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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敲开墙砖的同时他在埋怨自己,为什么竟然因为试图让伊凡观察而选择了步行来到对角巷,他一点都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
哪怕实际上多数人只是敢装作不在意地小心瞥一眼魔药教授——或者我们一般都称之为,好奇地窥视。
伊凡大概是初次进入对角巷的人之中最违和的一个了,哪怕是来自巫师家庭的孩子也喜欢这儿,因此佐科笑话商店和弗洛林冷饮店才能从不缺少客源。而伊凡的好奇并不比对麻瓜的世界更多,无论哪个对他而言都足够新奇。
如果斯内普此时特别恨哪家店铺,他可能会装作匆忙地把伊凡丢在那儿,等着伊凡按照他心中的设想来炸掉商店。
显然斯内普对此脑补过度了,伊凡一向很乖很听话,除非斯内普教唆他怎么让某家商店升天。
“跟着我,我可不想让哪个穷酸懒鬼把你捡走换几张脏兮兮的钞票。”斯内普走到巷尾拐了个弯,他们站在另一条阴森巷子的入口处。
“我知道它,翻倒巷。”伊凡说。
“很高兴我也识字,别对我卖弄,小子。”斯内普推了伊凡一把,两人走进巷子。外面的热闹仿佛立刻被隔绝,空气里充满古怪的味道,仰头也只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很显然这是一个被魔法覆盖过的巷子。
斯内普拐进一家黑乎乎的商店,破烂的招牌竟然被倒扣在门口充当蹭脚垫。斯内普看了一眼脚下,面无表情地走近柜台:“虽然我希望老巴奇没有被你埋在后院里,不过我更希望没有什么能影响我们的生意。”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袍子,里面发出叮当的轻微脆响,似乎是小药瓶碰撞的声音。
“当然,我的先生。”柜台后的年轻人轻车驾熟地露出谄媚笑容,好像这样就没人记得这是家黑店似的。店里还有另外一位顾客,此时正专心致志地低头查看着什么商品。
斯内普从长袍里侧掏出几个小瓶子,年轻人立刻戴上单片眼镜,捡起一个瓶子举到光线充足的地方细细观察。
“老天哪,这是……纯度至少达到百分之九十的棘草茎试液?”年轻人不可思议地说,“我敢说比上一次至少提升了百分之十。”
“我更倾向于是百分之十三,”斯内普状似无意地轻声说,“我知道你给价越高赚得越多,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
“真够见鬼的是不是,西弗勒斯?”店里的另外一位顾客突然凑近过来,侧身把手肘拄在柜台上,巧妙地挡住了年轻人的视线。“既然你不想浪费时间,我们就不该兜圈子——你根本不需要跑到这种鬼地方听那小子嚼舌根。我们是老朋友了西弗勒斯,你明知道我会买走所有的药剂,这样故弄玄虚简直不像你。”
“我来卖东西,而你来选择你想要的——我们各取所需,这算是故弄玄虚吗,卢修斯?”斯内普抿着薄唇,看起来很像是发怒的征兆——当然魔药教授一直看起来很有发怒的征兆。
“在文字上绕弯子的功夫我可不如你,”顾客放下兜帽,露出淡黄色的长发和尖细的下巴,“说最直接的——我不明白你干嘛非要让这小子掺一脚,这可不是慈善工作,要知道跟他比起来连我都像个好人。”
“你觉得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可以直接向前食死徒出售违禁药剂?”斯内普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
“要不是邓布利多护着你,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简直像个笑话。”卢修斯也压低声音,但语气里明显透着不快,“你这是折腾我,老朋友。”
“总比任由你在家里教儿子识字强。”斯内普刻薄地反讥。
“哦——你居然这么说,西弗勒斯。你明知道那只是在德拉科九岁以前的事情了,要知道我一直在物色满意的家庭教师——而现在,你瞧,我像一个黏在儿子身边的倒霉商人吗?”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么我会替德拉科感到高兴——否则如果他胆敢在霍格沃茨哭着找爸爸的话就别怪我关他一整年的禁闭。”
“要我说那不像一个马尔福会做的事儿。”卢修斯的表情看上去不太乐意。
“拜你所赐,我觉得不难。”斯内普冷冷地说。
“好吧好吧,老朋友,有些时候人们总是对自己不太了解的事儿过于想当然——告诉我,我能把马尔福家唯一的嫡子交给那些笨手笨脚的仆人照顾吗?哦西弗勒斯,如果你有儿子——”卢修斯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斯内普身后规规矩矩的伊凡,瞬间张口结舌了几秒钟,随即迅速转向西弗勒斯,用一种对待天外来客的语气说:“你真的有一个儿子?”
