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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润的泥土让地魔兽觉得烦闷,肚子空空却不能美美地享受大餐更让它焦躁,它恨不得把眼前碍事的人们都撕成碎片填进肚子里去,如果还有剩的还能留下来过完剩下的冬天。它想若是这样,整个林子的地魔兽们都会羡慕它,崇拜它。可惜,它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情绪和思想。
离歌警惕地看着地魔兽,虽说先发制人很好,可他尚摸不清地魔兽的攻击方式。
说起来,简允和肖崇真掉进地魔兽的地洞之后不是没做过挣扎的。简允因为参与过捕捉地魔兽,所以对这种生物多多少少还有些了解,不过那时候地魔兽并不是躲在洞穴中等着自动掉下陷阱的猎物,所以他也没经历过被捕猎的状况。
简允修习的是土术,当他感觉身子下沉之后,立刻就想到了操控土壤以攀附在地洞口不远的地方,再寻找机会再爬上去。不料他下去没多久肖崇真就跟着掉下去了。肖崇真哪里经过这仗势,本能地就舞动四肢想抓住什么,这一抓就抓住了简允。
这时候,简允也发现自己攀附住四周泥土的想法多么不现实。随着他身子寸寸下坠,洞口也寸寸紧封。不知这洞穴到底有什么诡异的力量,泥土不断从四周冒出来步步紧逼,他开始发现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然而空间的缩小并不是最坏的情况,更糟糕的是洞穴随着他们的下坠摇晃起来,幅度虽然不大,但是由远而近的声音和气息提醒他们前途险恶。果然,灰不溜丢的地魔兽出现在他们面前。
地魔兽瞪着翻白的灯笼眼贪婪地看着他们,长长的獠牙下流下腥臭的涎水,厚重的大爪子呼地拍过去,正从晕晕乎乎中清醒过来,准备放火球攻击的肖崇真被尘土迷了眼。
简允很快发现,同为筑基的修为,一个人面对既占天时又得地利的地魔兽实在是太困难了。
空气越来越稀薄,便是简允修习土术懂得如何在地底呼吸也不能缓解这窘迫的局面。斗了一会儿法之后,肖崇真被那妖兽一巴掌拍晕了,简允也受了伤。地魔兽却像是玩得不够尽兴,又咬着他们甩来甩去拖行了一阵才给拖回了另外一个洞穴里。
那时的地魔兽已经开始计划吃多少,存多少过冬了。没想到洞穴感应到异动,它刚要出去查看就被汹涌而来的草根和沿草根浸染了泥土的雪水给吓得不轻,这才只好拖着新猎得的“食物”逃出地洞去。
此刻简允努力想要爬到肖崇真身边进行自救。
可是地魔兽既然敢放下他们,怎么会控制不了他们?它粗皮厚重的大尾巴呼地甩过去打在简允身上,简允吃痛趴下,吐了一口鲜血。
刹那间,离歌动了,地魔兽也动了。
谈笑暗自捏了把冷汗,心想那尾巴还好没打在肖崇真身上。
地魔兽周身升到半空的土块从刚才的静默中爆发出来,它们疯狂地砸向离歌,在前行的过程中越滚越大,触目惊心。
地魔兽咆哮着用前爪拍地,每拍一下就有更多的泥土凝结成块砸了过去。
离歌身形如电,不停地在土块中躲闪避让,同时手中掐诀,符纸飘飞,一时间竟有枯藤从泥土块中伸展开来,逆着攻击的方向向地魔兽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地魔兽一惊,挥动硕大的脚掌挥开那些讨厌的枯藤,开始还能挥得开,到后来整个前脚掌都被枯藤死死缠住了。
谈笑皱眉,想起几年前大家还在紫君山的时候,离歌对付太真的王湘子时手生枯木的情形。
万物有灵,法术高深者往往讲究化自然之力,与天地合一。每种属性的术法都是依据天地间具有那种属性的物质来发挥作用的。比如秦清微控水,地魔兽控土,离歌控木。然而每种属性的物质也不是单一的,还有阴阳优劣之分。
水能滋润万物,但也能泛滥成灾;土能养育生灵,但也能埋葬天地;木有勃勃生机,比如当时王湘子变出青藤,但也有形如死灵,比如离歌一出手便是枯木,一丁点的生命迹象都不曾见。
离歌控木的法子曾经被清和真人关注过一阵子,但后来却不了了之。
按道理来说,离歌修为越高,便越能“生”木,而非“死”木,但显然结果却并不如理论所言。
谈笑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一声闷哼,离歌与地魔兽斗得正酣,地魔兽狂性大发挣开了枯木奔过来,离歌在半空中被打得急退,一落地便在地上砸了个大坑,坑里的泥土翻腾着隆起,以极快的速度准备埋葬了离歌。
离歌挥动右臂砸碎包裹着身躯的土块,不料地魔兽也到,一脚抬起落在离歌上空,这要是踩下来只怕离歌没被活埋也要被活活踩碎了血肉筋骨。
情况十分凶险,正悠悠转醒的肖崇真大叫一声:“离歌!”似乎想扑过来,奈何力不从心。
谈笑看着眼前巨大的妖兽,任它庞大的身躯在自己周围制造阴影,不由得屏住呼吸迎了上去,两掌快速做了个手势拍在了地魔兽的腿上。
冷汗从谈笑光洁的额头上溢出来,剧烈的疼痛像一根针横贯她的大脑,然后像是一条柔软的线骤然荡开,荡得谈笑眼前有一瞬发黑,疼痛布满了整个大脑,并向四肢经脉蔓延。
地魔兽的动作一滞,有些困惑地低头看这个本来一动不动却突然攻击它的小小人类,然后突然暴躁地咆哮着要挥开谈笑,灯笼眼瞪得更大更凸出,泛着死白的颜色。
谈笑沮丧地发现,自己又失败了。
果然是太勉强了吗?为什么再也没有成功过呢?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离歌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地魔兽脚掌下尖利的爪就要挠到离歌的后背。
天旋地转的时候,只听咻咻的声音穿耳而过,一把蓝油油的折扇飞旋过来,瞄准地魔兽的那双灯笼眼切了过去。
地魔兽一声撼天动地地惨叫,正要踏脚,却没想到整个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翻到,连挣扎都来不及便重重摔在一侧,没了气息。
一个人走过来踢了踢地魔兽的身体,收了折扇拖起地魔兽的尾巴回头傲慢地轻抬着下巴:“筑基又怎样,也不过如此而已。我说,你们也是来取地魔兽的内丹的吗?可惜啊可惜,这只是我们的了!”
灰头土面的谈笑从离歌的肩窝看过去,无言以对。
湿润的感觉迅速在谈笑身上蔓延开来,她转过目光看到离歌深沉莫测的眼,以及——他按着腰侧的指缝间溢出来的……黑血。
力大无穷的白斤斗拖着地魔兽走向自己的同伴,走之前特意看了眼谈笑,眼中隐隐有点失望的意思在里面。
谈笑不知道突然被触动了那根神经,推开离歌追过去抓住了白斤斗的手。
“怎么?想抢?”白斤斗翘起了嘴角,略有些胖的脸庞嘲讽意味十足,眼里毫不掩饰被挑衅的兴奋感。
离歌站起来,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衣摆,一只手仍然放在腰侧,另一只手却手心朝上握着什么。“你抓他做什么,他也只会抢抢人剩下不要的废物。”
“你!”白斤斗生气地转身,正要理论,却看见离歌握着的手掌摊开,脏污的手掌丝毫没有遮住那颗圆润珠子不太明显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