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妈妈。
她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的孩子,上回做产检的时候医生还说孩子发育得很好,她还给她拍了一张照片,那里面的孩子虽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但是形神已备,甚至脸上还隐隐带着她所不了解的温暖的笑意。
病房的门被推开,有很多人闻讯赶了进来,然而宛婷在他们在开口之前,再次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睡梦当中,宛婷听到了很多声音,谢悠然好似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劝宋仁轩:“你也该去休息一下了,不要宛婷醒来看到你倒下了,她会更加担心。”
“不。”宋仁轩固执地回答。
宛婷几乎能想象得出他抿着嘴冷着脸孔坐在那里的样子,这让宛婷想起那一年,宋仁轩给她买了一套她最喜欢的“执事者”典藏版当她的生日礼物,她却偷偷地告诉他说:“宋仁轩我跟你讲哦,我和邓晖在一起了。”
宋仁轩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虽说他还是冲她礼貌地表示了恭喜,但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路过宋仁轩的房间,透过半开的门扉,她能看到他抿着嘴沉默地坐在桌子面前,那周身流动的悲伤的气场,让她都不敢多接近他半步以内。
可她是谁?她是谢宛婷啊,一直都不怕得罪宋仁轩的谢宛婷,大大咧咧不怕被打击也不怕被拒绝的厚脸皮的谢宛婷,所以她每次都会鼓起勇气跑进去,想要帮他赶走那恼人的悲哀,抚慰他的寂寞、他的孤单、他的害怕,还有,抽走他的冷淡。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青春期男孩子的别扭,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想要安静地消化这个可怕的事实,就像小时候,他外公外婆恶毒地诅咒他的时候,他固执地听完那些完全不是他能承受的话语,以期从那些陌生的话当中,听出一点点欺骗的成份来。
他沉默地等待,等待她迷途知返,或者越走越远。
宛婷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去安抚他,但她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她似乎还陷在那个恐怖的恶梦里,她周身被绑,被丢在运猪的车子上,她在让人作呕的环境里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着肚子孩子的心跳和胎动,但却惊恐地发现,她完全感觉不到。
武侠小说里的英雄人物,是宛妤少女时代最仰慕的对象,她曾经以为她若生在古代,必是仗剑江湖的无敌侠女,可这一次的事情却让她明白,原来她自始至终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手指被握住,指尖传来轻柔的触感,她听到宋仁轩昵喃的声音:“宛婷,臭宝,你要醒来啊,你一定要醒来,这次我一定一定再不离开你,我们会再有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你可以叫他们谢霆锋,也可以给她们取名宋慧乔……”
宛婷听得想笑,谢霆锋和宋慧乔,无聊的时候她会和宋仁轩探讨孩子的名字,为此她把唐诗宋词元曲还有古诗经当成枕边必读书,无事就翻出来找名字,屡屡有所得但都被臭屁的宋仁轩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翻了,于是她就恼了,负气地说,要是女儿,我就给她取名宋慧乔,要是儿子,我就叫他谢霆锋,哼,一出生就是名人……
她喜欢看宋仁轩被她气到无语凝噎的模样,也喜欢他气恼的时候用力地拥抱她的样子,她本来以为,她会给他生一个漂亮健康的孩子,会和他一起,给他或者她一个幸福圆满的童年,以弥补他孩提时段那段黑暗的过去……
可她还是失去了他/她。
然后她听到了宛妤的声音,小妹似乎对她很是气恼,“谢宛婷!”她喊她的名字,一如她将她推下山坡时她的恼怒和不能置信。
可是我不是想害你啊,宛婷无奈地想,她只是不愿意两个人都再一同身陷险境。
“谢宛婷,你再不醒来,妈妈做的好吃的都让我吃光啦!”
宛婷才不信她,有好吃的妈妈都是给她留一份的,“吃独食不是好习惯,好孩子要懂得和人分享。”这是谢悠然打小说教她们的道理。
“谢宛婷,你再不醒来,宋仁轩都要给别的女人抢走了,你不知道,有个女人长得好漂亮哦,她正在疯狂地追求宋仁轩诶。”
宋仁轩才不会要她,宛婷得意地想,他那么固执,那么认死理儿,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诱惑走的人?
不同于宋仁轩沉默的亲吻,也不同于妈妈的唠唠叨叨,宛妤一直在威胁她,要她早些醒来,但是,她已经醒来了啊,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她已经醒了啊,她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她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谢宛婷,你的公司都要垮掉啦!昨天我失了一笔大生意,还好你没醒,不然被你知道,你肯定要骂死我了。”宛妤的声音里这回没有恼怒只有庆幸了。
“臭丫头!”宛婷骂她,“就知道你不经事,以前教你的,都没用上吧?”
失了生意,就要想办法弥补回来啊,但宛妤还在那儿不停地讲废话,说被丢掉的生意有多大有多大,如果得到了会怎样怎样,讲这些有屁用啊?都丢掉了还讲这些?
宛婷又恼又急,用力地挣了一下,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能动了,眼皮慢慢上挑,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了。
“宛婷!”
“臭宝!”
“姐姐!”
很多个声音同时叫着她的名字,顿时让宛婷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然而她的目光还是准确地牢牢地找到了谢宛妤,“臭丫头!”她喃喃地骂她,“谁让你做事不经心啊,那么大生意给你丢掉了你还有脸在这里说。”
宛妤的脸上笑中带泪,她回身跟谢悠然他们说:“果然是个财迷呢,一听到说亏了钱,就马上醒来找我算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死,居然给锁掉了……是抽抽的问题,对不起哦,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