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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仇恨活下去是很悲哀的事,因为一旦完成复仇,你就会发现你的世界无比空虚。
厨房里,一边哭,一边切着东西,咚咚咚咚,刀锋与砧板相碰,声音富有节凑,刀下的生菜丝发小均匀,翠绿翠绿的一大捧,十分好看。
她切的明明不是洋葱,却哭个不停。
烤箱里的鸡散出诱人的香味,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地翻滚,牛扒在热油里滋滋地响,厨房里喷喷的,交织的各种香气预示着一桌好菜,一场盛宴。
但她哭的很伤心,手指一直都在抖。她害怕,因为身后有一个疯子,一个手拿利刀,饥肠辘辘的疯子。
苏宁突然被叫到学校会客室,这里一般用来招待领导和贵宾,透过宽敞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校园尽收眼底,室内布置的跟颇有隔条的咖啡厅一样。
但现在的气氛并不怎么好,校长和班主任坐在苏宁左右两旁,神情紧张,他们对面是一对便装打扮的年轻男女,女子大学二十七八岁左右,男子要更年轻一点,尽管他们都面带微笑,但苏宁从进门看到他们一瞬间,就感受到他们身上凛然的正气。
他们是警察,还不是一般民警,而是刑警。他们展示的证件也证实了苏宁的直觉,听班主任悄悄跟他说,这两个是警察特意来找他的。
难道那件事被发现了?无论表面上外怎么装出一副困或不的模样,苏宁还是不由得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但是如果警察真的是为“那件事”而来,那么现在恐怕就不是他面对面坐着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苏宁在心里暗暗叹气,明明十分钟前,他还跟普通同学一样坐在教室里等着上班班主任英语课,因为老师迟迟不来,学生们自然散漫起来,他们三五成群地聊着天。平和的热闹上苏宁觉得很安心。所以连身为班长的他都眯起眼来养神,阳光正好落在他那这儿,晒得人暖洋洋,很舒服。
“苏宁昨晚也打工到很晚吗?”
“为什么他总是打工呢?”
“好心疼……”
几个女生正在小声讨论,目光躲躲闪闪地拋过来。
苏宁闭着眼睛假装没有听见,他在同学眼中就是一个谜,明明有着贵公子一般的外貌和气质,全优成绩,却是一个兼职狂。奇怪的是他并非家境困难的学生,打工只是他的兴趣。他自己解释是为了积累更多经验,学校对学生兼职没有硬性规定,而且苏宁的成绩一直保持优异,学校也只能随他去了。
那边,李梓涵正兴侄勃勃地谈论数日前的古典音乐会失窃案,一台作为音乐会展示品的天价古董钢琴在号称滴水不漏的严密保护下被偷,走了。监控摄像头没有拍下任何有价值的影像,至今任何线索。大家听完啧啧称奇,纷纷表示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怪盗基德,有些爱幻想的女生已经开始想象这位怪盗是如何的潇洒不羁……这件事报纸并没有报道,但李梓涵的父亲在国际大型通讯社“联环社”任职,消息灵通,所以李梓涵会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新闻,连苏宁也不禁关注起来。
突然,坐在他斜前方的方凯猛然站起来,把苏宁给吓一跳。只见方凯举着一盒牛奶大步走向李梓涵,正气凛然地说:“这盒牛奶还有一天过期了,我不喝!你没有诚意!”李梓涵翻了白眼:“你烦不烦!都按照你的要求买了超低温杀菌奶,反正没过期喝不死你!”
