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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滴血不沾,白发急速退后,任凭带毒的血散在这片海中,被稀释了个干净。
白凤翎微微垂眸,抬起右手,一道血红的光旋转着,转出个庞大的锥子将整个漩涡绞得七零八落。犹如狂狮怒吼,苏子枭身后那些人才亮了个相,没来得及出手,就被这头狮子吞吃卷走,水流拍击,将他们裹挟起来,扔到远处,血红色蔓延,冻成带血的冰晶。
只剩悬在空中的苏子枭,他抚着他的短刀,蹙起眉头凝望我们,我两股战战,想起上一回他们交锋,我还是被林昂如掐晕了的,这回直面观战,我却没有逃避的借口。
白凤翎也并不作声,静静地揪紧了我,往后退了几步,脚尖没入水中,冰凉刺骨。
突然,攥着我的那只手一紧。
苏子枭身子一展,遮天蔽日的红光如牢狱一般笼罩,那红是艳烈的霞光,一刹那就布满四周,白凤翎身子一缩 ,强拖着我沉入水中。
她身上血红色黑色和白色交织,乱成一团被猫挠过的毛线球。她又阴阳不调和了——先用了天岚宗的正派灵力,随即一刹那又换到了邪道的灵力,我立时明白过来,想沉得再深些,好救她。
黑色如夜般降临,将霞光遮掩。隔着层水,我见数百道霞光密密麻麻地击向水面,统统透入水中在身边爆炸开来。黑色挡得严严实实,触及到黑色的霞光都发出滋滋几声,便化为乌有了。
白凤翎敞开了一张黑色大网,沉得愈发深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凤翎,白凤翎却掰过我的头,叫我看那张大网。
我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性命攸关的时刻还要叫我学习她的招数,我又学不来这毒鹰宗的法门。可转头定睛的一刹那,我就吓了一跳,那黑网消失在水中。
霞光击在水面打出无数个红点,再爆炸开,一朵朵水浪惊起无数死鱼。霞光又击得更深,更密,天空红彤彤,几乎火烧云一般壮观。苏子枭的影子如鬼魅一般跟随,他不做声,白凤翎也不做声。
一道网眼疏密不一看起来还乱糟糟的网在霞光落入海面的一刹那跃出海面,如兔子一般朝着苏子枭扑去。
它潜伏在水底,默然计算好了所有霞光的位置,避开伤到它的每一道攻击,透过攻击的点,化成一面大网,将苏子枭笼罩在内。
随着霞光的消失,白凤翎如游鱼一般沉入更深的水底。我被拖着沉下去,接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苏子枭没死?
苏子枭被击中了?
我纵然满腹疑惑,可白凤翎身上那交织的光已经打了起来,互相碰撞,牵引出更多力量互相摧毁对方,我一旦想到若是我灵台中那海洋爆发一场海啸,便立时能领会她一些痛苦,主动潜下去,她已然满脸苍白。
我想叫她一声,但这是在水底,我虽然不必担心呛到自己,可我怕她听不见。而且,我叫她“师父”?颇有些怪异,默默无声地跟着潜得更深了些,从头顶传来的压力增加不少。
她直勾勾地往下沉,我看海底愈发深沉,愈发神秘可怖,不由得害怕起来,游得更快些,一把攥住她,拦腰捞上来,她瞥我一眼,视线渐渐转向头顶。
我看看头顶,一片余波未尽的海水。
突然,她扣住我掌心。以灵力交谈,轻声道:“我只能困住他一时,最多轻伤,快走。”
“往哪里走?”我看着四面八方,分不清东南西北。四面一样的景色,一样的海一样的深邃。
却没人回应我,紧扣手心的那只手也滑下去了。
我吓得魂儿都要没了,揽紧了她,死命蹬腿,朝着原先白凤翎的那方向游,想着若我不是什么莲灵,必定要在这里泡死了泡烂了也找不到出口的。所幸我在水底能活。
白凤翎的白衣被血染红,苏子枭那柄短刀稳稳当当地捅进去,我更是怕她血流尽而死,不能拖延,我是竭力快些,生怕慢了一步她就没撑住没了。
一时间我脑中毫无杂念地跑路,任凭水流游过耳畔。
手里的白凤翎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我哆嗦着两只手,终于,到了不知道什么岛的小岛上,小岛极小,我将她搁上去,掀开衣服看看伤口,惊慌失措地满岛找止血的灵草。
此时我才感到当初没有好好听白凤翎的教导好好学习各类灵草灵兽的作用,这岛上倒是鸟语花香的,除了特别热也没什么不好的,各种没见过的小花小草一大片。
绕了岛一圈,白凤翎在岸边躺着,我将她连拖带抱地拽入草丛中,她身上互相缠斗的灵力已经消散不见了,身上只有层淡淡的看不出颜色的光笼着。血还是没止住,我将她的手搁在我后腰,她也并不能再汲取灵力救她自己了,所以斟酌着,我决定先止血。
听人说,莲灵可解任何毒。我在手上咬开个口子,看血流出来,便看着哪个草像白凤翎讲过的能止血的草嚼碎了搁上去。
可我自打洗精伐髓之后,身体愈合特别快,只得不停地咬伤自己,左右划拉完划拉右手,遍寻全岛,要试出一种可止血的灵草来。
白凤翎在带我离开西辞山的那条路上曾经说那种止血的草很是平平无奇,而且长得很多,我便专挑这类草。
这岛上格外热,我脱了一层外衣又脱了一层,反正没有人看,我便又将袖子别起来,划开好几个口,一次能试验好几种。
等疼得快没有知觉了,我才试出一种有三个小岔叶片的草,边缘发红,将它捣碎了搁在伤口比别的愈合更快些。
白凤翎虽然愈合能力也不差,但那是她运行灵力时,现在灵力运行得一塌糊涂,我只得听天由命地捧了一捧,揉碎了,掀开她衣裳。
短刀扎得快准狠,只是白凤翎命不该绝,于是几乎是贴着心扎过去。我手抖得厉害,一是疼,二是怕,才慢慢地把那伤口贴好了。
心无杂念地贴完了,冷汗冒了一身,我后知后觉发现我将她衣裳扒开,看了个干净。
忙念着对不住对不住,希望她能不介意我这样对师父大不敬的行为,想把她的外衣掩上,可都沾了血。
我便拎起外衣,去洗了洗,揉搓半晌,还用我意外发现的可以洗衣服搓出泡泡的小果子揉了几遍,嗅着有股香气,实在不像我。
这样的衣裳勉强配得上白凤翎。我毕恭毕敬地给她盖上了,只能等止血后她稍微有些意识,再来汲取我的灵力就能恢复了。只希望这段时间苏子枭可别找到我们呀。
我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