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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惹医生生气了。
今晚没有人会来,答应会来接走他的丈夫也不会来,没有人会来救他。
他要自救。
每个病房里都有呼叫铃,位置就在病床旁,只要他按下呼叫铃,护士站的护士一定会立刻赶过来。
尤黎几乎在用全身的力气跟拖着他脚踝的大力抗衡,但是病房太空了,他除了光滑冰冷的地面什么都抓不住。
他呼救的哭声并不小,但这间病房就好像凭空消失在世界里了一般,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尤黎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模糊的视线也被泪水糊满了,他好像被遗弃了一般,和这个他看不见的怪物彻底关在了一起。
好可怕,好可怕。
尤黎的指尖都快被地缝刮出血了,还是阻挡不了自己被一点一点往黑暗里拖去的过程。
系统终于看不下去般,“别反抗。”他冷声指导着,“它就是个疯子,也不会可怜你,你不想要你的手指了就继续抓着。”
“乖一点,别挣扎。”
尤黎恐惧到不停地重复系统说的话,呜咽着哭,“我乖,我乖,我听话的,我松手了,我不乱跑,不乱跑。”
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等死一般慢慢消停了所有的反抗,任由自己被往后拖去。
对方好像真的放缓了动作。
尤黎不知道它是想故意折磨他,欣赏享受他的恐惧,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他慢慢忍住了哭声,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在它放松警惕时立刻连滚带爬地用手支撑着,往他记忆里的病床位置挪过去。
摸索到病床的铁杆和床头柜,挣扎着爬起来在黑暗里四处摸索着呼叫铃的位置,身后变得诡异一般安静,但尤黎已经无暇分神理会。
就在这的,就在这的。
尤黎用力按了好几下呼叫铃,拼命拍着,按下去的一瞬间他全身都松了一口气,无力地瘫软在地。
他在一片黑暗死静里,在床头柜前的地面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颤抖瑟缩着静静等着护士的到来。
耳边甚至还有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动声。
好安静,好安静。
好黑,护士怎么还没有来,
过了好久好久了。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都没有人推开尤黎的病房。
尤黎缩得更小团了,恐惧几乎达到了顶点,他绝望地意识到今晚真的没有人会来了。
他能感觉到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它没有走,没有离开。
它还在。
他刚刚的反抗还没有得到它的惩罚,像高高举起的砍刀,提心吊胆地等待落下的一瞬间。
“你骗我。”
有人突然贴在他耳边说。
尤黎下意识看过去,就只能看见一片虚无的黑暗,他用力捂住耳朵,闭紧了眼睛。
“你不乖。”
“你还想跑。”
“你以前就很会跑。”
“丢下我那么多次。”
“真是一点都学不会听话。”
“是不是只有死了才不会跑”
尤黎听不太清,它说话像隔着一层什么,像脸上戴着什么东西。
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那张咧嘴大笑的小丑面具,还有那对看他时没有任何怜悯,冰冷又玩味的双眼。
尤黎把止不住哭声的嘴巴都埋进腿肉膝盖里,直觉般不停地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学,我学的。”
他感觉不到身边有任何东西存在,连人说话的呼吸声,在哪个方位都没有任何触觉。
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尤黎捂住耳朵的手突然被握住,僵持了很久,他被看了很久,那股如芒在刺的冰冷杀意才慢慢褪去。
他感受不到任何触觉,却好像凭空有一股力叫他硬生生抬起了手。
他想挣扎,刚一动作,腕骨就狠狠一疼。
尤黎呜咽着不敢再动,他的两只手腕近乎是顺从地被高高举起,按在了头顶的床头柜上。
蜷缩并起来腿好像也被一股力道挤开,无力地高高架在了什么东西上。
就好像他面前凭空挤进了一个人。
尤黎的腿没有力气,他做不到任何的挣扎,但庆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挣扎,他没有再感受到疼了。
他只能无措地大睁着双眼,看着面前黑漆漆,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泪水还从眼睛里滚落,滑过两侧脸肉,再汇聚到下巴上滴落下来,啪嗒啪嗒,滴滴答答的。
可怜得要命。
他甚至感觉不到对方把他架成这个姿势后在对他做些什么事情。
系统能看到般,在他脑子里冷声说,“它在舔你的眼睛。”
尤黎脑中轰然一声,好像真的感受到有人用长舌舔过他掉着眼泪的眼球,瞬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它十分不喜欢他挣扎反抗的举动。
尤黎只能无能为力,瑟瑟发抖,自欺欺人地别过了脸,他恍惚地喃喃自语,“是幻觉。”
“是幻觉。”
他受伤的指心被舔舐,温热湿黏的触感一瞬即逝,又消失不见。
“是幻觉。”
他的脖子间出现了呼吸声,好像有人埋在他身前,控制不住的,深深地闻着嗅着他的味道,只有一秒钟,一秒钟过去又消失不见。
“是我的幻觉。”
似乎有柄冰冷的刀身贴上了他的脸慢慢滑过,能感受到一瞬间的高光和冷意。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刀尖在他身体上流连忘返,他却感觉不到分毫,直到肥大宽松的病服裤被挑开线头,割开了一道口子。
