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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
好想把他带回去藏起来。
很快,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吓了自己一大跳。
什么金屋藏娇?
藏就算了,他竟然还想着藏一个男人?!
他什么时候这么龌龊了?
即使在薛女神面前,他也没有过这么恶心人的想法吧?
这一定不是他!
他一定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鬼给附身了!
柳预谶连忙别开脑袋,一望过去,就忍不住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柳预谶,你清醒点!
他可是个男人!
你一定是太久没谈恋爱了,正所谓久旱逢甘露,饥饿了……
饥饿了?
呸呸呸,什么饥饿,这是爱美之心。神父这么好看,怎么能不让人动容呢?
他似乎越想越神往,越想心越乱。
他又换了个洗脑的方式,骂醒自己。
他妈的就是只吸血鬼!
尖嘴猴腮的,画了张好看的人/皮而已。
柳预谶默默地把心里觉得洁白无瑕的神父给抹黑了个遍,才能正常而平静地直视神父。
柳预谶终于冷静下来了,理智也回归了,看着乖乖趴在神父怀里一动不动,享受的猫妖。他一把接过,指尖擦过神父冰凉的手指,仿佛死尸般的触感。
柳预谶揪着猫脖子的毛,朝神父笑着道:“谢谢!”
柳预谶想了想,又朝神父道:“神父,虽然要三伏天了,但在暹城,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要注意保暖哟。”
他说完甚至还不安分地扬了扬他的眉,轻佻又乖张。
神父一丝不苟地站着,一本正经地听他说话,整张脸没有一丝波澜,绝对是个清心寡欲的好神父!
称职,称职!
他又在干什么?
调戏男人?
柳预谶唾弃了自己一番,他今天可真是够猥/琐的。他心里念了两句九九乘法表,淡定下来。
眼看着门上了锁,他朝愣神的神父问:“神父,可以开门让我出去不?”
神父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点了点头,把门给他打开。柳预谶又道了声谢,抱着猫非常果断,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猫离开了神父的抚摸,在柳预谶怀里不安分地开始挣扎乱叫。
柳预谶掏出一个红色皮筋,在他手心越变越大,最后竟然还能套住猫脖子。他又咬破了小拇指头,朝猫的额头一按,留下个红色的印子。
柳预谶把猫往地上一放,猫连忙迈着小短腿往前跑。
它跑得很有节奏,不慢也不快。当柳预谶没跟上的时候,它竟然在原地踏步?!
眼见着柳预谶跟上了,猫郁闷开口:“叔叔……”
撞上柳预谶凉飕飕的警告眼,它立马改口:“大人,小的哪里得罪您了?您告诉小的,小的立马改行不行?”
柳预谶嫌弃地踹了猫屁股一脚,催促:“废什么话?麻溜溜的,赶紧跑起来!”
猫刚力不从心地跑上去,柳预谶喊道:“等下。”
猫又立马乖乖折回了,毛茸茸的面上却很恼火。
柳预谶站在刚刚猫丢东西的草丛里,问:“你刚刚扔了什么?”
柳预谶扒了扒草丛,从草里抱出一具黑猫的尸体。
柳预谶愣了愣,这黑猫的后腿子也割了两道口子,不过它没这只猫妖命好,它已经被放干了血,全身僵硬,死了。
猫突然咕噜咕噜,望着柳预谶的那对猫眼突然黯淡无光,委屈巴巴。
柳预谶有些措手不及,呃了一声,不自觉地抚摸着猫脑袋,安慰它。
柳预谶把黑猫给埋了,猫妖呆呆坐了老半天,才跟着柳预谶离开。
柳预谶在大厦楼下买了碗老周的酸辣米线,这摊子总是在晚上十点后才会出现。他也算熟客了。
柳预谶蹲在马路边,客气问猫妖:“你吃吗?”
猫妖摇头:“叔……大人,我吃不惯这个。”
柳预谶点头,接过老周的米线,蹲在大马路上嗦了起来。
猫妖极其优雅地坐在他面前,突然道:“大人,今天已经是我发现的第二十个兄弟了。”
“之前的十九只呢?”
