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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实和姚飞回到宿舍的时候,高睿已经从外头放风回来了,看见进门的两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问:“你们俩这是干嘛去了?弄成这副模样?”经过颜炎和高天明那事,他现在看到点蛛丝马迹就能脑补出一场打架斗殴的好戏,他这人看不得别人天天跟斗鸡似的,都是战友还是和睦点好。
姚飞看见高睿满脸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但他现在心情算不上好,没想费口舌解释,只说:“我们挺好的。”
严实没理会高睿,伸手扒下姚飞背上的枪,说:“我去找连长汇报。”顺带这枪也得上缴。
高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柜子前,小心翼翼地从里头翻出一个饭盒,往姚飞眼底下一伸说:“今天出去吃了顿好的……这是给你们带的。”
姚飞打开一看,是几个油炸鸡腿,虽说在部队里根本不用担心缺衣少食,但是吃的这一块确实是要差点,你也不能期待大锅饭好吃到哪去,平时里能吃个鸡腿就不错了,像这样裹了面粉下了油锅,炸得金黄金黄酥脆酥脆的,那可是难得的美味。
姚飞能猜到他一定是将这东西.藏在衣服里才带回来的,看着高睿一副恨不得摇起尾巴的样子,姚飞只好拿了一块:“谢了。”
严实摇了摇头:“不用。”吐出两个字后就往外走。
高睿缩回手,看了眼姚飞,那人正面无表情地啃着鸡腿,他忧心忡忡地问:“真没事?我看你就像是焉了一样。”
姚飞不知道怎么说,再说被人当老鼠一样耍了一下午这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的,顿了顿,生硬地转移话题问:“颜炎呢?”
高睿一听这名字就拉长了脸,可怜兮兮地说:“操场呢,和高天明两个。”听他这么一说,姚飞就知道了,看来颜炎和高天明两个还在互相斗着呢。
高睿显然不太高兴,把饭盒一扣又塞进了柜子里,姚飞瞄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总怕是自己太敏感了,因为恐男症的原因,他一直是一个人,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接触的都不深入,他和人相处的经验几乎都是自家老爹给的,或者说还有林城,老爹说,男人之间的友情就像是兄弟之情……而林城,直接给了他一个吻?
姚飞脸一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脏竟然还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再看高睿就觉得更不正常了,他嘟嘟囔囔地问:“高睿……你和颜炎……”
高睿转过头看着姚飞,眼睛黑黝黝地,纯洁得不像话,姚飞吞了口唾沫,嘴巴发干,问:“你是不是对颜炎……” 剩下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砰地一声踹门打断了。
颜炎汗淋淋地走了进来,也没在意这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宿舍,一屁股就坐到了别人的床上,嚷嚷着说:“水!”
高睿连忙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水递过去,姚飞皱了皱眉,对高睿这样,一看到颜炎就变身成金毛大型犬的样子有点郁闷,说:“你们两个就不能收敛点?”
两人一致转头,明明长相完全不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样的表情,瞪着眼睛,微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姚飞。
颜炎咽下嘴里水,问:“收敛什么?”
姚飞一哽,讷讷地没说话,也没法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个局外人。
另一边,严实背着两把步枪去了林城的办公室,进门的时候就见林城拿着份文件,眉头紧皱,像在想些什么,他见严实进来,抬头上下扫视了一眼,看见严实整身衣服都沾了泥土,可想而知运动得挺激烈的,笑了笑:“回来了?”
严实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林城放下文件问:“怎么样?”