尤黎连刀抵在他身体上的哪里都感觉不到,他面前空无一人。
“这个世界是假的,是假的,快醒来,快醒”他的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尤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被那股力道弄得大张开唇齿,呜咽地哭着,晶亮的银丝吞不进去,只能流满了唇肉,再从唇角中流出。
像什么有味道的甜水。
他叫人吃着舌尖,甚至不知道在被人吃着舌尖,哭得再可怜都引不起任何的同情心。
尤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眼泪都快流干了,颤抖着身体维持着这个大开的姿势,他身体上的触觉维持了一段长时间的空白,好像现在只有他自己一般。
过了片刻,才骤然感觉哪里有被溅到了什么濡湿的东西。
尤黎颤颤巍巍地低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也再没感觉到,最后他终于被分开,哆嗦着的脸肉还被落下一个奖励般的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做了什么。
尤黎松软地滑落在地,他维持着这个一动不敢动的姿势,过了很久很久,才试探性地动了一下,见再没有什么阻止自己之后,几乎恐惧般慌乱地爬进了漆黑又伸手不见五指的床底。
他极度缺乏着安全感,想把自己藏起来,又不知道藏到哪里,也逃不走逃不掉。
病床恰好靠着墙。
尤黎躲在床底的最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侧躺着几乎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小团。
但明明他都已经缩进这么可怜,这么小的地方了,那个无名的存在还要跟他争抢这一点空间。
它好像也跟着他钻了进来。
尤黎有种被抱住的错觉,他们一起挤在这个狭窄阴暗的空间里,对方比他还要可怜地弯曲着高大的身躯,却无论如何也赶不走般,怎么都会硬生生地贴上来,寻求渴求着温暖一般抱住他。
好像他们本来就该这么抱着,
这么浑然一体的抱着。
“好想你。”
有人在他耳边说。
尤黎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受到了这句话里的难受,他心底空落落的,还残留着些恐惧。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漆黑的空气,被人抱着在床底蜷缩了整整一夜,疲惫困到极致了也不敢睡着,就这么睁着眼,怔怔无神地望着前方。
直到太阳升起,外面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
医院十分的人性化,除了值夜班的护士基本都是早上八点才上班,医生刚在诊疗室坐下,替换了夜班的早班护士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尤医生”护士只在没有病人的时候这么叫他,她面色焦急,“我刚刚去查房,却发现13号不在病房里,我和其他几个护士一起去找,最后发现13号不知道怎么爬进了床底。”
“他好像变得很怕我们,一直缩在床底角落里,我们一靠近他就抖得很厉害,怎么叫他哄他都不肯从床底出来。”
“我们也不敢强硬把病床搬开,怕他精神状态变得更差,您要去看看吗”
“还是像昨天一样不管他”
医生在擦眼镜,他没有出声,片刻才站起身,“那就去看看吧。”
医生来到13号病房,半蹲下来弯腰往床底看过去时,一眼就看到了疲惫萎靡,十分没有精神,在角落里团成一团的少年。
因为地板有着灰尘,干净的病号服也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
尤黎好像睡着了。
他好像又很容易被惊醒,察觉到床底外的视线后,立刻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对上了医生垂在地的白大褂。
医生看了他片刻,才伸出手,“过来。”
尤黎警惕地看着他。
医生语气温和,“我不知道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在这地上躺着,很快就会生病。”他哄着人,“生病会很难受,你不是最讨厌生病了吗”
“先出来,换个衣服。”
“饿不饿还想喝热牛奶吗”
“要是睡不着,我们今天也不用再做电疗了,我让药物室给你开一针安定剂。”
“梦里会很安全,什么都没有。”
尤黎过了很久,才带着残留的哭腔,哑声说,“不要其他人,假的,都是假的。”
医生让护士们都出去,他又对床底伸出了手,在心里倒数着三分钟。
三分钟后,他的手搭上了少年温热又有些瘦弱的指尖,医生把人从床底半拉半抱了出来。
尤黎刚出来的下一秒,医生的神情就瞬间变得冰冷,他盯着人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的病服裤,与开口上面早就干涸了的东西。
尤黎被他的眼神刺到,还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一般,只害怕地缩了一下。
同样能看见的系统发出了一声感同身受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冷笑,只不过只有尤黎能听得见。
尤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片刻宁静后,医生很快就恢复了温和,他似乎接受力度良好,也并不在意这些一般,“我们不换衣服了,去洗个澡。”
“我帮你。”,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