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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容逸和萧长清经常到公主府报道,他们也不做别的,就在公主府蹭些吃喝,找虐似的跟容祁对弈几局,到了傍晚就各自回府。
逝时如流水,昼夜无歇。
时间很快便到了容祁生辰这一天,寅时刚过,府中的丫鬟小厮便起身忙碌,或整桌弄椅,或张灯挂彩,或备食备物……前所未有的热闹让僻静惯了的公主府充斥着朝气,丫鬟小厮们言笑晏晏,即使手脚不休,也无人出声抱怨。
容祁起身的时候已经日上中空,随意用了些迟来的早餐之后便静坐在梳妆桌前任由冬霜为他梳妆,容祁面无表情与铜镜中的人相对而望,铜镜模糊的照出他柔婉的脸,以及极不凸出的男性特征。
冬霜手巧,没用多少时间就帮容祁梳理得差不多了,等她拿着气味香甜的胭脂要往容祁脸上抹的时候,容祁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有冰冷的光芒掠过,只一瞬,容祁又重新闭上了眸子,拒绝道:“不用胭脂。”
冬霜捏着胭脂,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容祁的目光中透着几许打量,但容祁的面容实在太过平淡,她什么也观察不出。她甚至觉得,刚才那让她感到心惊的的冷意只是她的错觉。
可是,真的是错觉吗?
冬霜把胭脂放下,又简单给容祁整理了一番,说道:“公主,好了。”
容祁这才真正睁开眼眸,眉眼温和,形容随雅。顾盼间,仪姿翩然。
冬霜悄悄松了口气,原来之前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冬霜退下之后,容祁换了身庄重的宫装,带着冬霜一起往前院走去,距离宫中来人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他得去迎接。
时间虽然尚早,公主府却已经往来不歇,容祁一路行过,遇到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
为给容祁贺寿,容逸和萧长清早早就到了公主府,因着明面上的男女有别,他二人只得在容祁必将经过的花园里的凉亭里静坐等候。
容逸姿态慵懒的趴在石桌上,边打呵欠边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等长喜一个时辰了,还没见她出来。你自己说,这多出来的一个多时辰给我睡觉该有多好。”
萧长清不理会容逸,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青砖铺就的路。
容逸见状,唇角忽而上扬,勾起一抹略有意味的笑来:“长清,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儿个来为长喜贺寿的有不少年轻英俊的男子。”
容逸见萧长清眼神闪烁,唇线微抿,又见他放在石桌上的手不由的收紧,继续道:“也无怪会如此,放眼看去,这大周朝上下,与长喜一般年纪的女子,还有谁是独身一人。经过叶承浩一事,父皇和母妃定会为长喜挑选一个妥帖的驸马,他不需要有太大的野心,也不必大有作为,但一定得对长喜一心一意。”
萧长清眸色晦暗不明,他略微扫了容逸一眼,容逸心中一抖,但一想到原先的打算,在面对萧长清的时候那为数不多的骨气又冒了出来。
容逸视线飘散,东张西望,独不敢与萧长清对视,却死鸭子继续嘴硬:“父皇以前最是属意的驸马便是你,奈何你眼光奇高,看不上我们长喜。之后,父皇又为长喜筛选过几人,都是身家清白风华正茂的,现下虽然已有两人已经成亲,剩下几人也甚是不凡。”
容祁边说边观察萧长清的神色变化,就在他打算再下猛药的时候,萧长清猛地站了起来,扯着他的胳膊就走。
“怎……”怎么了?
容逸刚好想问,就见容祁带着冬霜缓步而来,容祁眉眼温润,与周边人含笑示意间如入卷古画,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自卑之感。
容逸下意识的往扯着他的萧长清望去,不出意外的在萧长清的眼中看到了恼意。容逸知道,萧长清恼的不是长喜,而是周边与之搭讪的男女。
在走出几步之后,容逸扯了扯萧长清的袖子,让他注意影响。
萧长清脚步暂停,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明显的不悦,他只盯着容逸,也不说话。
容逸无奈,就萧长清这种不苟言笑不善言语的人要怎么重入他父皇的眼,又如何让他父皇重新为他和长喜指婚?最重要的是,这种闷葫芦的性子是得不到长喜喜欢的。因为,长喜当年会看上叶承浩,就是因为他工于言辞,会大吹牛皮,蒙骗纯真善良的长喜。
容逸趁着机会给萧长清支招:“长清,我可告诉你,今天可是长喜的生辰,你若如往常一般不声不响,她定是会生气的。我瞧着你和长喜也相处的融洽,想来你也不愿意失了与长喜之间的情谊罢。你若实在不会说话,就挑好听的讲,重复了也无妨,绝对不能沉默,可知晓了?”