“都死了。”
猫妖淡淡的感伤里带着几分怨念,柳预谶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低了低眉看它。
猫妖还是原型,圆滚滚的身子,耸搭着的耳朵,毛茸茸的脑袋。
明明是猫的模样,可那猫眼里的悲伤,不比人少。
柳预谶问:“你是长陵猫吗?”
类似的问题,这是柳预谶问的第三次了。
猫妖迟疑了下,柳预谶替它应道:“虽然你体态外形都像长陵猫,可你不是长陵猫。“
猫妖愣了愣。
“芬那流浪猫基地,也是你的家?”
“……”
柳预谶继续猜测:“作为一只长陵猫,竟然和一群伏山猫住在一起,你说奇不奇怪?”
猫妖毛茸茸的背毛抖了抖,柳预谶又道:“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你可以走了。”
柳预谶说罢,起身把吃完的粉盒子塞进垃圾桶,他并不打算停留,直接走进了大厦。
猫妖见状,屁颠屁颠地跟他进了电梯,连忙道:“大人,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算长陵猫,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猫族。”
猫妖说到最后一句时,带着几分迷茫。柳预谶按下电梯,低头瞥它一眼。
只见猫就这么站着,仰着毛茸茸的脑袋望着他,说道:“我叫十一。我妈是长陵猫,我爸是伏山猫。”
混血猫,还是两个极端血统的融合。柳预谶不用它说,就已经猜到了这段狗血猫妖恋,势必不被族人所容。
长陵猫族金色的毛发代表着它高贵的血统,况且这类猫族本来就因为成长速度慢,所以猫丁稀少。血可以净化邪祟,也可救人益寿。这类猫从不同别的族群猫通婚。当与外族猫通婚,也意味着生命即将流失,这是长陵猫祖训。
伏山猫是灾难的象征,通体黑色,天生带煞,相比温顺的长陵猫,它们过于凶恶,据说会给看见它的人带来灾难。
两大猫族,从来就没有和气过。
十一的妈妈生完十一就死了。他的爸爸带着他回伏山猫群。伏山猫族是群居动物,脱离了群体很难生活下去。
他的爸爸并不喜欢它,把他带回家族后,就没管过他了。
因为它通体金黄,丢在黑压压的伏山猫群里异常打眼,它就是个异类。没人愿意和他玩。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有时候还得忍受欺负。
他也想过离开他们,可他不知道去哪里,他没有地方去。
后来,大伏山发生了一次大围剿,猫群走散了,他和爸爸也走散了,和一群猫来到暹城。
他想回家。
他想带着大家一起回去。
他要是能把大家都带回去,他的爸爸也许就没那么讨厌他了,说不定还会喜欢他呢。
“大人,您能不能帮我找到它们?”
柳预谶望着那双坚定的猫眼,眼看着电梯门打开,柳预谶应非所问:“先进去。”
柳预谶把十一带进去丢给白无常,便去找欧阳林冬。
柳预谶粗略说了下案件进展,和自己的猜想,拿出让白无常洗出来的五指花照片,问:“局长,你认识这花吗?也许是镇魂咒这类,或者是诅咒?”
局长见着那花的照片,眼神突然就有些震惊起来。
柳预谶观察细微,收入眼底,问:“局长,你见过?”
虽是疑问,却也是笃定。
局长已经收起刚刚的面色,淡然道:“不知道,没见过。”
这可不对!
