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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岩山外,两道身影一高一低,携手踏着浓浓夜色而来。
右边是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俊逸,一身白衣胜雪,眉清目朗,腰间斜插一支碧绿玉笛,形容颇有几分出尘之意,他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身着水蓝绸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闪动出古灵精怪的精芒。
“这位朋友,且请止步!”樊天飞身迎过去,身形停在了十米之外。
“请问这里可是苍岩山?”年轻男子温文有礼问道。
“正是。”樊天答道。
“那就对了。”年轻男子面上现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我名东方牧白,来自碧波涧桑兰大寨,她是我小师妹,桑葭。我们第一次出远门,并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请问大兄高名?”
樊天一听对方自报师门,话里带出“碧波涧桑兰大寨”七个字,神色立是一变,他自晋升灵将之后,知晓之事又胜过了以往诸多。
他不敢怠慢,当下拱手为礼道:“原来是东方公子,不知屈驾至此何事?如能帮得上忙,樊天定不推迟。”
“樊兄客气,师妹水灵根未圆满,听闻此处有机缘出世,家师命我带她过来碰碰运气!”东方牧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
“哦。”樊天心中一惊。这几日以来,苍岩山各大宗门势力屡现,他虽察觉到了,却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没想到竟是牵涉到“灵根”出世之事。灵修纪元能拥有灵根的人已然极少,如凤毛麟角,东方牧白的语气竟是那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拥有了水灵根,只因未臻圆满,故而到此寻找机缘,如何能不令他吃惊。
“大个子,这个忙你能帮吗?”一旁的桑葭突然出声问道,水灵灵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促狭之意。
樊天哑然,嘿然一笑,正要解释一番,让对方稍等片刻,慕之浩令他们四人封山,自有其原因。
“桑师妹,不要胡说。”东方牧白抢先道,突然之间却皱起了眉头,“此地怎会有幽冥气息?难道?”他话未说完,斜插腰间的碧绿玉笛突已横握于嘴边,灵力一吐,不闻任何声响,几片璀璨的翡翠竹叶自笛中飘飞而出,毫无声息之间击在了虚无的夜空中。
千米之外,虚空荡起了丝丝涟漪,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任何动静。
“东方公子且慢!”樊天出言劝阻道。
东方牧白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无须担心,身形与握笛的姿势一变,仿佛身处大海之间,脚踏无形之浪,一身白衣猎猎生风,一缕低沉的笛音骤然从玉笛中发出,渐而似消失,恰在消散之际,第二声低沉笛音再次响起,如是反复,到了第九声笛音发出之时,笛声终于生出了变化,仿佛九音连成了一片,嗡嗡低鸣的涛声于夜空中激荡而起,笛声不绝,潮音不息,渐而生现了一股惊浪拍石的气象。
樊天脸色连变,他此时感觉自己并不似站在虚空之中,倒似临海崖而立,眼看海潮从无至有,一浪胜过一浪,声势愈来愈威盛,仿佛下一刻便要兜头击下。
“碧海生潮曲!嘿嘿,倘若敝师尊亲至,我或许惧她三分,但就你这几分火候,也想坏我的好事?”
随着一道冷漠邪异的声音在虚无处响起,一张裹在兜帽阴影中的巨大面影渐渐浮现在了前方的夜空下,巨大的兜帽之中,两缕幽芒闪烁不息。
东方牧白处变不惊,身形再次变化,刹那若陀螺般旋转起来,如潮的笛音一时仿佛怒海生涛一般,即要冲天而起。
“碧海干天!”他一声喝斥之下,急旋的身体骤然停顿,手中碧色玉笛于空中若携万钧之力缓缓向前横挥而下,笛音刹那自鸣,若清啸若呜咽,笛端处却似有万顷波浪铺天盖地朝着那一张巨大面影淹杀了过去。
“白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这张巨大面影正是无山尊者的一缕分魂所化,跨界而来收受慕之浩的千人生魂献祭之礼。
眼见“碧海生潮曲”一击落下,他头顶兜帽微扬,似在内张开了一张无限大嘴,生生将所有攻击之力尽数吸入了进去。
东方牧白气息微喘,面生潮红,方才这一击已是他竭力所为,“碧海生潮曲”乃碧波涧的成名灵技,力可坏人肉身,亦可伤害魂魄。
“请问阁下是幽冥界的哪位尊者?”东方牧白旋即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温雅气态,明知对方修为远高于他,却并无惧意。
“你不够资格知道,老祖也送你一点东西!”无山尊者语气冰冷道。若非本体遭受重创,只能一缕分魂到此,否则东方牧白这等后辈也不至于敢轻易出手。
他话说得轻巧,东方牧白却如临大敌一般,顿将师妹桑葭护于身后,樊天飞身过来,与他并肩而立,准备出手相助。
却在此时,变故再生。
魏真端坐在木屋内,默运“百识诀”,心中却时时挂想着奴院大比之事,两个时辰过去方牵引下一缕星力来。
到了子夜时分,他本已心静如水,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黑云压顶的异样感觉,“百识诀”运行滞涩,观冥之中,天空不见一片星云,仿佛被一层无形面纱笼罩。
若是平时,他自会选择放弃,休息过一番,待心境平复,再重新开始,但奴院大比在即,他只想着多修炼一时,修为增长一分机会便会增加一分。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魏真内心屡屡挣扎斗争,精神恍惚处于一种即疲累即清醒的状态,最后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另一种空明之境,身周万物仿佛不复存在,就连自身也感觉不到了。
这一刻,他仿佛是以一种飘渺虚无的体态存于世间,漂浮在苍穹之内,四周尽是数之不尽的闪闪星辰,纯粹若星沙一般的星力四处游离不定,仿似触手可摸。
香舞衣一早发现了外面的不对劲,正蹙起蛇首深思,眼见魏真在经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竟进入了一种顿悟的境界。
“这家伙长得这么黑,运气倒真不错!”她心里嘟囔道,蛇身静止而立,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了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