萧长清几不可查的颔首,示意知晓。
容逸又问:“生辰礼品呢?可备好了?”
萧长清继续点头。
容逸打着折扇,面带微笑的朝着容祁走去。萧长清与容逸并排而行,面无表情。
容逸一到容祁身边,张口就是一大串华丽优美的贺词,说完之后他用眼睛示意萧长清,萧长清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只憋出了干瘪的‘生辰快乐’四个字。
容逸无语望天,又从袖中掏出了生辰礼物送给容祁,然后又去盯萧长清,萧长清满身窘态的站立在原地,半天没掏出任何东西。
容逸现在只有一种感觉,萧长清已经没救了。
想让萧长清成为他妹夫,还不如洗洗睡了。
容祁在收过容逸礼品之后,也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中是他为容逸准备的生辰贺礼,他将木盒递给容逸,笑着道:“兄长,也祝你生辰快乐。”
容逸满心感动,与长喜同时辰出生的他是注定被忽略的,父皇是不会在意他的生辰的,母妃有时也会忘记他,只有长喜,每一年都会给他准备一份精致的生辰贺礼。
有了容逸和萧长清‘保驾护航’,上前与容祁搭讪的年轻公子就少了很多,也为容祁节省了不少时间。
三人刚到前院不久,帝王仪仗便停留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前,容祁,容逸,以及萧长清三人站在最前方,在他们的身后早已经跪满了恭迎帝王的宾客。
仪仗停稳之后,周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下轿,入眼便是伫立在不远处的容祁,周文帝圆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明的笑意,他也不管才下轿的皇后与贵妃,径自朝着容祁走去。
容祁三人见周文帝过来,作势要下跪,周文帝远远就道:“都不必行礼了,快起来。”
待周文帝走近之后,三人才再次行了个小礼。
周文帝亲自扶起容祁,才让跪的黑压一片的众宾客平身。
皇后和宸皇贵妃也很快赶了过来,两个女人都似乎特别装扮过,都显得十分优雅端庄。
在原主的记忆中,皇后是个仁慈温情的女人,她体贴丈夫,关心小辈,她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使得后妃之间相处和平,她贤惠明理,大方得体,堪称贤后。
然而,容祁却在这位贤后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恶意和近乎狰狞的凶光,他微微后退两步,与皇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是皇后伪装的太好,也许是皇后的杀意只针对容祁,所以她在面对与容祁同胎双生的容逸的时候就没有太大的恶意,还细心的帮容逸准备了一份生辰贺礼。
长喜长公主的生辰,哪怕是言明了要简办,所开宴席也不下五十桌,周文帝或许是真的打着为容祁重选驸马的主意,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刻意将他比较看重的晚辈安排在就近的坐席上。
宴席过后,周文帝称有些疲倦,便带着皇后和宸皇贵妃在公主府寻了个院子歇下了。容逸则被周文帝敕令带着容祁去与参加宴席的公子千金交流,原因简单,容祁需要驸马,容逸需要三皇子妃,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好生挑选一二。
容逸轻车驾熟的游走在众人之中,遇上对诗写词的能随口扯上几句,遇到谈琴说棋的也能唠嗑几句,遇到关心朝政百姓的也能侃上几句,遇到讨论江湖趣事的就正中他的下怀,他能口若悬河,不止不休的说上两个时辰。
若要说江湖中被敬为传奇的人物,那就非太原门的陆珩莫属了,传言他生于武学微时,却凭着自身的勤奋和悟性成为了站在武学巅峰的人物。传言,陆珩虽行事极为低调,但江湖中却莫有不从者。
萧长清寸步不离的跟在容祁身边,看到欲上前搭讪的男女,他毫不吝啬的赐给他们几个冷眼,次数多了,便是有意与长喜公主结交的也惧于萧长清的冷淡和威严,再不敢上前。
容祁乐得清静,寻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与萧长清交谈。
萧长清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但他所说的话都不无道理。
与萧长清交流得多了,容祁在萧长清身上应觉到的熟悉就越发的清明。那种感觉,与萧景宁给他的感觉一样,似曾相识却又深忆不得。