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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前来，拉开椅子，在池年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不好意思，睡过头了。”</p>
言外之意，他并没有把这场‘约会’太当一回事。</p>
“无所谓。”</p>
池年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p>
他们之间本早已不是从前的恋人关系了。</p>
她把菜单递给黎枫，“想吃什么？今天我请。”</p>
黎枫看了眼菜单，又挑眉睐她一眼，转而扔下菜单，从口袋里翻出一盒烟来。</p>
抽出一支，叼嘴里，却没点燃，只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p>
池年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开口，“你欠我一条命，还我。”</p>
黎枫深深地盯了眼池年，而后，“嗤——”的一声笑了，扬扬眉，“你想我怎么还？把我黎家染色体给你？池年，想给我生孩子，你直说。”</p>
池年恼羞成怒，“黎枫，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要脸！”</p>
“我向来如此，你从前不也爱得死去活来？”</p>
“……”</p>
池年顿觉脸上臊得慌。</p>
果然，比起不要脸的他来说，自己的段位实在太低。</p>
过往那些不知羞的情情爱爱，如今再回头看，就像现实给的一记耳光，抽在她的脸上生生疼。</p>
“过去不懂事，难免有被猪油蒙了心的时候。”</p>
“是吗？”</p>
黎枫似乎并不以为意，“现在心口那坨猪油可化了？”</p>
池年：“……”</p>
简直跟他聊不下去了！</p>
黎枫把身形懒懒往后一靠，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抬头，目光凉淡的落在池年微微泛红的脸上，“当初分手的时候怎么说来着？”</p>
“……”</p>
池年咬紧了下唇。</p>
“老死不相往来，是吧？”</p>
黎枫提醒她。</p>
扬扬眉梢，似笑非笑，眼藏讽色，“既做不到，当初瞎起什么誓？”</p>
池年特想拎包走人。</p>
约他出来，显然就是为给自己找不痛快的。</p>
他总是有本事，一出口就让你陷入一种难堪又尴尬的境地。</p>
而他，就乐于看池年被捆在这样的境地里挣扎着。</p>
见池年恼红了脸，黎枫那张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悦色，“说吧，什么事？”</p>
他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p>
池年犹豫了数秒，后才鼓起勇气开了口，“……能不能替梨子再打个离婚官司？”</p>
她握着果饮杯的两只手，紧紧地缠在一起，泄露了她此时此刻紧张的情绪。</p>
黎枫好笑的睇着池年，“我凭什么要给她打官司啊？准备付我多少酬劳？”</p>
“……我们没那么多钱。”</p>
“哦，明白了。”</p>
黎枫点点头，偏头，看着窗外，手撑在椅背上，拇指指腹饶有兴味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两位大小姐这是把我黎枫当慈善机构了。”</p>
池年：“……”</p>
“池年，我以为这么些年，你足够了解我了。”</p>
黎枫转过头来，目光沉沉的看向池年。</p>
池年面色微白。</p>
是啊！这么多年，自己难道还不足以了解他么？</p>
他从来都是个无往不利的商人，若不是因为钱，当初他又怎会在法庭上对她的父亲痛下杀手？若不是因为他的巧舌如簧，自己父亲又怎会被判处死刑？</p>
她早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今日过来不过是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罢了。</p>
“是，是我太天真了，今天你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吧！”</p>
池年说着，拎起包就要走。</p>
“这就是你的诚意？”</p>
黎枫靠在椅背上，长指悠然敲了敲桌面，等待她回头。</p>
果然，下一秒，池年顿住脚步，回头看他。</p>
水眸对上他深若古井的黑眸，不着痕迹深呼吸口气，“要怎样你才觉得够诚意？”</p>
“……我想想。”</p>
黎枫脸看向窗外，一手摸下巴，另一只手饶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一副认真沉思的样子。</p>
几分钟后——</p>
“下周三，晚上七点，九龙仓等我，那天把我哄高兴了，就应了你，哄不高兴，滚蛋！”</p>
“……”</p>
池年没应，却也没拒绝。</p>
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后，转身，离开。</p>
黎枫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落地窗外。</p>
他听得门口风铃响起，池年推门走了出来。</p>
之后不见，她纤瘦的长影渐渐走进了他的视线里。</p>
他眼皮微微动了一动。</p>
箫箫的寒风肆意刮起，她哆嗦着把外套裹紧，风一吹，扬起长发，露出她半侧白皙的脸颊，她又匆忙把长发顺下来，收拾着被风缭乱的狼狈。</p>
黎枫眸色幽暗下来。</p>
