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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理儿。”沈器拍手道,“二师兄又不是特别滑嫩,就算妖怪忽然嘴馋了想吃人肉,也没必要非得抓他嘛。我不是穷酸,但我认同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理念,这事儿妖怪背不着锅。”
逍遥子和韦观若有所思。
“我的推断,两个字——借口。”
这话冯辉三人能理解。
京城的刑侦高手、断案专家,统统找不到线索,案情又太严重,惯用的拖延不好使,那怎么办?推给妖怪作祟咯。妖怪干的诶,够叼了吧,咱们凡人不顶用,您得请高人!
逍遥子说道:“老七,你算一下老二的状态。”
冯辉想,原来沈器学的,是算学占卜?
这就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了。
世人认定逍遥子“什么都会”,传授学问不重样。算学他已经传过了,五弟子崔九章就是大名鼎鼎的占卜高手,人送外号“真相师”。
若是沈器也攻算学,岂不是重复了?
和冯辉三人认知中的占卜不同,沈器并没有拿出龟甲呀、筮草呀什么的,而是找来笔墨纸砚以及一把算盘,噼里啪啦忙活半天,不像是占卜,倒像是账房先生算账……
边打算盘,嘴里还嘟囔呢。
“工具太原始,我好累啊——”
逍遥子啐了一口:“装,使劲装。谁让你用算盘的?老五靠十根手指就够了,你甚至不需要手指辅助,心算足矣。”
冯辉暗想,听这意思,沈器比崔九章还厉害?
“师父您这就错了。”
“算账”占用的精力显然很有限,沈器还能开口跟逍遥子扯淡,“我的脑子固然很好很强大,问题是我并没专门为卜算设计过代码,贸然改动后果可大可小。”
冯辉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半柱香之后,沈器计算完毕。
逍遥子扫了一眼结果:“瞧着不是太糟糕。”
沈器点头:“综合对方大费周章的手段、二师兄的智商以及自保能力,以及地理、季节、气候、交通等诸多因素,除非当场被杀,否则二师兄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冯辉迷惑,这……真的是卜算么?
算命先生他又不是没见过,人家算命打卦可没这么麻烦,牛逼点的掐指一算,便窥见了天机。
逍遥子明显松了口气,对沈器说道:“那么老七这就准备一下,随冯公公下山解救你二师兄,顺便把太子也找回来。”
沈器一怔:“我?”
冯辉三人也十分意外。
皇帝派冯辉来苍梧山求助,指望的是逍遥子出山,实在不成他的成名弟子也可以,比如大弟子韦观乃修道高人,三弟子秦拂衣绝世高手——总之都很牛。
小弟子沈器……毛都没长齐的样子,行不行啊?
当然年龄不重要,当年秦拂衣学成下山,不也才二十郎当岁么,还不是江湖上一亮相就技惊四座。
问题是,沈器没名气呀。
“师父您心真大。”沈器翻个白眼儿,“我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懒癌发作……咳咳,总之若是耽误了事儿,二师兄有个好歹怎么办?再者专业也不对口,我觉得大师兄刚好合适,道士对付妖怪,没毛病。”
韦观迟疑道:“老师,要不还是弟子……”
“别听他忽悠。”逍遥子摆手,“你年纪不小了,要勇猛精进探索长生之道,时光宝贵,浪费不起。”
沈器不服:“合着我的时光就不宝贵是吧?”
逍遥子冷冷一笑:“用来睡觉耍懒的时光,宝贵么?”
“庸人不理解,师父你应该懂我才对。懒只是表象,我那是摒除杂念、思考人生。”沈器理直气壮的样子,“再说了,懒怎么了?懒人创造世界!”
逍遥子叹口气:“为师懂你,你懂为师么?老三等人闯荡世界,山上只有你我三人,你大师兄要潜心修炼,为师只能指望你了,否则难道还要为师亲自出马?”
沈器沉默片刻,无奈道:“行,我去就我去。”
没办法,谁让数他年轻,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呢。说韦观年纪大,实际上逍遥子更老。外表看起来比韦观年轻,那是因为逍遥子不像韦观似的时不时玩辟谷自残。
再者二师兄当初对他可挺照顾,虽然沈器觉得下山很麻烦、很累,和本性冲突,可他的确有这个责任。
沈器离开去收拾东西。
冯辉犹豫良久,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逍遥先生,奴婢斗胆问一句,不知七先生学的是……”
逍遥子每个学生的专长不是秘密,否则冯辉可没胆问。
逍遥子眉毛一挑:“你猜。”
“嗯……是算学?”
“老夫可是号称什么都会的,既然算学我已经传过了,怎么可能重样?”逍遥子嘴撇的老长。
“那就是……科学?”
逍遥子乐了:“你知道什么是科学?”
冯辉摇头。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逍遥子摊手,“那是老七发明的词儿,虽然大伙儿都不太懂,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简称不明觉厉。说到发明,老七的学问正和发明有关。”
逍遥子顿了顿。
“他学的是——造物。”
……
苍梧山下,一队人马静静等候。
冯辉奉旨来苍梧山请人,可不是仅带了俩随从。皇帝不傻,如果太子和郑取玉失踪是一场阴谋,对方的实力显然超乎想象,万一冯辉半道儿也失踪呢?
冯辉没把人全带上山,那是尊敬逍遥子。
求见隐士高人,领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上山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派兵剿灭山贼呢——高人占山隐居,除了不拦路打劫,跟山贼还真有点像。
这些都是禁军中的精锐。
炎炎夏日顶盔贯甲,个个热得浑身冒热气,愣是没人休息,就那么站在大太阳底下硬抗。
相对来讲,冯辉三人要幸福得多,爬山固然也累,好歹山上绿树成荫,风也挺凉快,更何况三人还喝了杯加冰的饮品,那舒爽,谁喝谁知道。
然而……
如果可以选择,冯辉的两个随从宁愿留在山下暴晒。
“加把劲,马上就到了。”冯辉鼓励道。
俩随从汗流浃背、表情木然,一前一后抬着沉重的躺椅,艰难挪动着。他们嘴上固然不敢抱怨什么,心中早把沈器骂了个狗血淋头。
玛的神经病啊!
你下山是找人,是做事的,干嘛非带上躺椅?
退一步讲,就算你喜欢享受,回头到了京城再找人打造一把新躺椅就是,老子们出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