“用巴氏杀菌技术的鲜奶都是很娇贵的,在包装啦运输啦等过程中都会不断发生化学变化,虽然保质期还没过但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里面的牛奶已经变质了。这盒牛奶一定是因为快过期所以特价销售吧?李梓涵你不能这么贪小便宜,万一喝拉了肚子客怎么办啊,急性食物中毒会有生命危……”李梓涵恼羞成怒地扇了他后脑勺一记耳光,方凯委屈地闭上嘴,其他同学都笑起来。苏宁心想,这两个半途插班的家伙,倒是适应得很好。
就是这时候,班主任一脸凝重地进来,点了苏宁的名字让他出来,然后他就被带到这个会客室,刚才教室里喧闹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苏宁同学,我们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可以为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提供一些资料。”那个女警官先开口,她穿着OL的套装,一头短发显得十分精神干练,容貌姣好,身婀娜多姿,但是苏宁知道,任何敢轻佻搭讪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要知道她的随身手提包里肯定装着一把便携的警用手抢。
看来跟“那件事”没有关系,苏宁暗自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警察放的一段视频后,脸色却骤然一变,幸好其他人都只关注视频,没有人留意他的。
这段视频是由监控摄像头拍下的,是一个普通住宅小区附近一条冷僻的小路,时间是晚上,所以画面不太清晰,紧接着只见一个少年在镜头前走过,尽管只是一闪而过的侧脸,但相信以警方的技术一定是提取到了更清晰的画面,所以才会找上门。
太大意了,他本以为调查得足够充分,结果还是漏了一个监控点,苏宁再心里叹息。
“三天前经由居民报警,在这个小区某住宅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法医推测出确切的死忙时间,是晚上的12点15左右,正好与监控录像拍到你路过的时间吻合。”女警严肃地说,“你是唯一可能目击证人,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你,苏宁同学。当然,你那么晚还出现在那里原因,也可以告诉我们吗?”
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班主任顿时激动地解释:“不可能的!苏宁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他不会做坏事的!”表现优秀和会不会做坏事完全没有关系啊,老师,苏宁暗自想着。这是个有点轻蔑的想法,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旁边的小警察连忙说,看来他的职业要比女警官低一些,很爽朗的模样,大概刚从警校出来没有几年,他委婉地说:“我们调取了这段时间前后,案发地点附近的所有监控,因为是深夜,所以拍到的人只有你。我们调查过你与死者并无关系,所以更想知道当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那附近有一家便利店,我在哪里兼职。”苏宁回答。
女警挑了挑眉,好像不太相信:“你还是学生吧?把你排到晚班似乎不太人性化?”
“不是的,我本来十点就可以走了,可是接班同事突然不舒服,而且那天晚上早哼换店里的冰柜,必须安排人手,所以我只好连上了两班。”他深信这个解释在旁人挺起来没有一丝破绽,他抬起头,与那位女警坦然对视。
校长和班主任都在替他说话,在他们看来优等生不可能做任何违法的事。他的档案清白良好,成绩优秀,与凶杀案扯上关系纯属不幸。
现阶段警方也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苏宁又是未成年人,所以对他的问话也只能到此为止,警察留下联系方式,让苏宁如果想起什么就联络他们,苏宁收下了名片,表示一定配合。
班主任送走警察,又转身过来安慰苏宁,她非常担心这件事对这个优秀的学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苏宁看起来确实一脸轻松,还反过来让她放心。班主任感慨一通像苏宁这么优秀的学生确实太难得,然后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对于老师的赞扬,苏宁温和地微笑着。
其实,对他而言,被警察怀疑盘问带给他的打击还没有之前冲上去救方凯来得大。那并不是自己会做的事,完全是一时脑子发热,毫无理由。单纯的爱护同学并不是解释自己失常的最好的答案,那天跨过护栏时他没有丝毫迟疑,捉住方凯时竟然还松了口气,这到底是为什么?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答案。
苏宁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十七岁的少年早就看透了许多黑暗,也藏着许多的秘。大部分事情在他面前的鲜少有无解的情况,他不能容忍自己在某件事上发现无法解答的情况。
小时候家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是全家人最喜欢的地方。圆形的大厅,三层楼的高度,全部打通,墙壁上都是书,螺旋楼梯盘旋而上,再任何一个阶梯上停下,伸出手,都能拿到一本有意思的书。
天花板是透明的玻璃,抬起头,日月与星光尽收眼底,站在那个书房中央,宛如身处威严穆圣殿,那里汇聚一切的知识,拥有所有的答案。
只可惜那座殿堂已成灰烬,苏宁最后的记忆是它熊熊烈火燃烧的模样。那一刻他好像目睹了寰宇陷落,从此他不再是被双亲宠溺的孩子,而是一个孤独的复仇者。
苏宁暗暗捏紧警察留下的名片,落出憎恶的神情。他讨厌警察,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凛然的漂亮的话,却什么都做不到,只会一遍又一遍对着满怀期待的他说“很抱歉”。苏宁很想对他们说,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给人希望,因为这比什么都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