严实想了想说:“素质不错!”顿了顿,回想了一下,又说:“挨了我十八颗子弹。”
林城眼皮一跳,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倒没想到严实一上来就这么较真,这么……狠,想想就知道姚飞现在该有多狼狈,在树林里穿梭了一下午,然后完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林城说:“说说具体过程。”
严实很诚实很精确的将下午的训练汇报了一遍,在说道姚飞利用藤蔓做了个粗制滥造的陷阱,然后自己躲在一边等着严实上套的时候,林城笑了一声,说:“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严实点点头,面瘫的脸上难得有了丝笑意说:“姚飞很有潜力。”
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但林城却觉得就像夸他一样,骄傲得不行,笑着夸了句:“你干得不错。”想了想,拿起刚才看的那份文件递给严实说:“指挥部想在下半年搞一场联合军演,不仅仅是沈阳军区,还有济南军区。”
严实翻了翻手上的文件,这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文件写得不是很详细,但是能确定的一点是,他们所在团算是一方主力,到时候侦察连是一定会出兵的,严实看了看林城,有些明白自家连长的意思了,为了能加大己方优势,所有首长会默认地选择老兵上战场,毕竟老兵在经验和应对能力方面是新兵无法比的,新兵不好好训上一年就算上了战场那也是拖后腿的料,但林城当着他面提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让姚飞去。
严实抿抿嘴说:“连长,我会尽力。”
林城笑了笑,转了个话题说:“让姚飞晚上记得加训。”顿了顿又说:“你就不用来了。”
吃过晚饭,姚飞连澡都没洗就去了固定地点,这个地方在栋老房子的后面,很空旷,因为来得人不多也没人管理,这块地杂草丛生,倒是个训练的好场所。
姚飞到的时候林城还没来,他随地坐了下去,周围的草长得有点扎人,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烦躁,干脆整个人都躺了下来,天空还没黑到泼墨一样的程度,是蓝黑的颜色,能看到几点星光散落,天很高很空旷。他深吸了口气,按下心底的急切,严实就像是在几千几万里之外立了一块牌子,说,看,这就是我的程度,是你要追赶的距离。而姚飞站在几万里之外连牌子的影子都看不到,挫败!以及急躁!他想更快点,最好不要停地追赶下去。
正发愣着,突然,视野出现了一张人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姚飞吓了一跳。
来人是林城,见姚飞横躺在地上,一张脸一会严肃一会沮丧的,他也没说话,学着一起躺了下来,两人挨得很近,姚飞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不动神色地往旁边蹭了蹭。林城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戏谑地问:“怎么?焉了?被虐惨了?”
姚飞一愣,才明白林城说的是下午的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边的人,姚飞抿了抿嘴没说话,他唯一不愿意的就是当着林城的面承认自己的弱小。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林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条绳子,说:“下午也累了,今天晚上教你些简单的。”说着又拿出个小手电筒递给姚飞说:“照着!”林城教的是很普通的东西——打结,但这个却并不简单,一根绳子能变幻出几十种甚至上百种的打结方法,作为一个侦察兵,这是必须得学会的,野外生存,陷阱,以及施救这些方面都能用得上。
林城十指便动了起来,先以食指作为被捆绑的物体,先将绳索绕过手指一圈,从上方再绕一圈,用力拉紧绳子两端,再打了个半扣结,他晃了晃食指说:“看清楚了吗?这是最简单的双套结,一般用于捆绑物体。”
林城递了根绳子给姚飞,努了努嘴说:“试试。”
这一手双套结确实很简单,姚飞只看了一遍就会了,迅速地打好结,林城一看,笑着说:“做得不错嘛。”然后是第二种,第三种,第四种……林城就像填鸭似地一股脑地全教了,他做一遍,姚飞重复一遍,时间过得很快。
“你再重复一遍我看看!”
姚飞在最后一个结上卡住了,怎么摆弄也弄不好,林城凑近了一些,专心在手上动作的姚飞没觉察,他从下往上看,天空就像是背景,而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那双灵动的手。
林城眼睛一暗,顿了顿,打断说:“你这样不对,步骤错了!脸朝我这边看!”
姚飞不疑有他,停下动作,本能地遵从他的话,谁知林城像是故意的一样,整个脑袋都突了出来,姚飞一偏头,就感觉自己的嘴擦过了他的脸颊,然后定住。
温热的体温,柔软的触觉,姚飞像是傻了一样,动也没动。
时间也像是在这一刻停顿了两秒,林城觉得被姚飞嘴唇贴着的那一块烫得厉害也甜得厉害,他偏过头,直直地盯着姚飞的眼睛,在那双黝黑的眼眸里他看到自己的脸,终于忍不住凑上去轻轻碰了下那人的嘴唇,然后立马分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说:“这样就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