曾经那个被他一句话就能撩得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忽而长大了，成熟了，却也离他越来越遥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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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里的矮茶几上，摆放着好几本儿童课本。</p>
小璟宸坐在白色波斯地毯上，伏在茶几上埋头写作业。</p>
陆宴北叠着傲人的大长腿，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专注的翻看着手中的建筑资料。</p>
“老爸。”</p>
前头写作业的小家伙抬起了颗小脑袋。</p>
“嗯？”</p>
陆宴北从鼻腔里应了一声，却看也没看他。</p>
“苏苏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给我上课啊？这才上了一节怎么就翘班了？我可没说不许她来呀！她生气了吗？还是觉得我太难教了？”</p>
其实这一连串的问题，陆璟宸早就想问他老爸了，只是最近他妈咪一直在，他就没敢开口。</p>
他不敢告诉妈咪他悄悄恋爱了。</p>
听儿子提起苏黎，陆宴北思绪一顿。</p>
忆起那天在电梯里发生的那一幕，他深敛剑眉，下颌紧绷，脸色阴沉，“你不用等她，她不会再来了！”</p>
“为什么呀？”</p>
小璟宸转身过去，小鼻子挤作一团，不满的看着陆宴北，“老爸，是不是你又欺负苏苏了？”</p>
“没有。”</p>
陆宴北否认，神色不悦的瞥了眼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儿子，“你给我好好写作业。”</p>
“你要没欺负苏苏，苏苏怎么可能不来了？苏苏要不来，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p>
小璟宸哀怨的叹着，把小身子往沙发上一摊，“爸爸，我没心情写作业了，我想打会游戏缓解缓解一下。”</p>
“……”</p>
为了不写作业，为了打会游戏，借口都找得如此清新脱俗了。</p>
陆宴北能理他才怪，“十点之前没把作业写完，就等着明天迎接新的家教老师吧！”</p>
“……”</p>
魔鬼爸爸啊！</p>
陆璟宸哪里还敢划水，赶紧从沙发上摸爬起来，又乖乖坐在茶几前写作业去了。</p>
“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你外公外婆家了，明天周末，你去那边住两天吧！陪陪他们老人家。”</p>
陆宴北替儿子把周末安排妥当。</p>
“……哦。”</p>
小璟宸显得有些不太乐意，但因为这是父亲的命令，他不敢违抗。</p>
再者，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对他可好了。</p>
“爸爸，你跟我一起去吗？”</p>
“我不去了。你自己在外婆家老实点，不许调皮，知道吗？”</p>
“知道了。”</p>
小璟宸老老实实作答。</p>
有妈咪在，他哪里敢调皮？</p>
隔天中午，小璟宸背着他美国队长的小书包，一蹦一跳的进了黎家大院。</p>
“外公！”</p>
“外婆——”</p>
他奶声奶气的喊着。</p>
小人儿还没进厅里，童音就早已从外面飘了进来。</p>
“哎呀，我的小乖孙来了！”</p>
外婆秦凤云一听璟宸的声音就高兴地合不拢嘴来。</p>
忙扔下手里摆盘的活儿，就往外迎了去，见着小璟宸，一把就将他抱起，在他可爱的小脸盘子上亲了又亲，“哎哟！外婆的小乖孙孙哦，真是想死你外婆了！”</p>
“是我们家小乖孙来了？”</p>
陆璟宸的外公黎刻也忙从二楼的书房迎了下来。</p>
黎刻已年近六十，不过却仍旧精神抖擞，两鬓间不见一丝白发，见着自己小外孙，更是来了兴致，忙上前去从自己老婆怀中把外孙抢了过来，“来来来，让外公抱抱，看瘦了没有，哟！小家伙重了不少呢！真长大了。”</p>
二楼，黎楚晴从自己的房间里下来，“爸，这小家伙现在怪重的，你抱着可小心点，别闪了腰。”</p>
小璟宸见着黎楚晴，忙小声喊了一句：“妈咪。”</p>
见着自己亲妈，反而少了刚刚那股子活跃劲儿。</p>
“乖孙，饿了吗？走，外公抱你吃饭去。”</p>
“外公，我小肚子早就饿了哩！”</p>
小璟宸说着，还不忘配合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p>
“快布餐，把我家小外孙饿着了那还了得。”</p>
餐桌上，两位老人欢天喜地的围着小外孙打转。</p>
黎楚晴坐在对面冷眼旁观着。</p>
“瞧瞧这小家伙，眉眼长得真是越来越像外公我了！”黎刻的神情间全是得意。</p>
秦凤云一听这话可就不依了，“明明那梨涡就是遗传我的，连她妈都没有呢！这可是隔代遗传，多可爱啊！是不是，宝贝？”</p>
黎楚晴在旁听着，只觉尴尬又讽刺。</p>
这小鬼怎么可能会长得像自己父母呢？</p>
这不过就是两老人的心理作用罢了！</p>
黎楚晴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米饭，心想着，若是哪天自己父母发现这孩子其实并非他们的亲生外孙，会是什么反应？</p>
黎楚晴瞥了眼父亲腿上懵懂的孩子，不知怎的，忽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苏黎那张脸。</p>
她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不悦的皱了皱眉。</p>
把刚盛好的墨鱼汤递到璟宸跟前，“喝汤。”</p>
语气冷硬，疏离，没什么温度可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