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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梅目不转睛地望我,屋子烛火暖黄,他面容俊朗,温暖和善,隐约是我认识的那个人。</p>
但不知怎么的,我又觉得无形中有些什么变化了,只是我迟钝,所以不知道。</p>
谢梅在我这里待了一夜,白天落水受了惊,我熬不住,早早地睡了,可心里也记挂着谢萍萍的事情。</p>
一旦她有个差池,多年牵绊之情,谢梅定然会着急伤心。</p>
是以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总觉有目光盯着,奈何闭了眼,就不好再睁开,生怕再睡不着。</p>
睡着了却也不安宁,仿佛做了一场梦,耳畔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响起,恍惚中揭开了眼皮,见到两个人影纠缠到一起,撕打着,互不相让。</p>
然后一声清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碎了。</p>
想要起来看看,睡得熟了又懒得动弹,浑身疲软无力,便再没有多想。</p>
迷迷糊糊挨到了天明,谢梅却还坐在那里,手执白棋,迟迟未落,似乎冥思苦索,不晓得是在想什么。</p>
但听了动静,他却立即冲外面喊道:“甜儿,进来伺候洗漱。”</p>
然后对我弯唇浅笑。</p>
“师兄一夜未睡吗?”</p>
我凑过去,但见棋局未改,照旧是昨夜睡前的残局,谢梅的脸颊上,却不知怎么的,多了几道淤青。</p>
倒像是……挨了打。</p>
谢梅要躲,但被我一把擒住,捧着他的脸,问:“这些伤是怎么一回事?”</p>
眼睛瞥见屋里架子上的琉璃盏也不见了。</p>
谢梅笑着拍下我的手,推着让我过去梳洗了,道:“昨夜里让鬼打的。”</p>
“那琉璃玉盏呢?”</p>
“鬼摔了,今早我已让人给扫出去了。”</p>
我挑挑眉,“哦”了一声,便由宋甜儿给我收拾。</p>
脸颊上的红肿已经退了,再盖些脂膏,那原有的伤疤便再度消失无踪。</p>
谢梅在我身后问询:“阿洛,今日陪我去宫里看一看萍萍,好不好?”</p>
我心里奇怪。</p>
谢萍萍不喜欢我,谢梅是知道的,至于让我去看谢萍萍,这是什么因由?</p>
谢梅解释道:“师兄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你,这事非得是阿洛你来帮忙不可。”</p>
说着,他走近,直接在椅子扶手上坐下了,一手自梳妆台上取来一盒磨好的青雀头黛,自然而然地便欲给我描上。</p>
我习惯性地闪躲,偏过头去。</p>
笑话他:“师兄可别恶作剧,给我画得丑了,我可是要打人的。”</p>
谢梅轻轻地笑开,嗓音清润如风:“被阿洛打,总比被鬼打得好。”</p>
“给我瞧瞧你脸上的伤。”</p>
我不好再避,就又干笑着:“小伤而已,昨晚就好得差不多了……”</p>
他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一阵后,凑近了与我对视,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不若我替你将那疤痕除了吧?”</p>
他指的,是那个被我生剜下的痕迹。</p>
我黯然伤神了片刻,不由得自摸了那伤痕,新长出的肉早褪了痂,可那里,却颜色始终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p>
我声音干哑:“不必了,我想留着它。”</p>
提醒我过去的屈辱,也让我再无怀念的可能。</p>
谢梅察觉得出我的异常,拍了拍我的肩,不知哪里取来一支白玉菱花的簪子顺势插入了我的左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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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师兄……”我抬手欲取下来。</p>
谢梅按住了我的双手,缓缓道:“别……阿洛,你……”</p>
他欲言又止。</p>
“师兄有话但说无妨。”</p>
谢梅默了下,少顷,便面对着镜中的我,幽幽道:“阿洛,师兄想,你成为师兄的王妃。”</p>
我僵在原地,连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忽然便将视线移到桌上的胭脂盒上,声音尬得厉害:“师兄又捉弄人了。”</p>
干干地笑了两声。</p>
谢梅认真道:“这次师兄可没有捉弄人。”</p>
“阿洛,你可得帮帮师兄。”他的目光如炬,扫了扫窗外的光景后,便又看着我,“谢煜那小子给我挑了几个姑娘,可阿洛你知道的,我一贯不喜欢被约束……”</p>
还有,因为我,他再不能如一个正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p>
他这辈子,再不能享受儿孙绕膝,妻贤子孝的天伦之乐。</p>
所以谢梅打算找我与他做戏。</p>
可——</p>
我把玩着他给我的那支白玉菱花簪,故作镇定:“难道堂堂的北竞王爷,可以随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p>
这是我亏欠他的,我寻不到理由来拒绝。</p>
知我如此说法,就算作是答应了,谢梅出乎意料的松了口气,然后温言浅笑:“这倒不必担心,身份我自有办法。”</p>
“可是……”</p>
“别可是了,你再啰嗦,咱们就要迟了。”</p>
宋宁儿与宋甜儿两人伺候着我装扮好了,谢梅早已准备好一切,借去往皇宫探望谢萍萍之机,顺势拿我挡了谢煜的好意。</p>
我还是有心劝他:“其实师兄不想要那些女子,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办法的。”</p>
“可没什么办法,比这还要一劳永逸。”</p>
我霎时便不再多言。</p>
谢梅是堂堂王爷之尊,一直不娶妻,确实容易让人诟病,可他的情况,又实在不允他真正娶妻。</p>
唯一的办法,就是娶我。</p>
一来,挡了那些流言蜚语,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二则,我其实一直想走,可谢梅总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如此一来,他便能更好的照顾我,以丈夫的名义。</p>
我不能拒绝他的请求——他之所以陷入如此为难境地,全是我之故。</p>
谢梅执起我的手,宽慰似的笑了笑:“你若是想反悔,现在还有机会。”</p>
马车停下,已到了宫门前,谢梅迟迟不下车去,似乎在静等我的回答。</p>
我亦没法儿让他失望,坚定地道:“不悔!师兄,我们走吧。”</p>
率先跳下了车,朝谢梅一笑,道:“方才一直敦促着我,现在自己反倒磨蹭了,师兄做人如此做派可算不得是好。”</p>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天际一碧如洗,澄澈干净,耀得人睁不开眼睛来。</p>
赤国的气候一向很好,如今日头正盛,夏季的闷热中带着些许湿意,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人便觉得昏昏沉沉的。</p>
只是突觉背后有道视线紧盯着自己,让我冷不提打了一个冷颤,霎时清醒了过来。</p>
不知为何,最近我总是觉得有人跟着,疑神疑鬼地探查了周围,却什么也没发现。</p>
我又忍不住再度找寻,可四周除了谢梅随侍的人员,再没有其他。</p>
谢梅已走了下来,没发觉异样,拥着我便朝着宫门走去:“走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