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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为期三天的花魁大赛,上官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那晚来了很多人,不乏王公大臣,他躲在后面看着那些相互寒暄,谈笑风生的男人,心有不愉,这世间为何女子便只能当陪衬,即便这些人都是为她慕名而来,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男人过于出色,世间女子慕名而去的。
这三天里,进出场所是不用缴纳任何费用的,所以用完饭后,来逛一逛,凑凑热闹,便成了大多数人的不二之选,邀三五个好友同去,带着府上的丫鬟出来逛的,也有女子女扮男装和自家相公出来逛的,卖艺,做吃的,各种小商小贩,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幸事,开心了,多用点的银子,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为了准备,早在半月前就有人在河岸两旁搭架子做平台了,自然,表演的迎宾的地方并不限于架子,游船,画舫,楼台,不一而足。只是场所大小有限,这就自然的需要一些身份才能进的了。
“上京女子上官婉儿,见过诸君。”那时的她,独自站在楼台之上,向着下方的宾客见礼,清冷的神色,勾起了无数人的征服欲,大厅内喧闹的声音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丝竹之声缓缓响起。
那是一段独舞,她手持银剑,如痴情的女子,不知要将剑尖刺入谁的心,楼台之下,便是汇集而来的游客,别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唯有她这,寂静的很,偏偏人又是最多,那一晚,天上的明月也只能是她的陪衬,甚至不惜将影子投入江中,只为能看的更真切些。
赵拓是第二晚才来的,在神宗时期他就已经是郡王了,哲宗亲政后,将他封为魏王,这时候的他,不过才二十三,只是一直没成家,他生的晚,上一辈的人,多多少少都走了,这天下,也没人能管他,他是被皇帝的手谕撵来的,还送了一个画师来,抓的就是他没成家业这一条,正妻都没有,就想让他寻妾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宋的文风不知胜过辽国何几,有一个笑话就是大宋的七品官跑到辽国,至少也能当个从五品,不过,这也不单纯的只是笑话,跑到辽国当官的,也有不少人。婉儿到这也不斗诗了,多是献唱助兴,若有人斗诗,她也参与,不过多是作为题材,她的舞,她的曲子。
这份退让,反而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毕竟她自认诗才弱于大宋文人,那大宋便强于辽国,只是她也有争的地方,那便是围棋,她自认这天下在棋术上能胜过他的不过一手之数,她五岁学棋,棋岁便能胜过教自己的棋术老师,十岁她在上京难觅对手,十五岁那年,五京之中再也没人敢向她挑战了,那也是她名声最胜之时。
同样都是一个脑子,但她在这方面就是比别人有天赋,再怎么羡慕嫉妒也的不来。
赵拓到的时候自然也有人通报,当门门童唱到:魏王赵拓赠荐书十封。厅内的气氛有些宁窒,谁也没想到身为王公的赵拓会来凑这个热闹,不说皇族的脸面摆在那儿,他们也很少听说这位王爷有狎妓的爱好。
要说荐书,便有一番学问了,这评花榜上的排名如何而来,便是这荐书的多少了,在大赛开始前几日,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有人奉上几封,而情郎们想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投上一书,便要买了,也不贵,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一封(一两300人名币),这费用,一般的穷书生可是承担不起,如此说,那些身后有大财主的便能轻而易举的取得名次了,也不然,一天的购买数量是有限的,只有十封而已,你要把钱借给别人买,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姑娘们想要多拿荐书,便自凭手段了。
只是最后这前三甲花落谁家,倒也不靠荐书的多少决定,只是看你有没有资格入围而已,所以这世间才有了商人无往而不利的说法,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的翻版。
上官仍旧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以赵拓的身份,她必须亲自前去迎接,不敢有半分怠慢。
“多谢魏王厚爱,婉儿有礼了。”初次见面,他对这位年轻王爷多多少少是有些好奇的,虽有贵气,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压迫,一身青衣,虽是上好的料子,但款式却是很平凡,也没有什么绣上什么象征身份地位的图案。
二十三岁的年龄,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样貌说不上来有俊俏,却是干净爽朗,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以姑娘的才情,自然是抵的过这十封荐书的。”赵拓向她拘礼,她也只好还礼。
他入场后,自然是坐在与她同高的首座,与他一同前来的画师,只得站在他身后,众人玩了会行酒令,上官又奏了一曲古筝,便到了重头戏,争夺女子棋盘对手的资格,昨日是斗诗,谁的诗作最出彩,便能赢得这份“美差”。
在婉儿身边的侍女,仆人那晚多少是有些高兴的,王爷都来了,皇帝还会远吗?侍女暗示让她多亲近赵拓,上官也的确给了机会,行酒令的时候,刚好有人出了一个简单的,上官替他揽下来了,想让他出出风头,却被一句不善词作婉拒了。
她用琵琶奏了一曲《霓裳》,身旁全是赞美之词,上官面含羞意的问他如何,却只得了一个“好”字,她差点就没下得了台
,再怎么样,也用个词啊!这算什么,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她都以为这人是来故意找茬的了。
整晚她投向他的目光最多,除了有两次目光相遇了,礼节性的笑了笑,便什么都没有,看桌子上的食物比看自己的时间都多,倒是他身后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她脸上长花了一般。
直到赵拓听到下棋,顿时两眼放光,他自小爱下棋,如今国子监的那些老生,没一个下的过他,这围棋又被称为“木野狐”,意思是它像狐狸一样引人入迷,不知有多少人深陷其中,赵拓也如此,他经常靠下棋打发时间。
此刻众人还在思虑,今日上官究竟是要斗诗,还是别的,只见赵拓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本王平常对棋艺多有研究,还想请上官姑娘请教一番。”
顿时,所有人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更别说那些多这件事抱有极大期望的人,我们想要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容易吗!你一句话,便直接将这机会抢走了,问过我们了吗?
只是,这话是没人敢说出口的,毕竟哲宗刚执政,对赵拓也有几分仰仗,无论有没有官身,都得要考虑自己的仕途,单单是他摆在那的身份,也没人敢。
上官一双美目望着他,眼中有着惊奇,这位王爷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吗,连最基本的都不同,她环视了一眼厅内,也不是不识趣之人。
“请教说不上,只能说相互交流吧!”
“如此甚好!”他一脸的高兴,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饶是他,也感受到了厅内的不对劲,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而且这么会儿都还没人上棋盘,倒是屏风处设了一块大棋盘,但那是给人看的啊!难不成要在那上面下?
“敢问上官姑娘,棋盘在何处?”
“在我闺房中。”她脸色微红,这句话说出口到底有些轻浮,这不是赤裸裸的邀请她么。
他好像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怪不得那些人暗中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两人隔的并不远,于是他又放低声量问了句。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比试才能和姑娘下一盘棋?”他问的特别正经,上官也有些绷不住了,笑了出来。
“王爷多虑了,哪有什么比试,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