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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辆耀眼的黄金马车驶出宫门，直起身来的华妃和梅妃，眼里不约而同的闪过恨恨之色。</p>
她们也想登上那辆令所有人瞩目的马车，但这只能是她们心底又一个强烈渴盼，却又无法实现的目标。</p>
由此，又不约而同的对娘家再一次恨铁不成钢起来，高升洁为什么能稳稳的坐在那辆车上？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娘家。</p>
两位已经贵为贵妃的女人，此际深刻的体会到了会投胎的重要性，便先后都冒出了再向寺里捐香油钱的念头来。</p>
让她们不满的，不仅仅是暂时无望跟段正淳一起坐上那辆马车，而是高升洁不但能和段正淳坐上那辆马车，还会和段正淳一起去海东的皇庄消暑，而她们，竟然都没有随扈的资格。</p>
她们都期待能成为后宫里的第一人，心思繁杂，纵是自小向佛，也很难静下心来，加之又都才到中年而已，如何会喜欢枯守皇宫之中，而不出去走走？</p>
尤其是这样接受万民景仰的正式出巡。</p>
对这两个满怀心思的女人来说，皇帝出巡后的皇宫，并不会让她们觉得轻松，只会让她们觉得空落落的心慌。</p>
她们的全幅心思，都是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进而泽及儿女，段正淳这么一走，她们是满身的力气都找不到地方使。</p>
更不爽的是，苏进贤那老东西这次留在宫中，说是刚好趁这两天，改造帝后的居所。</p>
她们听儿子女儿提起过，皇庄新建的那些房子里，都设有叫做“卫生间”的处所，据说洗漱方便等，甚是清洁方便。</p>
对这些她们原本不在意，她们现在也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既然高升洁的含元殿要改建，她们便不能更在意了，为什么她的要改，我们的却不改？</p>
说起来，这些还都只是皮毛。</p>
这两位最是愤恨的，那高升洁，居然主持那劳什子的“慈善总会”。</p>
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也就不说了，只说从古至今，何曾有皇后兼具这样的职司？从古至今，在皇帝还健在的时候，何曾有皇后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插手外朝的事务？</p>
那高升洁，仰仗着她背后的高家，委实是太肆无忌惮了些……</p>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又和以前一样，瞬间便体悟到了对方的心思，华妃盈盈一笑道：“妹妹，”</p>
梅妃也盈盈一笑，“妹妹，”——是的，她们就是这样，有时候互称对方为“姐姐，”有时又互称对方为“妹妹，”</p>
“妹妹可要去我那儿坐坐？家里日前刚送了些雪茶来，”华妃道。</p>
“正要去叨扰妹妹，”梅妃笑道。</p>
两个女人，因为和此前类似的原因，再一次开始联手，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联手，多长时间后才会无疾而终。</p>
…………</p>
黄金马车出宫门之后，高泰明的马车也跟了上来。</p>
对于段正淳在辩论过后的第三天就准备去黄庄，他不是太能理解，这两日，京中其实不太平静。</p>
他们并不太在意的那事，就是段誉压倒性的战胜了以徐熙川为代表的大理儒家子弟一事，对很多人，说起来意义非常重大。</p>
尤其是那些尚未取得功名的读书人，或者是还未中举的读书人，那项让众多百姓狂喜不已，感恩戴德的新政，对他们来说，不啻于是晴天霹雳。</p>
因为那很可能就意味着，他们此前的十数年寒窗苦读，自此全然无用，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四下撺掇，这两日间，有些苗头已经冒了出来。</p>
对高泰明这样的宰相来说，读书人就是这样让他讨厌的存在，他们的强项，向来不在于成事，在于让你舒心，他们给你添堵，让你感觉恶心的本事，始终更胜一筹。</p>
就好像，那才是他们的天赋本能一样。</p>
段正淳父子这么一走，处置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可能生出事端的职责，只能落在他身上。</p>
那这一次，他就是想引导坊间把责任归咎到段正淳父子头上都做不到，毕竟他们离开了京城。</p>
但段正淳他们离京，他又不得不送，还得高调相送。</p>
这是段家重登大宝之后，皇帝第一次离京，若是他这个高家的当家人不出面相送，怕是一个不好，皇帝太子的车辇前脚离京，后脚大就群的人蜂拥出京。</p>
谁知道皇上这不是出狩？</p>
皇上被迫离京之后，下一步会做什么？自然率兵打回来……</p>
所以他必须来，还带着全部手下来，还特别谨守人臣之道，不但他的马车，都规规矩矩的排在段誉之后，面上也不再是往日在外时一贯的冷峻威严，而是柔和中带着恭谨，完全不像是已经有不少人暗地里在叫的“立皇帝”，十足的一个再忠心不过的臣子。</p>
对心怀忐忑的百姓来说，这一幕很有效果，他们提起来的心马上放了下去，坐在能闪瞎人眼的马车里的段正淳夫妇，便再一次获得了更多真心实意的赞颂。</p>
这两天，难得的接连感受到了身为皇帝早就该体会到的风光的段正淳，不由得龙颜大悦，这一路，他嘴角一直都在微微上扬。</p>
同样表现得很恭谨的段誉，则再一次调高了高泰明的危险性，自己所知道的高泰明，有多少，正是他希望让人知道的？</p>
显然，对他来说，只要需要，他便能呈现出让任何人都信服的样貌来。</p>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时刻都要多一个心眼，可能只多一个心眼还嫌不够。</p>
段誉又一次怀疑起来，我的真诚，真的能打动他？</p>
左思右想中，銮驾已经抵达南门，高泰明率留在京中的官员，再一次行礼恭送段正淳父子。</p>
和高泰明辞别之时，段誉悄声说道，“有些事，表哥无需担忧，那些由我而起的事，自然由我来应对，”</p>
站在高泰明身侧的高明顺心说，这样的漂亮话，说起来是真容易，那你倒是解决了再走啊。</p>
段誉马上看了他一眼，他一眼就看出了高明顺的不同，看到了他竭力隐藏的警惕，怎么突然就对我警惕起来？</p>
“具体为何，表哥且容我卖个关子，”段誉笑道：“反正最迟也明日中午便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