“没错,我昨天刚生下了他——这样的真知灼见可真让我意外,是什么让你认为我能在我们短短数日未见的时间里生出一个接近四英尺高的婴儿?”斯内普恶狠狠地瞪视着明显被舒服日子腐蚀了脑回路的昔日好友——如果一个男人把自己几年来将近一半的时光都消磨在尿布和婴儿床之间,总有一天会像这样愚蠢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哦……好吧,那么……你捡了一个儿子?”卢修斯试探着问,目光在规规矩矩的伊凡和一脸暴躁的斯内普之间逡巡着。
斯内普回以血淋淋的眼神。
卢修斯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这可真聪明我的老伙计,你终于打算研究活人入药的领域了?”
如果马尔福家主不是魔药教授的材料供应商和成品药剂的最大销售对象,斯内普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破旧的薄木板门摔在这个衣冠禽兽的脸上。
斯内普恼怒地草草绕过卢修斯,用指关节在柜台上敲了敲,对一边仔细核对药剂一边竖起耳朵偷听谈话的年轻人说:“听着,我要我的加隆,现在——不管多少,我需要立刻走人。”
年轻人笑容不变,立刻从柜台下面掏出一袋金币递交到斯内普手上:“当然,我的先生。相信这个数目一定会让我们将来的生意比以往更加顺利……”
斯内普略微掂量了一下袋子的重量,漆黑的眼底露出微不可查的满意,“当然,你说的没错……我们走了伊凡。”魔药教授瘦长的身影毫不留恋地走向门口,顺手捞向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身边没人。
斯内普锁紧眉头,带着恼怒的神情转过身。
伊凡两只手都按在脏兮兮的玻璃柜台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下面的东西,鼻尖儿快要贴了上去。卢修斯笑容满面地用手指点了点近处的一件锈色斑驳的老旧漆罐:“喜欢这个?”
“哪个?”伊凡抬起头茫然地问。
“嗯……那么或许是那个?”卢修斯试探着指了指另外一个深绿色的玻璃瓶,伊凡却还是一副茫然的面孔。卢修斯干脆任意地点选了几个,“哦见鬼,管它是哪个……兰斯,把这些都包起来,当做初次见面的小礼物,给这个出色的小家伙。”年轻人立刻手脚麻利地把小瓶子分装在深紫色的天鹅绒袋子里,从柜台上推向伊凡,微笑中目光微微闪烁。
伊凡双手扒着柜台,目光盯着向自己滑过来的袋子,小心地用手指碰了碰。
斯内普大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伊凡身边,在男孩头顶投下一片阴影,“我需要再说一遍吗,我们应该走了,伊凡。”斯内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伊凡呆呆地看着斯内普,片刻后站直身体,扭头仰视着他:“我熟悉这种气味,这里的气味。”
斯内普微怔了一下,随即想起这里拥有大部分用于制造违禁药剂的材料,与伊凡“出生”的环境何其相似。
“你熟悉什么与我无关,现在,立刻,跟我走。”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用力扯起伊凡走向门口,兰斯微笑着鞠躬送他们出门。
伊凡扭着头,目光停留在那几个瓶子上很久,直到出门以后才收了回去。
卢修斯无奈地看着柜台上包好的瓶子,指关节无意识地扣着玻璃柜台面,喃喃自语:“爱好多么古怪的男孩……虽然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德拉科会对这玩意儿感兴趣,但是……好吧,”他伸手捞起袋子,扔下几枚金加隆走向门口,“……干嘛不试试呢。”
两天之后的马尔福庄园。
“你说什么?死了?”卢修斯腾地从深绿色天鹅绒扶手椅上站了起来,冰冷的灰眼睛注视着管家的脸,让对方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寒颤。
老管家维持着仪态,目不斜视地恭敬回答:“我很抱歉,卢修斯老爷,那两只白孔雀运气不好。”
“你跟我谈运气?”卢修斯面色不善,“多坏的运气才能让你明天就在床上咽了气?那两只家禽并不重要,劳伦斯,告诉我——你就这么放任庄园的安全遭受侵犯?”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通过非法手段进入到庄园里来,”管家微微垂首,“是德拉科少爷。”
“他说的对。”铂金发色的尖脸男孩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小瓶子。
“德拉科?哦——你这地狱来的小坏种。”卢修斯对管家挥了挥手,管家会意迅速地消失了。德拉科走上前,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卢修斯靠在桌旁,拖长语调:“那么,我尊贵的骑士,是什么让你宁肯将污血沾染双手——”
“我不想听这个。”德拉科面无表情,两根手指拈起一只小玻璃瓶,“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差劲的礼物,爸爸。”
良久的沉默之后,“或许……我并不意外。”卢修斯遗憾地说。
德拉科眼神冰冷地瞪视着父亲,片刻后怒而出门。
卢修斯对着天花板咂了咂嘴:“我早说过,那男孩的品位绝对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