柳预谶试图引导:“局长,要不你好好想想?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被挖了……”
“我说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最终,以局长炸毛结束,柳预谶被赶出了办公室。
局长低头细细看着那花的照片,难以置信地嘀咕:“不可能。”
猫妖一直跟着柳预谶,似乎是抓到了一个救星,嚷嚷着要带柳预谶去它觉得可疑的地方看看。
他这几天跑了好几个觉得会有他兄弟藏身地的地方。
柳预谶拒绝了。
当然也不是说不帮它。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人命关天。他想着去一趟地府打探消息。
他是人,活人是不能无缘无故去地府的。尤其他还是时管局的人,背着炸毁阳癸、扰乱判官心情的罪名,要是被发现了,那怕是有去无回。时管局里能在地府出入自由的怕只有白无常了。
他用符纸变成一只小纸鸢,上面沾有他的血和气,他可以将自己的精神气附在纸鸢上。
这是附灵术。
但不知道为何,那些利用符纸的各种术法,他能很快地学以致用,学精学专。但附灵术,他没学好,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而且每次用完,他的精神状态都特别不好,好似被女鬼吸走阳气的秀才。
小纸鸢飞在白无常肩头,一起消失在会议室的黑色漩涡里。
地府边界的码头,阴气沉重的忘川河,荡漾着阵阵涟漪,无数双透明诡异的手挣扎地想从禁锢的河底冒出来。
黄泉路上,三生石。忘川河畔,摆渡人。要从忘川河去地府,必须坐摆渡船。
白无常见着一只鬼差时,将小纸鸢紧紧攒在了手心。那鬼差打量了他半天,讽刺道:“这在人界待久了的鬼,身上都带着一股子馊了的人气。”
白无常向来息事宁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往好听点说,圣父。往不好听说,傻缺。
白无常捧着小纸鸢去奈何桥头时,从纸鸢里传来柳预谶的声音:“无常,人善被人欺,鬼善被人骑。你现在代表的可是时管局,丢的不是你一只鬼的脸,丢了还有我的脸!”
“柳部。”
“还有,我天天都洗澡,可香了,哪里来的馊味?明明是他那只破鬼才有腐臭味吧?”
柳预谶激昂陈词,白无常无奈:“柳部,孟大人来了。”
只见孟弋已经从奈何桥那边走到了这边,手里还抱着一个坛子。这位年轻俊朗的男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彼岸花做成的花环,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孟婆。
白无常打招呼:“孟大人。”
在地府,除了孟弋,其他人的着装都是统一的黑。毕竟他要招待来来往往的鬼魂,所以他每天的衣服都会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串彼岸花花环。
孟弋见了对面的鬼,想了下,咦了一声,“你是柳部身边的那只鬼?”
白无常惊喜:“没想到大人还记得。”
孟弋又问:“你是在人间待久了?多了一股子不一样的人气了。”
白无常尴尬地笑了笑,只见他手心里从纸鸢传来柳预谶阴郁郁的声音:“孟官,是我。”
孟弋看着白无常手心的纸鸢,惊讶道:“柳部,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纸鸢处传来柳预谶傲娇的呵一声,不过想着正事,回归了正题:“孟官,我得到了一盆天成水合,想送给你。”
孟弋一听是自己最爱的花,眉开眼笑:“那怎么好意思?”
“小小心意,好花自然要配惜花之人了。我一个大老粗,拿着也是糟蹋。”
“那就谢谢柳部了。”
孟弋不再推脱,小纸鸢已经飞起来了,盘旋在空中,道:“孟官,我有事问你。”
地府与外界是切断的,生人的东西带不进地府。
“柳部请说。”
小纸鸢又道:“借我笔和纸。”
瞬间,孟弋手往坛子里一伸,便抓出一只笔和纸来。
小纸鸢又朝白无常道:“无常,你把那五指邪花画下来。”
“柳部,我不会画画。”
“没关系,只要能看得懂就行。”
白无常哦了一声,蹲在地上,把五指花画了下来。
“还不错嘛,你可以的,无常!下次带你去学画画,你很有天赋。”
小纸鸢鼓励了一番,又示意白无常把画给孟弋。
小纸鸢:“你见过这个花吗?”
孟弋看着纸上的几坨,诧异:“这是花?”
小纸鸢嗯了一声,道:“帮我查一下。”
孟弋纠结了下,道:“我尽量。”
“谢谢。”
小纸鸢又问:“最近来地府的新魂,有没有叫赵迪和钱晔的?”
孟弋沉思了下,“好像……没有。”
“你的轮回薄,给我瞧瞧呗。\"
小纸鸢又讨好道,孟弋为难道:”给你看是没问题,可是,柳部,你能走过奈何桥吗?你不是每次走两步,就头疼得厉害?“
“……“
他去不了奈何桥对面,孟弋也不能把东西扛过来。而白无常不识字!
虽然说,这些年,柳预谶已经交了他一些字,但白无常天生脑袋瓜就不好用,只能认些简体字,至于轮回薄的繁体字,他认不得几个字,自然没办法做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