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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被吓住了，双儿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脚下才刚动了一步，我便扭头过去，目光凶戾地看向她。</p>
她的身子狠狠颤栗了一下。</p>
“知不知道那个钦天监监判是怎么死的？”</p>
我看到水玲珑眼中的惊恐，瞳孔倏地放大，盛满了不安，双手就扳着我的手指，指甲划破了我的手臂。</p>
鲜血流了出来。</p>
我继续道：“对！就是我身上的血！你大可以一试……”</p>
她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举玉手至眼前，瞪大了眼，指甲里还有殷红的血迹。</p>
“啊——贱……王妃，妾身不是……”</p>
我手上的力气紧了紧，可水玲珑竟再不敢反抗，只是求饶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我，可怜又可恨。</p>
双儿等人不敢上前，只是颤颤巍巍的立在那里，只怕我下一刻要对付的对象是她们。</p>
我松开了水玲珑：“给我滚远些，越远越好。”</p>
只有鸣凤阁这一清静地方，我不要再有人来打扰。</p>
许是我的模样太过渗人，水玲珑喘着气，犹是惊惧未定，双目平张，由双儿搀扶着，慌不择路就要跑出鸣凤阁的范围。</p>
她嘴里念叨着：“疯子！疯子！你竟然要杀我……”</p>
可下一刻，院子里的风蓦然就止了，水玲珑打着结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王……王爷！”</p>
荣靖！</p>
我的手紧紧攥着，仍旧半跪在了雪地上，上虞城的初雪小，下了大半天还是一层薄薄的白膜。</p>
我的膝盖埋在雪里，只觉粘稠湿冷。</p>
“她欺负你了？”我听见荣靖如是说，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喜，也不知是向谁问的。</p>
水玲珑很快的抢在前面回答，生怕我自作多情答了，就让她落于下风。</p>
她楚楚道：“是妾身不好，见这里起了火光，生怕是走了水，所以前来看看，只是没想到，王妃竟在私下给人送寒衣……”</p>
送寒衣，是指冬日里，还在世上的人，给已逝去的亲人烧些御寒衣物，以示念想。</p>
原本情之所至，但天家规矩众多，私下祭拜，这是大忌。</p>
荣靖已走到了我的跟前，我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开他来，但双腿冰冷得麻木，下巴颏儿又被他擒住，根本无可脱逃。</p>
我见他眼底闪过惊愕。</p>
他问：“脸上的伤怎么来的？”</p>
满地狼藉，火盆子倒扣在雪地里，衣物烧了大半，还是被雪水给湿透了，没能烧完。</p>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发生了什么。</p>
他偏要我开口。</p>
我笑问：“王爷是说脸上这字吗……”手已抚上左颊的那个屈辱。</p>
但我笑得没心没肺，毫不在意的模样，指甲轻轻地扣着那个字的轮廓，还是疼，疼得人眼泪都要掉下来。</p>
像是又有人拿着刀，狠狠地把脸上的肉给剜下来，眼泪模糊的双眼胀痛。</p>
“这是谁弄的，王爷应该一清二楚才是……”</p>
“洛娥！”</p>
荣靖手上力气加重，险险把下巴都给卸了下来。</p>
他憋着一口气：“这么久了，你还是不长记性。”</p>
随后他甩开了我，负手而立，右手中指上下有节律的上下敲打着左手背，但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眼中明显的不耐烦。</p>
他招手：“玲珑，你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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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水玲珑喜不自胜，调整了呼吸款步上前，柔柔一笑。</p>
“你方才说什么？她想杀了你？”荣靖淡淡然问她，脸上看不出喜怒。</p>
水玲珑的脸瞬间煞白，张嘴结舌起来：“王……王爷，都是误会……”</p>
“本王没有聋，尚且耳聪目明。”</p>
水玲珑辩无可辩，弯了膝盖正要请罪的时候，荣靖单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清冽的声音响起：“她伤了你哪里，你就伤她哪里。”</p>
水玲珑不敢置信，但荣靖的脸色太过认真，真得叫人分不清真假。</p>
他道：“是本王没有说清楚，还是你没有听清楚？”</p>
“是！是……”水玲珑连连答是，带着双儿走近了我，似乎还是害怕我会反击，便泪盈盈地望向了荣靖。</p>
荣靖会意，英锐的凤眼一睨，随即有人过来将我制住。</p>
“多谢王爷。”</p>
到底是碍于荣靖在此，水玲珑还是有所收敛，绕着我走了两圈后，最后停在了我的跟前，遮挡住了荣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p>
“王妃娘娘，妾身也是一报还一报，您方才想要用身上的毒血来谋害妾身，那妾身就只好，让娘娘自己尝一尝自己的毒血了。”</p>
她眼一阖，掩不住的小人得志模样。</p>
双儿便捉住了我的双手，一把利刃便扎进了我的手腕上，殷红流淌，遭她在底下用一只瓷白的碗儿来接着。</p>
接了小半碗后，我见水玲珑微微笑了笑，双儿的手便一颤，盛着血液的碗砸了下去。</p>
“哐当——”</p>
雪地上开出一朵火红的花来，碗没碎，双儿拾捡起来，趁着荣靖没注意，悄悄然啐了一口唾液在里面，然后狠按压着我的胳膊，继续放血……</p>
未防我晕倒过去，水玲珑叫人抓了一把雪块，没捏成团儿，就给塞到我的后颈里去。</p>
凉得刺骨。</p>
至始至终，荣靖就在那里瞧着，不言不语，默认了水玲珑所做的一切。</p>
也是，此前水玲珑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荣靖都纵容着，现在不过就是让我尝尝苦头罢了，还伤不了性命，他如何就会看不下去呢？</p>
因为害怕我的毒血，双儿双手奉上，道：“还请王妃娘娘饮下这碗，权当作我家夫人给娘娘赔罪了。”</p>
我头一次听说，赔罪是用别人的鲜血来相赔的。</p>
他们大岳人的礼仪总是教我这样的开眼界。</p>
见我迟迟不肯动作，水玲珑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荣靖：“罢了，王妃既不肯就算了，妾身受点儿委曲算什么呢，这条命总算是还好好的。”</p>
“洛娥！”</p>
荣靖挺喜欢喊我的名字的，连名带姓，身上又氲着一股子锐利的气势，把见到仇人时的面孔演绎得淋漓尽致。</p>
我瘫软在雪地里，勉力站了起来后，接过了双儿手上的血碗，微微垂着头，用散落下来的头发遮掩了左半张脸的难堪。</p>
我笑：“敢问王爷一句，若是我喝下去了，是不是，侧妃方才的仇就能得报，王爷的怒气也能消减了？”</p>
荣靖盯着我瞧，许是自卑心理作祟，我总觉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半张脸上，不由得稍稍侧过了身子，高声再度问道，却将脊背又挺得笔直。</p>
我不能输，不能在他跟前输。</p>
“是，只要你喝下去。”</p>
在他话尽的瞬间，我已仰头，一干而尽。</p>
有的顺着下巴滑落到了衣领处，或是直接洒落在了胸口那里，刹那间，便化作了一张血红色的网，狠狠的揪着胸口那块跳动的地方，疼得窒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